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忙活了一天一夜,呂振確實(shí)有點(diǎn)累了。
據(jù)說達(dá)到真正的先天之境以后,就算十幾天不睡覺都不會累,可惜他還沒到那種地步。
相反,他還要十分注意,不能讓自己太累。太過疲累,對先天之氣造成質(zhì)的損傷,想要恢復(fù)可就難了。
可是,呂振還是不準(zhǔn)備馬上睡覺。
對于貴客,一定要有足夠的尊重。
他決定到屋子里靜坐小憩一會,安排弟子,若是見到慈安等人起床了,馬上過來通知他。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弟子過來敲門,說看到慈安等人起床了。
呂振答應(yīng)了一聲,換了身衣服,又整理好儀容,這才出來。
到了下面大堂之時,陸門主正在陪慈安等人吃早飯。
呂振緩步走去,一邊走一邊觀察。
慈安似有所感,回頭望去。
呂振點(diǎn)頭微笑,加快腳步走過來,抱歉道:“讓仙師久等了?!?p> 陸門主連忙站起來介紹:“仙師,這便是我們呂宗主。宗主,這位便是慈安仙師,這兩位是仙師高徒?!?p> 李正三人起身,對呂振點(diǎn)頭致意。他們不是假物一脈的人,沒有必要像下屬一般再喊一句“見過宗主”。
“快都坐吧!”呂振招呼道。
陸門主則是在旁笑著說道:“我們宗主昨天有事外出,今天天快亮的時候才回來,我們勸他先休息一下,宗主說昨天已經(jīng)讓你們等了一天,今天一定要在你們起來之后,第一時間跟你們見面……”
李正三人朝著呂振看去,猛一看,呂振還挺精神的,不過仔細(xì)看,就能看到他強(qiáng)打的精神之下,隱藏的一絲疲態(tài)。
慈安起身一福:“辛苦呂宗主了。我們這邊也沒什么急事,呂宗主吃完早飯,便先休息一下吧,我們下午再談事情?!?p> 呂振道:“休息?今日得見仙師,乃是呂某數(shù)年未曾有之喜,又怎能睡得著?”
慈安本來性格柔和,聽他這般說,便也不再多言。
一桌人邊說邊聊,吃完早飯,呂振邀請慈安三人到貴賓室詳談。
福來客棧本就只是一個普通客棧,有好點(diǎn)的房間,貴賓室卻是沒有的。
這貴賓室還是昨天李正三人來了之后,應(yīng)陸門主要求,老板娘匆忙收拾出來的。
本來,慈安跟呂振才是對等,他們會談之時,李正和夏可兩個當(dāng)徒弟的是要留在外面的。
不過,李正和夏可絲毫沒有這方面的覺悟,直接就跟了過去,慈安也好像沒看到一般,絲毫沒有阻攔。
呂振看在眼中,略感不適,不過想到今天早上那弟子的描述,慈安的一個徒弟都已經(jīng)能夠一飛沖天,這明顯是人家徒弟都已經(jīng)跟自己處于同一層次了。心中暗哂:“人家不嫌棄自己就算不錯了,自己還嫌這嫌那的!”
有了這層領(lǐng)悟,呂振便非常坦誠,將自己所掌握的情況全都講了出來,包括他們假物一脈對于入云山的了解,他這次來帶了多少人,這些日子他們前往入云山探查的情況,甚至連御獸宗和敬國之人的事情也講了出來。
當(dāng)聽他講到,與敬國之人的會面,是由朝中重臣平鎮(zhèn)部主斷羅進(jìn)德介紹,李正和夏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
沒想到,羅進(jìn)德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繼續(xù)幫敬國之人做事。
當(dāng)然,也可能敬國之人并不是信任他,而是暫時沒有其他的可用之人。
李正問道:“不知宗主準(zhǔn)備如何行事?”
看是李正問話,而不是慈安,呂振略微驚訝。
不過很快,他也便釋然。
做徒弟的,都快趕上師父了,將來的成就幾乎肯定比師父強(qiáng),這種情況之下,做師父的也就沒必要再拿師父的架子了。
還有另一種可能,就像他下面御風(fēng)裂土門秦長老所猜測的那樣,這三人中或許有人來自中州,來此不過是為了試煉,所謂師徒,不過是名義上的關(guān)系,也許做徒弟的在“坐忘”之前,實(shí)力比師父還強(qiáng)。
想通這一點(diǎn),呂振也不敢把李正當(dāng)做一個小輩來對待,對于他提出的問題,也是很認(rèn)真地答道:“不瞞小仙師,我到現(xiàn)在還沒有確定好,到底要如何行事。暫時有三個選擇,第一個選擇,與入云山達(dá)成和解。不過,這些野獸在山上憋了那么長時間,早就憋不住了,現(xiàn)在又有了實(shí)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和解,除非能把它們打痛了?!?p> “所以,第二個選擇就是,跟入云山實(shí)實(shí)在在的打上一次,把它們打痛了,它們也許就老實(shí)了。不過,我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入云山這些野獸變強(qiáng)到了何種程度,貿(mào)然開戰(zhàn),如果反而打不過它們,那可就難以收拾了?!?p> “第三個選擇,就是釜底抽薪之計。聽御獸宗的人講,入云山之所以一下子冒出這么多強(qiáng)大野獸,是因?yàn)榈玫搅艘环N神藥,給野獸服食,就能讓野獸變強(qiáng)。如果能夠探明神藥的儲藏位置,把神藥全部弄走,沒有了神藥的支撐,入云山也就不敢再這般猖獗了?!?p> “三位仙師怎么看?”
李正道:“宗主想得很周全,這些野獸在山上憋了那么長時間,確實(shí)有著很強(qiáng)的下山?jīng)_動,除非把它們打痛了,恐怕很難和解。而且和解也不是長久之計,現(xiàn)在和解了,過一段時間,它們說不定又鬧事。要打,又沒有把握。所以,現(xiàn)在看來,也就這個釜底抽薪之計最合適?!?p> 呂振喜道:“仙師也這么以為?”
李正一笑,道:“還有誰也這么以為?”
呂振道:“御獸宗,還有那些敬國人也都是這么說?!?p> 李正心中冷笑,那些敬國人當(dāng)然會這么說了。去偷神藥之時,如果被野獸發(fā)現(xiàn),神藥沒偷到,反而把野獸給激怒了。那可不正好滿足了他們的心愿。
還有御獸宗,他們偷到神藥之后,溜之大吉,到時候那些野獸就會將怒火發(fā)泄到南山國百姓身上。
李正道:“宗主對于御獸宗和敬國人怎么看?”
沒想到李正問的這么直接,呂振稍微楞了一下,不過馬上他就分清了親疏,雖然都是請來幫忙的,不過御獸宗和敬國人都是外人,這三個仙師才是自己人。
雖然也可能是從中州來此試煉的,不過在南山國生活多年,也算是南山國之人了。
就像敬國那個國主,據(jù)說也是來自中州,現(xiàn)在不也算是地地道道的敬國人嗎?
呂振整理了一下思路,回道:“咱們都是南山國之人,關(guān)起門來說話,我也不怕你們笑話,雖然我請御獸宗和那些敬國人幫忙,不過心底里我還是信不過他們?!?p> 李正猶豫了一下,說道:“宗主明察秋毫,在下佩服!不瞞宗主說,我們曾經(jīng)偷聽那些敬國人談話,原來他們的目的是要借野獸引起南山國之亂,趁機(jī)圖謀我南山國?!?p> 至于他們?yōu)楹稳ネ德犎思艺勗?,又是如何去偷聽的,這些細(xì)節(jié)李正都沒有說。
呂振如果信不過他們,他也沒有辦法。
“原來如此,我就說呢!”呂振恍然大悟,“說什么仙家遺址,原來不過是個幌子。那敬國雖然沒有跟我們南山國緊挨著,不過相距并不遠(yuǎn),以前一直以為他們想圖謀也是先圖謀臨近國家,沒想到把注意打到了我們南山國身上!”
李正笑道:“宗主怎么知道,他們對于臨近國家沒有圖謀呢?說不定他們是同時進(jìn)行呢?”
“嗯?”呂振眼中射出精光,“小仙師說得不錯,我低估了敬國那一位的野心?!?p> 李正道:“宗主執(zhí)掌假物一脈,想必對于假之一道深有心得吧?”
“嗯?”呂振疑惑,怎么突然扯到這里來了?
李正道:“登高而招,臂非加長也,而見者遠(yuǎn);順風(fēng)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wù)哒?。君子性非異也,善假于物也。所能假者,不止風(fēng)、土、水、火,更可假人、假勢、假情?!?p> “中州之人通過坐忘之法來此歷練,想要借著這鮮活的生活,打破過往生活所形成的藩籬,從而達(dá)到突破的契機(jī),這也是假?!?p> “先天之道,有借后天呼吸之氣尋找先天之氣,有借神引氣,借氣練神,這同樣是假?!?p> 看李正在這侃侃而談,呂振有種碰到神棍的感覺。假物一脈,可以冠之一個“脈”字,可想設(shè)計之龐大。假物一脈的典籍之中,對于假借之法的描述何止千萬,其大膽狂放,沒有讀過之人,恐怕連想都不敢那樣想。
那簡直就是:給我一個支點(diǎn),我能翹起整個宇宙。
連呂振閱讀這些典籍之時都覺得,撰寫這些典籍之人怕是在醉酒狀態(tài)之中寫的。
說得再好,想得再秒,不能付諸實(shí)踐,還不是一場空?
不過呂振也明白過來,小仙師之所以忽然談起假之一道,恐怕是在談假借御獸宗和那些敬國人之力。
不過,在假物一脈宗主面前談假之一道?
呂振假裝認(rèn)真地聆聽,只是想表現(xiàn)自己的禮貌。
可是,當(dāng)李正談到先天之道,呂振不由心中狂跳。雖然已經(jīng)決定暫且放棄先天之夢,先解決眼下的危機(jī)??墒牵吘故亲分鹆四敲撮L時間的夢,現(xiàn)在竟然有了接近的契機(jī),他怎能不激動。
“借后天呼吸之氣尋找先天之氣”,這不過是老生常談,不要說他們假物一脈的典籍,就是世面一些雜書之中都有類似的記載,不過這個說法就是,看起來很有道理,實(shí)施起來非常困難,呂振自己就曾試過,結(jié)果努力了好幾個月,也沒有任何進(jìn)展,倒是出現(xiàn)了一些幻覺。
倒是“借神引氣,借氣練神”,這個說法有點(diǎn)玄奧,猛一聽,好像跟世面一些雜書之中說的“煉精化氣,煉氣化神”有點(diǎn)像,仔細(xì)一琢磨,又不是。
“借神引氣,借氣練神?小仙師可否詳細(xì)談一下?”呂振有些急切地問道,雖然已經(jīng)下定決心,暫時放下先天之夢,先集中精力解決眼下的危機(jī);不過,當(dāng)夢離得這么近之時,如果還不去抓,那可就太可惜了。
李正卻是一擺手:“先天之道,小的也是一知半解,如果宗主有興趣,我們稍后再談。讓我們談回假之一道。宗主認(rèn)為,假之一道,關(guān)鍵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