克羅斯溫和的微笑瞬間被陰冷代替??v然七曜在漫漫人生路中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在克羅斯強大的氣場之下,一時也亂了陣腳。好在他很快穩(wěn)住了心神,甚至更冷靜了一些。他已經(jīng)基本可以斷定,克羅斯即使不是敵人,也絕對不會是朋友。也許,對方一開始就是想要利用他們——最初的相遇,說不定也是克羅斯設(shè)計好的。
他一開始就準備利用他們解開法陣封印嗎?如果是這樣,他又怎么知道他們進入亞特蘭墓地的原因呢?
七曜不禁想起初代異能者——他多不想懷疑那個老人啊,如果那個老人對和平的渴望以及對人類未來的期望都是虛假的話,他曾經(jīng)的感動又該多可笑呢。
許是看見這邊氣氛不對,在躺在床上拿著枕頭玩的江堯把軟綿綿的枕頭丟了過來,正好落在七曜和克羅斯中間。
江堯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撿起枕頭抱在懷里:“你們倆在干啥呢,大晚上不睡覺,密謀做啥壞事嗎?”
“睡不著,師兄不知道去哪了。”七曜想起在奴隸營看見夕句時對方尷尬的表情,這讓他感覺有些好笑——這自然是沒有惡意的,只是之前在他心中師兄一直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名義上是師兄,實際上卻像是只能仰望的高遠而又廣闊的天空。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他感覺師兄更像師兄了一些,雖是兄長,也是同輩。
他不是天空之下的渺小的一個點,而是站在他師兄身旁,站在影之屋所有人身旁與他們并肩作戰(zhàn)的其中一員。
他曾經(jīng)因為過往的經(jīng)歷產(chǎn)生的些許自卑,在那瞬間竟然煙消云散了,仿佛就在那時,他看見了自己前進的道路,看見了自己所擁有的,所想要守護的一切。
“夕句前輩啊,好像還被城主女兒纏著吧,說起來為什么城主女兒會對前輩那么癡迷,雖然前輩長相也算不錯,但我們幾個也都不差啊……”江堯一臉疑惑地把話題帶到了另一個方向。
“你該不會是羨慕嫉妒恨吧?”七曜突然想起藍若,在奴隸工廠時,她就是極為特別的存在,那時候他只覺得她眼睛特別漂亮,在骯臟的奴隸工廠里,就像是蒙塵的鉆石,即使展現(xiàn)不了最美的光彩,依然耀眼奪目。
后來,在深海劇團的舞臺上再次看見,那優(yōu)雅的身姿與甜美的笑顏簡直讓他移不開眼。莫非,安妮眼中的夕句就像他眼中的藍若一樣?也許更好看吧,畢竟他只是欣賞,可沒安妮那么瘋狂。
“我羨慕個鬼,要是被人那樣纏著,就算對方是個極品美女,時間久了我也受不了呀。”江堯把枕頭扔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我只是覺得奇怪……”
“誘惑安妮的可不是夕句的臉?!笨肆_斯不知何時收起了四散的寒意,又為他們講解了起來,“你們還不知道吧,異能核心是會相互影響的,但是制作異能核心的工匠利用各種手段把這種影響降到最低,所以你們幾乎感受不到這種影響,但也有一些核心則被刻意保留了這種影響,比如強大的神級核心,就需要有能克制其力量的另一顆核心……”
克羅斯瞥了七曜一眼,繼續(xù)說道:“異能核心的力量和魔法師同源,雖然工匠們降低了異能核心之間的影響,卻沒有理會異能核心對魔法師產(chǎn)生的影響,如果只是夕句的長相符合安妮的審美,那她也不至于癡迷到如此程度,但在異能核心的影響下,她的內(nèi)心將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她對你們的那位伙伴的感情不是所謂愛情,而是強烈的占有欲,哪怕殺了他,也絕對不會放他走?!?p> “我去,那前輩豈不是很危險!”江堯這下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一把抓起枕頭塞進同想站起身的七曜懷里,一溜煙消失在門外。
七曜正想跟上,人高馬大的克羅斯卻擋在了他的前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壓低聲音說道:“就算我是在利用你們那又怎樣,你們不也同樣是在利用我,我和你們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就目前而言,我需要你們解開法陣封印,你們?nèi)绻麤]了我,恐怕早就死成渣了,至于你們和亞特蘭的后輩的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會不會繼續(xù)使用異能核心這種事根本不在我的擔心范圍內(nèi),如果你們老老實實的那么皆大歡喜,如果你們給我們的生存帶來麻煩,那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這個物種永遠消失?!?p> 七曜抬起頭,無聲地和克洛斯對視。
如果封印解除,人類與亞特蘭人的戰(zhàn)爭也許就會立馬結(jié)束——這不是因為誰戰(zhàn)勝了誰,而是因為雙方都會成為失敗者,消失于浩瀚宇宙的瞬息之中。魔法師會成為最后的贏家——如果他沒猜錯,封印的存在,就是為了把這些魔法師困在這墓地之中。
倘若真是這樣,他們來到這里就完全沒了意義,而他和夕句的師父,則成了做出錯誤決定的指揮者。
“你們?nèi)祟愒谖覀兛磥碇徊贿^是一些卑賤的蟲子而已,所以,不要高看自己,在你們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好好感謝我對你們的客氣。”克洛斯說完這段話,突然又恢復(fù)了溫文爾雅的模樣,沖著七曜友好地笑了笑,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該休息了,晚安,我的朋友?!?p> 晚是晚了,安什么安!七曜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間,快步走在走廊的黑暗之中。
他聽見狂風在屋子外嗚咽,就像一只惡鬼在夜色中咆哮。
他想要找到夕句和江堯,然后大家一起離開這里。
就在這時,一聲驚雷在頭頂炸開,雨聲在死寂的黑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雨聲之中,仿佛還有隱隱的腳步聲,正朝著他所在的地方靠近。
七曜望著前方,靜靜等待了幾分鐘,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你……你是白舟嗎?”七曜望著眼前的死靈,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看清來者是誰。
死靈沒有說話,靜靜回望著七曜。
“我不管你是不是白舟,你對我們沒有惡意吧,你明明可以殺了我,卻沒有這么做。”七曜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白城的雙臂,“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們怎樣才可以離開這里?!?p> 死靈沒法說話,臉上也無法擁有復(fù)雜的表情,他只能默默看著七曜,無奈又悲傷。
“卑賤的蟲子,你果然還是沒聽進我的話?!笨寺逅沟穆曇粼俅雾懫?。
七曜轉(zhuǎn)過頭,克洛斯這次徹底放棄了偽裝,此時的他再無半點優(yōu)雅,寒意逼人就像是前來奪取眼前人姓名的沒有感情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