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下午過后是陽光明媚的傍晚，夕陽的余暉比起它正當(dāng)空時散發(fā)的火辣辣的光芒簡直是溫柔極了。錢暁午正在辦公桌前利用工作尾聲的空閑時間專心致志地琢磨著晚上去超市需要采購些什么，只聽歡快的樂鈴響起，差點嚇了她一跳。匆忙接起電話，電話那邊的成數(shù)卻用更匆忙的語氣說著：“快來快來，史曜不行了，快來見他！我把地址給你發(fā)過去?！睊鞌嚯娫捄?，錢暁午大腦瞬間空白一片，好像看見身旁有人向她擺手，還說些什么。她機械化地拿上手機和背包，跟隨著下班的人流走出公司。
趕忙鎖了發(fā)動機下車，錢暁午轉(zhuǎn)身打開車門，雙腳落地那一瞬身子就起來了。不聽使喚的高跟鞋又一次顯示了它的威力，關(guān)上車門的時候，錢暁午覺得站著都吃痛。她一瘸一拐地走近短信上描述的那個花壇前，因為逆光，她看不清面容，只是一個高大的身影。
只是一個身影，就足以讓錢暁午心跳漏掉半拍。
錢暁午隨即站立，暗暗嘲笑著自己，企圖轉(zhuǎn)身，卻又有一種隱隱的不甘。
“你什么意思？真心話大冒險么？”錢暁午隨即按下之前打來的號碼，在對方接通后立即低吼。
早就猜到她的反應(yīng)，成數(shù)沒有說話。
“再有下一次你試試看！”說完錢暁午氣憤地掛斷。她知道自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她對面的那個人一定可以聽得很清楚。
轉(zhuǎn)身要走之時，那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開口了：“別怪他，是我讓他這么做的?！?p> “你以為我很關(guān)心你的死活么？”錢暁午冷冷地說。
“若不用這種方法，我想我無法再見到你?！睂Ψ缴ひ舻统?。
“我沒時間也沒心情和你玩這種無聊的游戲?！卞X暁午語氣依舊冷淡，夏日的陽光似乎也不再溫暖。轉(zhuǎn)身，邁出第一步，一個踉蹌——
一個箭步——
“真的不關(guān)心我的死活么？”她恰好跌在他的懷里。
“高跟鞋不合腳，要你管。”她嘴上雖然倔強，卻沒有推開他，而是扶著他努力站好。如此近的距離，她可以看清他的臉。那有著健康膚色的面容，脫了些少年的稚氣，添了些成年男性的成熟。不知是不是太陽太大，她竟有一時的暈眩。
這么多年嘴硬的毛病還是沒改，怪不得嫁不出去。他暗暗想著，心中卻漪起一陣喜悅?！凹热灰?，我送你?！?p> “我自己可以回去?！被氐浆F(xiàn)實，她又開始嘲笑自己，試圖再邁一步。
“不想我當(dāng)眾抱你就乖一點。”
“開我的車?！彼刹幌牒退儆兄w接觸。
一路上他們沒有過多的交流，或者說是沒有時間。錢暁午時刻盯著自己的回家路線，積極指路，生怕身邊的司機有意無意地走錯路。
“到了，請下車。”車一停好錢暁午就開始下逐客令。
“你住幾樓？”
“干嗎？”
“這樓不像有電梯的。”
“我自己能上去?！?p> 史曜下了車。錢暁午閉上眼睛呼了一口氣。
不料史曜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在錢暁午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就已把她抱在懷中，關(guān)了車門，鎖好了車。
“放開我！”反應(yīng)過來的錢暁午叫道。她再一次為她的心直口快而懊惱。
“你是因為我受傷的，我送你回家也是應(yīng)該的。”史曜抱著她，小心翼翼卻不失力度?！叭绻鹇啡俗⒁猓瑧?yīng)該沒有人為你打抱不平吧，你還是先把臉埋起來吧?！彼胝J(rèn)真半開玩笑地說。
“四樓?！睍毼绶藗€白眼給他卻不再掙扎，他還是那個樣子，玩世不恭又霸道。
一步一個臺階，他們的氣息在彼此身邊縈繞。她貼近一點就能聽到他強健的心跳聲。這是她久違的溫暖，近在咫尺卻不敢靠近。而他，終于又這樣“擁有”她了。他暗想，這一次，他決不放手。
“哪一間？”
“那——那個，右轉(zhuǎn)。”她不安起來。
“拿鑰匙開門?！?p> “放我下來?！?p> 打開門，他們一前一后進去。這間小小的一居室簡陋卻不失溫馨。陳設(shè)雖舊，卻很干凈。
“你怎么住這么老的房子？”史曜在進小區(qū)時就開始疑惑了。近年來雖與她并無聯(lián)系，但是聽老朋友們描述她過得還不錯。
“租的，離公司近。我一個人也不用住那么大。舊是舊了點，不過也安靜。小區(qū)里大多是老人，他們在這里住了大半輩子了，互相了解，鄰里和睦，多好。價格還公道?！睂τ谶@個問題錢暁午倒是不反感，一心說著這里的好處，像是推銷的。
“讓你說得我都想住過來了?！笔逢状蛉さ馈?p> “冰箱里有礦泉水和飲料，要喝自己拿。酸奶牛奶不許動?！卞X暁午又開始別扭起來。
史曜乖乖去拿水?！澳愕乃崮虥]有了?！?p> “?。∵€不是因為你，耽誤了我的大采購，這下地主家也沒余糧了?！卞X暁午自顧自嘟囔著光著腳一蹦一跳地到廚房翻騰。
史曜看著她的樣子，聽著她的話，臉上不禁浮起一抹笑容。
“只好明早去了。我每周唯一的懶覺啊、、、、”錢暁午自說自話地抱怨起來，聲音很小，可史曜還是聽到了。“放心，你明天踏踏實實地睡你的懶覺。你需要什么告訴我，明天我一并送到?！彼麥厝岬卣f。
錢暁午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在她的那句“不需要”說出來之前，他便露出個壞笑：“光著腳站在地上，還等著我抱啊?！?p> “少來！”她立即一蹦一跳地回到沙發(fā)上?！拔乙姘?、酸奶、牛奶。面包要切片吐司，得是生產(chǎn)日期最近的啊。還有蘋果，要又大又紅又脆的。還有爆米花，還有......”
“哇，獅子大開口?。〕阅敲炊嗔闶硶L胖的。”史曜故意語重心長。
“怎么？后悔了？”錢暁午式挑釁，高昂的語調(diào)，不屑的眼神，卻是頑皮的表情，讓人看了不氣，只覺得可愛。
史曜越來越覺得他的“回歸”是對的。
“你不要青菜么？”史曜這才反應(yīng)過來錢大小姐所點之物竟沒有一樣中國人的“正經(jīng)飯”，剛剛看到冰箱里也沒這些東西。
“哦，差點忘了，黃瓜西紅柿，生吃好吃的那種?！?p> “你不炒菜？”他剛懸著的心還沒等放下三分之一就又提起來了。
“不會?！彼鸬玫故抢?。
“你這里不會連米都沒有吧？”
“Bingo！”
“你平常吃什么？”他的語氣帶著關(guān)切。
“就那些啊?！彼簧磔p松。
“你爸媽不來看你，不管你？”在他看來，錢暁午爸媽對自家女兒的管轄范圍相當(dāng)之廣。高中的時候她少吃一餐她爸媽都會生氣念叨她很久。
提到父母，錢暁午愣了一下說：“我都25歲了，我可以照顧自己了。你怎么婆婆媽媽的?！?p> 對，一直以來，都是我婆婆媽媽，而你大大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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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門鈴響起的時候，錢暁午正在洗手間對著鏡子梳理那一頭烏黑的長發(fā)。這是她平日里起床后的最后一道工序，鏡子里的她頭發(fā)蓬松，身穿一件粉紅色棉質(zhì)工字裙，聽到門鈴聲她隨即想起了什么，匆忙蹦蹦跳跳地回到臥室。開門的時候，她的身上多了一件白紗空調(diào)衫。
門外的史曜兩手拎著滿滿的購物袋，“我以為你還沒起呢。”看到整齊干凈的她，他打趣道。其實時間是他精心推算好的。這么多年沒聯(lián)系，曾經(jīng)也不知道她周末的習(xí)慣，現(xiàn)在居然捉摸得透了，他暗自歡喜。
又想起曾經(jīng)臨考的周末，她故意關(guān)掉手機不與他聯(lián)系。那時年少的他還以為她是怕他打擾她復(fù)習(xí)，從而影響她優(yōu)異的成績與靠前的排名。為了不與她的差距太大，本就聰明的他便認(rèn)真復(fù)習(xí)，從來不知道笨笨的她在那短短兩天中忍住了多少次與他聯(lián)系的沖動，又有多少次看著書想到了他便久久回不過神來。想到這里他又不禁有些黯然。
“喂，你站在外面干嘛？不進來了？”錢暁午發(fā)話了，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史曜這才回過神來，“你今天，挺好看。”雖然是瞬間的反應(yīng)，不過他真的覺得此時一身居家打扮的錢暁午比穿校服時有女人味，又比穿工作裝時活潑青春。
錢暁午因他的一句話也愣了一下，臉上有一抹紅暈。
她還是這樣，以前因為一句情話她就會難為情。他不禁偷偷笑她，起步進屋。
錢暁午關(guān)上門，這才想到要說什么，“我以為你不來了呢，”話一出口她覺得有些曖昧，便加強語氣“讓我看看你買了什么，把我的糧食交出來！”其實錢暁午開始的語氣已經(jīng)很御姐范兒了，這樣一加強一下子就變成女王了。
史曜還來不及消化這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就已被她奪走手中的購物袋。
“我沒要這些。”錢暁午蹲在地上舉著雞肉和固態(tài)咖喱說。
“十二點半了，餓不餓？”史曜問她。
“餓啊，早飯還沒吃呢?！卞X暁午繼續(xù)低頭淘換她的“糧食”。
“你睡到中午還要吃早飯？你要的東西在那個袋子里，快去把酸奶牛奶放進冰箱吧?！闭f著史曜走到錢暁午面前收拾被她翻出在地的東西，然后拿好起身走向廚房。
“你干嘛？”錢暁午一臉疑惑。
“做飯。以前總說做飯給你吃卻一直沒機會，后來就……”史曜說到這兒，卻說不下去了，偷偷看了錢暁午一眼。錢暁午身體有些僵硬，心里突然一沉，而后那種對自己的諷刺感又襲上心頭?？粗谇胁说纳碛埃幸环N把他趕出去的沖動?？墒撬搽[隱有些害怕，也許是怕錯過了這次，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吃到他做的飯菜。轉(zhuǎn)過身，深吸一口氣，單腳蹦向沙發(fā)，一頓飯而已，算是補上散伙飯，錢暁午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在客廳百無聊賴地?fù)Q著電視臺，他在廚房細(xì)心地淘米、煮飯、擇菜、洗菜、切菜、炒菜、煮咖喱。
香味飄來，錢暁午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她主動擺好了飯桌。
再次看到她的娃娃臉時，史曜終于明白為什么昨天抱著她時感覺她比多年前份量要輕了。娃娃臉是最會騙人的。他記得她有一陣特別能吃，有些發(fā)福，她卻說那是因為自己的娃娃臉給人的錯覺。而如今，她明顯消瘦，卻仍有一張圓圓的臉給她“撐門面”。他甚至懷疑以面包牛奶過日的她早已營養(yǎng)不良。如果可以，他愿意把她養(yǎng)胖。
錢暁午可沒想那么多，其實她也是個美食愛好者，有空的時候會做做蛋糕烤烤餅干。可每次看到死魚生肉什么的都會激發(fā)她的“圣母白蓮心”，感覺小動物們好可憐，總有“干脆吃素”的沖動。無奈自己又“無肉不歡”，干脆“眼不見心不煩”，只管吃好了。
“還不錯，很合我胃口?！卞X暁午把每個菜甚至米飯都吃了一口之后說。這個時候她倒是蠻矜持，其實潛臺詞是：“哇噻，美味?。 彼恢倍疾幻靼诪槭裁赐仟毶优氖逢资裁炊紩?，而她什么都不會。還記得她九年前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史曜寵溺地回答她：“為了照顧你啊。”
“喜歡就多吃點。”史曜雖聽她說得平淡但見她一直不?？?，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就是這樣的笑容，成了錢暁午的溫暖和傷痛。
吃過飯，史曜很主動地去刷了碗，錢暁午倒也樂得清閑。史曜從廚房里出來的時候，錢暁午正蜷在沙發(fā)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劇。她的腿都包在粉色工字裙里，只露出了兩個腳踝。一個纖細(xì)，另一個有些紅腫。史曜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紅腫的腳踝。“喂......痛！”反應(yīng)過來的錢暁午還未來得及躲閃只覺得一陣疼痛?！白?，別動?！笔逢讻]有撒手，只是力道放輕了些。他從褲袋里掏出一瓶紅花油，倒在手上，輕拍之后，輕揉她紅腫的腳踝?！白蛱炷銢]敷敷？”史曜問?！耙恢辈恢缿?yīng)該用涼水還是熱水，懶得問度娘，就沒弄?！卞X暁午乖乖回答。她還是識時務(wù)的，雖然現(xiàn)在史曜只是握住了她的腳踝，雖然她不是阿喀琉斯，但她這也是落在了他的手里。史曜剛想告訴她如何處理，轉(zhuǎn)念一想，若是她一直都不知道，他不是就一直有機會照顧她了嗎？況且雖然錢暁午嘴上說自己穿不慣高跟鞋，但是以她的謹(jǐn)慎是不會輕易讓自己崴腳的。于是史曜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認(rèn)真地輕輕地幫她按摩腳踝。揉著她紅腫的腳踝，他開始有些責(zé)怪自己因她昨天的一句“婆婆媽媽”而生氣，沒有看看她的腳。
“好了，謝謝?！卞X暁午有些不自然。她兩手撐住沙發(fā)往上一縮，左肩的空調(diào)衫和寬大的裙子帶一起落了下來。恰好史曜聽到她說話循聲抬頭......
還好錢暁午反應(yīng)快，在衣服滑落肩膀之際扶了上來。霎時，她的臉紅了。而蹲在她面前，離她那么那么近的那個男人，也有些臉紅。他突然慶幸自己擁有健康膚色，即使臉紅也看不太出來。他盡量自然地站了起來。
“這瓶給你放這里，自己想著抹一抹?！?p>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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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鬧鈴準(zhǔn)時響起，錢暁午依依不舍地從床上爬起來。經(jīng)過一番洗漱，化上日常妝容，拿好必備物品準(zhǔn)備出門。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門里門外的兩個人都驚呆了。
門里的人被打開門后突然驚現(xiàn)的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嚇了一跳；門外的人被門里那個一身正裝精神抖擻的女人驚艷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到打扮得如此成熟的她，淡淡的妝容把她的五官細(xì)致地勾勒了出來，干凈整潔的套裝顯出她偏瘦卻勻稱的身材。這樣的她和昨天那個身穿居家服的小女生完全不同。他不禁贊嘆眼前女人的百變，也不禁為自己錯過她的蛻變而黯然神傷。
“你......你來干嘛？”平時伶牙俐齒的錢暁午一緊張就有些結(jié)巴。
“你腳都那樣了還穿高跟鞋??？”史曜從迷幻中醒來。
“我腳要是不行我肯定不穿了，沒看跟兒矮了么。腳是我自己的，我干嘛跟自己過不去?！被謴?fù)正常的錢暁午利索地說。
“你怎么去上班？”
“開車啊，你來干嘛？我上班要遲到了......喂，你干什么？放我下來！”突然凌空的錢暁午大喊。
“這可是在樓道里，而且是大清早哦?！笔逢装阉г趹牙锇底愿`喜。
錢暁午當(dāng)然知道他話里的意思，降低音量只說了一聲：“關(guān)好門?！?p> 剛坐進史曜的車?yán)镥X暁午便回到“潑婦”狀態(tài)，“喂，我還要去上班呢！”
“我就是送你去上班啊?！笔逢桌碇睔鈮选?p> “那我怎么回來??？你知道我在哪上班么？”錢暁午用咄咄逼人的語氣質(zhì)問。
“下班我去接你。”史曜云淡風(fēng)輕地一邊說一邊給她系好安全帶。
“不要?！贝藭r錢暁午的反抗是如此無力，就像多年前，年少的他想要親吻青澀的她時一樣。
此時錢暁午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專心開車的樣子。這樣的場景在多年前她曾幻想過很多次，那時的她以為坐在他車上副駕駛座位的她一定已是他的妻了，可現(xiàn)在她不是。她想不通為什么他們還會有這樣的機會，為什么他又突然闖回她的生活，又為什么他當(dāng)初不曾回頭。想到這兒，錢暁午覺得一陣胸悶，打開車窗，轉(zhuǎn)頭凝望車外。
令錢暁午驚奇的是，史曜居然很快很準(zhǔn)地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錢暁午想趕快下車，可本來就慢性子的她越著急越忙亂。等她解開安全帶，史曜已經(jīng)在車外為她打開車門了。扶著她下車，史曜打趣道：“用不用我抱你上去?。俊?p> “不用了?！卞X暁午頭也不回地說。
史曜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浮出一抹微笑。
“呦，暁午，剛剛樓下那男人很帥啊?！惫纠镒類郯素缘奶m蘭一看到暁午進公司就趴到她耳邊打趣。
錢暁午聽到這個一時緊張差點摔倒在座椅上。
“你腳怎么了？”
錢暁午甚是感謝這個踉蹌，“這不今天下樓時那男的跟我搶道崴了么?！?p> “那你就讓人家送你上班？”
“那我腳崴了，沒辦法開車啊。”錢暁午嘟囔道。
“喂，你可別傻乎乎的，萬一那人早就盯好了你故意的呢......”蘭蘭當(dāng)然不會這么輕易地對這種大眾答案感到滿意，錢暁午只好用工作打斷她偶像劇般美好邂逅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