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遠處飛來的黃色影子,御風裂土門的幾個年輕人全都露出好奇之色。他們不過是初入宗門,之前不過是見過一些不成氣候的小野獸,對于這種成了精的野獸,哦不,也許應該說是非人非獸的怪物,可還是第一次看到。
此處雖然是入云山腳,野獸大本營的門口,不過他們也不害怕。在他們心目中,這些野獸之所以龜縮山上,還不是因為被假物一脈所震懾。而他們御風裂土門作為假物一脈的分宗,在此與入云山野獸作對,自然是要強上一籌的。
“咳,咳!”
直到那黃色影子靠近,老者發(fā)出咳嗽之聲,幾個年輕人才發(fā)覺這樣盯著人家看未免太沒禮貌,訕訕的后退幾步,躲到了老者身后,但是仍然用余光偷偷的打量那黃色影子。
“多年未見,秦兄還是這么精神!哈哈哈!”黃色影子人還在空中,尖細的聲音已經(jīng)傳過來。
御風裂土門的幾個年輕人聽到這奇怪的聲音,好奇心再起,忍不住再次朝那黃色影子打量過去。只見那黃色影子雖長了張人臉,身上卻是皺巴巴的,就像衰老的猿猴一般,旺盛的毛發(fā)長滿全身,又有點像野人。沒有穿衣服,只是用一塊獸皮遮住了身上的重要部位,身后一對巨大的黃色翅膀在空中不停煽動,也許正因為這樣,才能維持在空中。
他們雖然初入宗門,不過關于野獸的事情也聽了不少,據(jù)說有些人類或因心性,或因修煉武功導致發(fā)生變異,變得跟野獸一樣,因而為人類世界所不容,只能投靠野獸陣營。難道說這黃色影子就是如此?
幾個年輕人又朝老者看去,他們此行由老者帶隊,就算在宗門中老者也是一個很有分量的人物,所以他們不由自主想要看看老者對這黃色影子的態(tài)度。
卻見老者眼睛瞇成一條縫,眼睛看著前方,卻好似沒看到黃色影子一般,雖然臉上沒有厭惡的神情,明顯可見對這黃色影子應是不喜。
幾個年輕人對視一眼,雖然沒說什么,看向黃色影子的眼神卻是越發(fā)大膽了。
“恩?”黃色影子看到自己說話,老者竟然不理;這也就罷了,就連后面幾個根本不上檔次的毛頭小子都無所避忌的打量自己。
他仿佛聽到這些年輕人心中在嘲笑自己:“看,這個非人非獸的怪物!”
黃色影子心中發(fā)怒,本來干枯的臉色此刻隱隱漲紅,被這心情影響,連背后的翅膀都煽動的不利索了,讓他的身子在空中忽上忽下來回擺動。
不過很快他就調(diào)整了心態(tài),自從到了入云山之后,這樣的事情還少嗎?作為野獸與人類之間一個傳話角色,野獸不把他當自己人,人類嘲笑他是個怪物,這幾年他應該早已習慣了才對。
之所以突然被激怒是因為,之前嘲笑他的大多有些身份,而現(xiàn)在竟然連這種不上檔次的毛頭小子都敢來嘲笑他了。
“呵呵!”黃色影子心中輕笑,漲紅的老臉上再度擠出笑容,一抱拳道:“秦兄見笑了,看我這老糊涂了?!币贿呎f著話,一邊輕飄飄下來,腳落地,身后的翅膀也合了起來。
到此,黃色影子消失,重新展現(xiàn)的是一個又黑又瘦的老猴子。
看到這個老猴子落地,秦姓老者面色緩和,笑道:“冷兄客氣,”眼睛朝遠處半山腰上裝著李正等人的小推車瞄了一眼,笑容收起,正色道:“在此見到冷兄,實在高興,不過我今天還有點事情,容改日再敘,我就直說了:那邊好像有兩個人,一頭野牛,請問他們犯了何規(guī),要將他們綁上山去?”
“這……”老猴子沉吟,從剛才秦姓老者出聲,他就知道這一關躲不過去,因此剛才就在思忖理由,不過到此刻也沒有想到合適的理由。
那兩個人,可不是像楊遠那樣的厲害角色。人類中的厲害角色進入這片平地屠戮,就算是犯規(guī),他們可以任意處置。但是人家沒犯規(guī),若是讓野獸吃了也就罷了,為何要將人家弄到山上去?
老猴子目光閃動,心想,這兩人不過是恰逢其便,其實沒什么用處,如今不如棄卒保帥?對入云山來說,那頭一看就品質(zhì)不凡的野牛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當下哈哈一笑道:“秦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其實是想保護這兩人,你看他們身上的肌肉都沒有幾塊,明顯連煉肉的境界都沒達到,在這群野獸中不是只有死路一條嗎?我想他們可能迷路到了這里,所以想把他們先送到山上保護起來,有機會再送他們下山,既然秦兄在此,那就請秦兄幫忙把他們帶走吧。實不相瞞啊秦兄,我雖然身在入云山上,可是我知道我的根在哪里,我一直的夙愿便是兩方能夠和平共處……”
秦姓老者沉吟片刻道:“冷兄能有這種想法,在下佩服之至,那就麻煩冷兄將兩人帶來吧。”
“那就請秦兄稍等。”老猴子沒想這么容易過關,身后的黃色翅膀一扇,身子到了空中,如箭一般朝半山腰那小推車飛去……
獵神楊遠此刻尷尬的要死,他沒想到自己這邊剛把玩伴殺死,御風裂土門的人就來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如果早一點來,就算他犯了規(guī),看在舊日恩情上面,秦師叔未必會棄他于不顧,他也就不用狠心下殺死一起來的同伴,從此再沒有回頭之路。
晚一點來,也許他已經(jīng)到了入云山上,也不用在此地面對舊日的長輩。
雖然御風裂土門眾人看起來好像沒有注意到這邊,中間畢竟還隔了很遠一段距離,不過楊遠確定,秦師叔肯定早已發(fā)現(xiàn)了他的存在。秦師叔可不是旁邊那幾個剛?cè)胱陂T的新人,那些新人只顧著好奇冷師叔這種非人非獸的存在,秦師叔可是久經(jīng)歷練,早就學會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之所以沒有朝這邊看過來,也許是因為時候還沒到。
楊遠想到此處,忽然看到秦師叔的目光好似要朝這邊轉(zhuǎn)過來,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自己好死不死,為嘛要盯著秦師叔看,這下引起了他的注意!
楊遠倉惶無措,本來只是猜測秦師叔看到了他,現(xiàn)在秦師叔目光轉(zhuǎn)過來,那可就真的是看到自己了。如果秦師叔跟冷師叔提出來,要將自己帶走,那自己的命運……對于入云山來說,自己壓根就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哎!楊遠嘆口氣,知道自己沒有回頭之路,緊急之時當用非常之法,在秦師叔目光轉(zhuǎn)到他這邊之前,他猛地撲到在地,將頭埋在了沾滿鮮血的土地之中……好像這樣秦師叔就看不到他了一樣。
當楊遠尷尬到不行之時,把他逼到此等境地的黃色影子卻好似把他忘卻了。黃色影子箭一般朝著半山腰射去,取了李正二人之后,又如同箭一般射來。兩個比他大很多的人,被他提在手中,卻如同無物一般。
他現(xiàn)在只想趕緊送走御風裂土宗這幾尊瘟神,把野牛送到山上,才算是自己的功勞落到了實處。
李正和夏堅則是一臉懵逼,難道自己的叫聲當真被聽到了?哦,不,如果被聽到,也應該是野牛的嚎叫,跟野牛的嚎叫比起來,自己的喊叫就像蒼蠅嗡嗡一般。
自己兩人就要獲救了?可惜,野牛發(fā)出那么大聲音,引起了這邊人的注意,沒想它自己卻要留在那里。
李正不無遺憾的想道,不過他清楚,其實他心底是有點幸災樂禍的。野牛你小子不牛逼嗎?現(xiàn)在還牛嗎?
很快到了跟前,李正剛在空中走了一遭,還不是很適應,等到落地了,感覺身子還有點飄忽,眼前世界好似也有點搖晃,對于眼前之人都看的不是很清晰。
倒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林風眼尖,早就認出他,一等他落地,就忍不住撲過來,欣喜道:“李守兄弟,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你,你還說又要事要辦,是不是跟我一樣,哈哈!”
李守,是當初李正給林風報的假名,取了自己的姓和王守人名中的一個字。至于“跟他一樣”,李正意會,當初林風就是一個人想單挑一個野獸占據(jù)的山頭,他還以為李正也是如此。
稍停片刻,眼前世界不再晃動,李正才看清了眼前林風,心中也是感慨萬千。本來以為兩人只是一面之緣,沒想在自己生死關頭再次見到對方。本來以為,就算見到,也是遙遙的看上一眼,沒想最終卻能走到跟前。
人生際遇,變幻莫測,李正心有所感,眼角忽然有些潮濕,險些落下淚來,趕忙生生忍住。
“師叔,你還記得我跟你講的,我路上碰到的那個小兄弟嗎?就是他!”林風湊到秦師叔跟前道。沒想到能在這里再次見到李正,林風興奮的緊。
秦姓老者打量了李正一眼,心中有些奇怪,按當初林風所講,李正神速非常,按說應該過了易筋鍛骨的境界,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明顯連煉肉的境地都沒達到吧。要知道,就算天賦因素,但是身子強度達不到,也不可能跑那么快的。
心有疑惑,卻也不急于發(fā)問,蹬了林風一眼。
林風自知僭越,訕訕的往后退了兩步,旁邊的同門面帶笑意看向他,有的開始小聲向他發(fā)問,眼前這兩人什么來歷。
秦姓老者上前一抱拳,“多謝冷兄?!?p> “哪里哪里。”姓冷的老猴子將李正兩人交接過去,又道,“知道秦兄還有要事,在下就不再打擾了,秦兄咱們就此別過?”
“呵呵,”秦姓老者打了個哈哈,朝獵神楊遠的方向看了一眼。
老猴子心想,難道姓秦的想把楊遠也帶走,也罷,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剛要開口,卻見秦姓老者又朝半山腰的那個小推車看了過去,把李正兩人帶過來之后,如今那小推車上就只有那頭被他弄的昏迷過去的野牛了。
老猴子不由心頭一緊,難道姓秦的還想把這頭野牛帶走?此念一起,馬上轉(zhuǎn)變成羞憤,這老東西騙自己把兩人帶過來,原來是玩耍自己!
卻不想,人家本來也沒說,不過問那野牛的事。
羞憤于內(nèi),臉色變的鐵青,老猴子卻不忙說話,只是緊緊盯著秦姓老者,看他什么說辭。
秦姓老者果然沒讓他失望,悠悠道:“冷兄,我忽然覺得,半山腰那頭野牛有點面熟……”
“哼,果然如此!“老猴子面色一僵,還是不發(fā)話。
卻聽秦姓老者又道:“冷兄,你還記得不,幾年前鄰國御獸宗的幾個得意弟子到我們這里交流,當時一人的寵物就是一頭牛,只不過,那時那牛還沒這么大個頭,毛發(fā)也沒有現(xiàn)在這般漂亮?!?p> 老猴子面色稍緩,心中回憶,隱約好像是有此事。難道自己就要這樣把這野牛交出去?如果交出去,那等于是一件到手的功勞給丟了,說不定還要被那些怪物罪責。
轉(zhuǎn)念想道:“即便是御獸宗的又如何?御獸宗的人又不在這里,而且這野牛是自己撞上門來的,就算御獸宗的人來了,自己也不理虧。怕他個鳥!“
正要跟秦姓老者理論一番,秦姓老者卻是一笑,擺擺手:“冷兄,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怎么處置,你自己把握,在下還有點小事,就不叨擾了?!?p> 老猴子本來已經(jīng)想好一套說辭,要跟秦姓老者好好理論一番,不想對方卻是輕輕提起,又輕輕放下,完全不給他使力的機會,心中有點郁悶,卻也是無可奈何,只能一抱拳,送秦姓老者離開。
秦姓老者“呵呵“一笑,轉(zhuǎn)過身帶著一眾人離開,林風等幾個新來的弟子又開始各自的表演,有的往空中跳,螺旋狀上升,有的往地上摸兩下,突然就有一道土墻出現(xiàn)在前方,李正兩人也跟上去,看的目瞪口呆。
可是還沒走出幾步,卻忽聽一聲喊傳來,“小紅,小紅!“那聲有很強的穿越力,穿過層層樹木傳來,卻是清晰無比。兩聲”小紅“之后,又是一個嘹亮的哨音傳來,這哨音好似有著奇怪的魔力,所到之處,野獸都躁動起來……
正要離開的秦姓老者聞聲停住了腳步,臉上浮現(xiàn)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