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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琴說

第一百零三章 蔥蘢之地

祝琴說 逗跌 2899 2019-07-24 07:00:00

  世道變了,神境猶在,神跡卻不可得。世間神境無數(shù),但在百族之中,如此神跡并不多見。若非如此,那憑空生出的黑斗篷又因何而來?

  “那是魔龍軍的斗篷!”有人高呼道。顯然,斗篷之上的金色龍徽暴露了斗篷的歸屬者。

  “時間秘術(shù)?”坐在觀戰(zhàn)臺上的一位盛裝婦人有若鬼魅一般現(xiàn)身于一丈之外。上下掃視一眼祝華揚(yáng),片刻之后蒼聲道:“老身請教祝統(tǒng)領(lǐng),上數(shù)至萬古,我魔人可曾修行時間秘術(shù)?”

  祝華揚(yáng)醒轉(zhuǎn),側(cè)頭看了眼琴筠,見所有人對自己這個動作并無所覺,心道:記憶實(shí)境果然神妙,若被祭司營的人發(fā)現(xiàn)了琴筠,可是大大不妙。

  只是,該如何答復(fù)這婦人呢?明明有人施展了時間秘術(shù),順便借用了他的斗篷,但他卻不知是何人所為。于是,他一字一頓道:“魔人不能修行秘術(shù)?!?p>  那婦人忽然轉(zhuǎn)身,向身后的虛空望去,卻一無所得。

  她面色一黯,對著那處虛空冷聲道:“魔人因魔血異于世人,又因魔血而自困。便是這時間秘術(shù),在百族之中也僅有人妖兩族方可修得。老身清楚閣下的身份,卻不知閣下因何出手,老身只想破解這魔血禁秘,不想干預(yù)這人間瑣事。罷了,閣下與老身此生不必再見?!?p>  見虛空中并無回應(yīng),婦人不再理會隱身之人,轉(zhuǎn)身向祭司營的大門而去。

  她邊走邊道:“都退去吧,今日并非吉日。破解魔血尚有可期之人,祭壇昨夜現(xiàn)異象,你等若能棄了私欲,便去那人間尋尋,看看今日有多少嬰兒出生!”

  老婦之言,被魔魂力及大陣加持,震得整個玄魔城陣陣轟鳴。便在眾人驚恐之時,婦人的身影已消失于那扇永遠(yuǎn)也未曾真正開啟的大門。

  一聲嬰兒的啼哭之聲響起,琴筠忽覺頭痛至極,抬眼尋聲望去,雪地中,那件覆著清雪的斗篷似有所動。此時,她已頭痛欲裂,她疑惑道:“華揚(yáng)哥哥,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祝華揚(yáng)并未靠近她,只是傳音道:“公主不舒服嗎?”

  琴筠強(qiáng)忍疼痛,向那斗篷望去,清亮的雪就象光,晃得她睜不開眼。

  突然,黑色斗篷之下伸出了一只小手,小手被雪光襯得成了一條黑影,張開五指,似乎想抓住什么,卻抓了個空。

  而后,一只大手突然從斗篷之下托起,雪光再也無法遮住黑影,輪廓越來越清晰,那竟然……是……小嬰兒?

  ……

  琴筠醒來之時,祝華揚(yáng)還在飲酒,他整天都在飲酒。

  “公主醒了?”祝華揚(yáng)并未抬頭,依舊在品味著杯中酒,似乎他喝的每一口都有著不同的味道。他品的不是酒,而是他的過往經(jīng)歷乃至他的前半生。

  “呃?華揚(yáng)哥哥,你的斗篷呢?”

  “給公主弄丟了?!?p>  “我?”琴筠忽然想起了那個會時間法術(shù)的老人。她想,也許那老人也不想別人知道他的存在,不然也不會施展那樣的法術(shù)了,可令她奇怪的是,為什么自己沒受到影響呢?接下來,一直在品酒的祝華揚(yáng)卻給了她解答。

  “是啊,公主一定看到了什么。我受記憶所限,不能看到究竟是誰出的手。我想公主應(yīng)該能看見?!?p>  她暗道,看來是瞞不住了。她反問道:“華揚(yáng)哥哥,為什么要讓我進(jìn)入你的記憶?”

  “臣下相信公主?!?p>  “不準(zhǔn)再臣下臣下的。”

  “好。”

  “華揚(yáng)哥哥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實(shí)際上,這并非是我的記憶?!闭f著,祝華揚(yáng)從懷中取出一塊刻著符紋的石頭,丟到琴筠的手中,道:“我本想,能破解這段記憶的,王上應(yīng)該可以。但以我的身份,見到王上并不容易?!?p>  “這是什么?”

  “補(bǔ)影石,也是人族弄出的小玩意兒。我用過十幾塊,但只有這一塊舍不得丟掉?!?p>  “哦,可我不能說那個長眉老人是誰,他也沒告訴我名字,他穿著灰袍、很愛笑。我想幫他保守秘密?!?p>  祝華揚(yáng)不禁苦笑。還說保守秘密,這豈不是相當(dāng)于告訴了他?“公主既要守秘,便一句也不能說,否則會影響道心的?!?p>  “只有這么說才不會影響道心吧?!?p>  祝華揚(yáng)恍然。

  “那你告訴我,母親手里的嬰兒是誰?”

  “是個女嬰,八月十三是她的生日?!?p>  “果然是我??墒恰瓰槭裁次铱床磺逦易约耗??”

  “人都是如此。沒人能看到他人的實(shí)相,看清了,那也是虛相。沒人能真正看清自己,因為自己是虛相,終有一日會看清,那便是實(shí)相?!?p>  “什么時候能看清呢?”

  “秋圣人有一句說得好:死前一刻,凡人只能看到自己。我想,那是實(shí)相,一切都已了然?!?p>  “母親會說這些?”

  “你是公主,本非凡人,圣人不會說這些??纯辞锸ト说臅戆?,讀了,也許公主能有所悟?!?p>  “若……若只看得到別人呢?”

  “那便是圣人。秋圣人便是如此?!?p>  琴筠佯怒道:“母親還活著!”

  “圣人的眼光能穿越生死。”

  “既然這么說,那為什么母親還要參與殿堂紛爭?”

  “秋圣人不做王妃,是為天下安寧所慮;人有私,必竟你是她的女兒,又是魔族公主,我們未來的女王。再說,與人族那些心向朝堂的人相比,秋圣人已經(jīng)淡泊名利,是當(dāng)之無愧的圣人。”

  華揚(yáng)哥哥對母親的評價竟如此之高。琴筠再問:“補(bǔ)影石中有個祭司營的女人,她又是誰?”

  “外人稱她為掌殿,祭司營的人稱她為二長老。出自曹氏,那件事之后,因為對曹氏后人過于失望,便脫了曹氏族籍?!?p>  “族籍也可以擺脫的嗎?”

  “不能,但要有了權(quán)力,便能?!?p>  ……

  爬犁停了下來,琴筠隨祝華揚(yáng)走出帳篷。一里之外是座小城,城門之上并無名字,只是在正門側(cè)前方有塊石碑,上刻“邊城”兩個清秀大字。

  琴筠不喜歡這個名字,用親師的話說,那叫骨不骨、肉不肉。轉(zhuǎn)首望向城門之下,風(fēng)雪之中,依稀可見人影兒。

  所有護(hù)衛(wèi)都鉆進(jìn)了帳篷之中,琴筠有點(diǎn)不解,并未多問。她指著那城門道:“天這么冷,玄魔城的城門都少有人來往,那些人在做什么?”

  祝華揚(yáng)吐息道:“過去看看?!卑讱饪澙@,拂在他的臉上,胡須瞬間便掛了霜。轉(zhuǎn)身對琴筠笑道:“這樣便不象一個修行者了?!?p>  琴筠并不冷,只是象模象樣的提了提白狐裘衣,只露出兩只眼睛。頭頂?shù)暮耵⒃缫言谧HA揚(yáng)的叮囑之下被她換成了銀制的,這是商人裝扮。

  待所有護(hù)衛(wèi)從帳篷中走出,都已換上家丁裝扮,也同祝華揚(yáng)一樣,吐口白氣,將須發(fā)染上霜雪。一名護(hù)衛(wèi)飛身而起,收了那金龍黑旗,而后集眾人之力,將帳篷摧毀。

  祝華揚(yáng)回身對琴筠道:“你身后這片山林叫蔥嶺,這邊城之后呢,有片冰湖。奇的是,這雪啊未曾落入冰湖便化成作霧氣四散,湖邊有種野草,當(dāng)?shù)厝朔Q作蘢紅,實(shí)際上卻是枯黃色,怪的是,蘢紅一遇霧氣便化作血色,且生機(jī)重現(xiàn)。

  當(dāng)?shù)厝藢⒓t色的蘢紅采回家,結(jié)束、烘干、再裝入符器,用它來和宗氏交換貨物。久而久之呢,這湖邊的凡人便過上了好日子,生意興隆嘛,蘢與隆又同音,便有人稱那湖為蘢湖。

  再以后,蔥嶺以北、蘢湖以南這片方圓十里之地,就被人稱作蔥蘢?!?p>  琴筠喜道:“竟有這么好的地方!”

  “是啊,正因這魔地天寒,才會有這等天然靈物生成。老天是餓不死人的。”

  “靈物?”

  “是啊,說這蘢草是奇物,奇就奇在它用途甚廣,小到女孩子的胭脂,大到法陣靈器,善至治病救人,若為惡,還能制出奇毒,只有這冰湖之冰化成水方才可解?!?p>  “瞧你說得那蘢紅草象人一樣?!?p>  “沒什么不對啊,人立于這世間,可大可小,為善為惡,全在于道心所向。”

  琴筠瞇眼道:“為惡呢?那也是道心所向?”

  “若其本心便是惡,那為惡便是道心所向。”

  道,本無善惡,這是親師說過的??墒廊硕喟氩欢闶侨缛A揚(yáng)哥哥這等修為,竟也如此偏執(zhí)。琴筠不語,心里并不平靜,親師曾說為善去惡,這樣才不違道心。

  母親也說過,善為道基之本。他們說的,怎會與華揚(yáng)哥哥的說法如此不同?或許,他們所說的善惡,本就是自己所無法理解的。

  一名護(hù)衛(wèi)趴在地上聽了聽,起身對祝華揚(yáng)道:“統(tǒng)領(lǐng),可以進(jìn)城!”

  祝華揚(yáng)手一揮,引領(lǐng)眾人直奔邊城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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