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紅衣少女
沿途的街市游人、瑰麗奇巧的延福宮，雖然在趙楫的記憶里早已來過幾遍，可親身游覽還是讓柳卉欣頗為新奇，景物看起來似乎更加鮮活，仿佛顏色都豐富了許多。
后宮佳麗身上的宮裝很好看，那上邊的刺繡真的好漂亮！趙楫從前似乎完全沒注意過這些細(xì)節(jié)……
不過，阿米豆腐！
皇上的女人還是少看為妙！
嗯！那看少女好了！看妹妹總沒什么了吧？
咦！那邊有個(gè)少女，就是太小了點(diǎn)兒，才五六歲的樣子，梳著朝天辮。一身錦繡紅衣，金絲銀線繡出精美的蜂蝶花草，更襯得她粉妝玉琢十分可愛。
作為女生，柳卉欣天生無法抵擋這種萌物的誘惑，不由自主的偏離了原路，向小女孩那邊走了過去。
“停！你們都不許動(dòng)！別跟著我！”
又走近了些，柳卉欣已能隱約聽到小女孩稚氣十足的清脆聲音，她一面大聲吩咐后面跟著的宦官宮女，一面撒開腿瘋跑。銀鈴般的笑聲隨風(fēng)飄散，仿佛給這園林都染上了一層歡快的色調(diào)。
這等亂命宦官宮女們哪里敢聽？可女孩再小也是帝姬皇女，說的話又不能不聽。一眾宮女宦官只好趁小女孩轉(zhuǎn)身的當(dāng)兒快跑跟上，女孩一回身就立定停步。
柳卉欣看著覺得滑稽，忍不住笑意上臉，駐足靜靜觀瞧。
小女孩顯然十分活潑，一路笑鬧著穿廊過橋，向柳卉欣這邊跑來。路過一座廊橋時(shí)，小女孩突然攀上漢白玉的廊柱，立于其上蹦蹦跳跳的笑道：
“哈哈！我是大將軍！”
那姿態(tài)氣派，比起站在船頭上的“世界之王”杰克也毫不遜色。
橋外便是一片小湖，夏日里蓮葉田田，荷花爭(zhēng)艷，宛如江南景致。如今已是冬季，荷花早已凋零，殘枝敗葉也都被清理干凈，只余下淥水清清。冬日暖陽照在水面上，漾出點(diǎn)點(diǎn)鱗光，倒也別有一番美感。
只是深冬氣溫極低，塘水雖未結(jié)冰，卻也接近零度。小女孩年幼不知懼怕，此時(shí)的情形卻十分危險(xiǎn)，若是失足落入水中，后果不堪設(shè)想。
柳卉欣疾步向那邊跑去，只是她離得較遠(yuǎn)，急切間無法趕到。小女孩身后跟著的宦官宮女們更是嚇得亡魂皆冒，紛紛上前想將她抱下來。
“站??！你們不許過來！”
小女孩卻警覺的很，見宮人們上前，小手伸出食指從左到右劃了半圈，很是嚴(yán)肅的命令道。
宮人們只得無奈停步，雖然心里著急惶恐，卻誰也不敢上前。若是小女孩掙扎推拒，落入水中，上前的那個(gè)可就脫不了干系，只怕會(huì)被活活打死。
只有一名宦官壯著膽子向前半步，行了個(gè)不倫不類的軍禮，顫聲道：
“啟，啟稟大將軍！賊兵已經(jīng)被打退了，眾將士都等著您去開慶功宴呢！”
柳卉欣都頗有些佩服那宦官的急智，只盼他的法子奏效，能將小女孩從柱上誆下來。哪知小女孩十分機(jī)靈，顯然平日與宮人們斗智斗勇慣了的，根本不上當(dāng)。只見她眼珠一轉(zhuǎn)，嬌聲道：
“有妖王正在作亂，本將軍要降妖除魔！”
“稟將軍！有位仙長(zhǎng)就在附近，說是太上老君有件法寶要交給您，助您誅除此妖。您快跟小的去看看……哎呀！殿下小心！”
小女孩見那宦官說得有趣，本已心動(dòng)，準(zhǔn)備跳下欄桿去別處玩耍。誰知腳下一滑，那宦官連忙上前去拉，卻還是晚了一步，小女孩“噗通”一聲落入了小湖。
宦官嚇得臉都白了，原本是想為大伙兒解決難題，也趁機(jī)在小主人面前留個(gè)好印象。這下可倒好，殿下落水的責(zé)任只怕一大半要落到他身上了。殿下無事便罷，若有個(gè)三長(zhǎng)兩短，他的小命哪里還保得??？
周圍的宮女宦官都是自幼進(jìn)宮，根本無處學(xué)習(xí)游泳，一個(gè)會(huì)水的都沒有。眼下小主人落水，他們個(gè)個(gè)心急如焚，卻只能站在岸上大聲呼救干著急。
柳卉欣這時(shí)終于趕到，見情況危急，將手中畫軸隨手往一名宦官懷里一扔，徑直沖向女孩落水的地方。一面跑一面解開腰帶，將外袍隨手扯下，只著中衣一躍便上了小女孩方才站立的欄桿。
湖水十分清澈，也沒有什么暗流，柳卉欣很快找到了落水的小女孩。柳卉欣深吸一口氣，腳下用力，猛地躍入水中。
“噗通！”
塘水冰涼徹骨，柳卉欣又沒有時(shí)間做熱身運(yùn)動(dòng)，只覺寒意直沖入腦，險(xiǎn)些立時(shí)暈厥過去。柳卉欣咬緊牙關(guān)，奮力向小女孩游去。
好在她躍下時(shí)已瞄準(zhǔn)了小女孩的所在，游出不遠(yuǎn)便到了小女孩處。小女孩早已沒了掙扎，只見一個(gè)紅色的小小身影緩緩向塘底沉去。
柳卉欣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一個(gè)猛子直扎下去，水壓迅速增大，壓得她耳膜劇痛，頭下腳上加上缺氧，她的頭也越來越暈。
柳卉欣視線漸漸模糊，但她仍然用麻木的雙腿奮力蹬水，越潛越深。
近了！近了！
柳卉欣只覺眼前紅影閃過，她伸手一撈，抓到一片布料。是小女孩的衣服！
柳卉欣用力牢牢攥住，拼命往回拉，兩手將小女孩抱入懷中，立即掉頭向上。浮上水面時(shí)，她已吃了好幾口冰水。
柳卉欣奮力向岸邊游去，好幾個(gè)宮人跑到淺水處站在水中，接過她手中的小女孩。柳卉欣面如白紙，手腳都已開始抽筋，被追著他一路趕來的太后宮中派來引路的那幾名宦官攙扶著架上岸來。
一名宦官拿著她的袍子等在岸邊，便要給她披上，柳卉欣揮手將他撇到一邊，穿著濕衣徑直向小女孩那邊奔去。
小女孩面色鐵青，早沒了動(dòng)靜。
宮人們將她反過來拍水，泊泊清水從她口中流出，可人還是一動(dòng)不動(dòng)。
“殿下，殿下……沒，沒……”
眾宮人僵立當(dāng)場(chǎng)，嚇得話都說不出了，渾身篩糠似的發(fā)抖。
“都給我閃開！”
柳卉欣推開擋路的宮人，沖到小女孩跟前，一屁股坐倒在小女孩身邊，伸手將小女孩放到大腿上，捏開小嘴拉出舌頭。
周圍鴉雀無聲，眾宮人看著柳卉欣施為，卻不知她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