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3月1日,天氣陰轉(zhuǎn)多云
我被這個世界狠狠地拋棄了。
如今,我住在精神病院里,沒有人相信我之前所說的話,它們都說我的腦袋有問題,還強制性的把我送到這個如同監(jiān)獄牢籠的醫(yī)院,隨即《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lián)盟精神分類及標準》判了我無期徒刑!
我沒有病!我說的都是真的!并不是我憑空幻想出來的!
……
事已至此,再怎么力挽狂瀾,也始終無濟于事。
不過,在這夜深人靜之時,我必須把我之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給記錄下來!要不然,就永遠解不開這一連串足以威脅到人類文明的重大謎團了!我必須將線索一一地寫進這本筆記里。
1990年3月5日,天氣大雨
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天氣真心不怎么樣。而一年前的今天,LS的天氣卻是艷陽天。
我以“龍皇”這個代號行走了全球數(shù)百個國家及地區(qū),從穿行亞馬遜平原、墨西哥雨林,再到可可西里無人區(qū)、格爾木盆地探險,中途有數(shù)不勝數(shù)的風景和對人生的感悟,但在這么多的地方里,雀兒山、珠峰和別盧哈峰給我的印象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從我的腦海里抹去。
1988年,也就是兩年前,我和幾支專業(yè)的登山隊一齊攀登海拔6168米的雀兒山。當時的我還沒意識到,沒和向?qū)▓蟮巧矫问且患嗝纯刹赖氖虑?。在一號營地里休息了一宿,第二天,當我在帳篷里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四周竟一片空白,登山隊早早地走了,只留下我一人和一頂帳篷在一號營地里。
這不禁令我慌亂了陣腳,經(jīng)過反復斟酌,我決定一個人走下山去。
這是一個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下山的路可謂兇險,稍有不慎就會死無全尸。我小心翼翼,將全部精力集中于腳下,可走來走去,還是迷路了。正當我對下山的路一籌莫展之際,不知是神明的指示,還是自己的造化,我當時竟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面積挺大的湖泊!
我好奇地走了過去,只見雪線止于溫泉外三英尺的地方,而熱氣彌漫于空中,騰騰翻滾,那場面,我不知怎么形容。
之后,一場暴風雪如期而至。我是曉得這幾天會有暴風雪的,可沒想到竟來得如此之快。見此情形,再不找個地方躲起來的話,會沒命的。于是我頂著凜冽的寒風開始東張西望,沒過多久,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口徑不大的洞窟,就在溫泉的不遠處。
我卸下一些沒用的裝備,隨后快步走向那里。濃濃的霧氣遮住了我的眼簾,加上四周濕氣很重,目鏡上面布滿了水珠,視野不是特別清晰。當我走到洞窟處,已筋疲力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順勢抬頭一望,竟發(fā)現(xiàn)呈現(xiàn)在我面前的是一大片森林!我嚇得腿直哆嗦,往后一瞧,原來洞窟在另外一條路的盡頭處!這時我緩了緩神,然后起身,往洞窟大步走去。待到了之后,我的體力已經(jīng)耗盡了,困意如猛獸般襲來,再不燒點柴火來取暖的話,恐怕我會凍死在這冰天雪地里!
就在這時,從我身后傳來猶如巨獸般聲嘶力竭的吼叫,我驚慌失措地往后一瞧,森然不峻的黑森林,襯托著一種很詭異的氣氛,第一時間給我的感覺就是:快跑!
于是我頭也不回地直往洞窟里面鉆去。
……
我不能再寫下去了!就在幾分鐘前,在六樓的窗戶外,我居然看見了一個黑影!想必我的資料檔案早已泄露,如今一些勢力分子盯上了我,我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些!
1990年3月13日,天氣暴雨
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降雨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數(shù)周。聽隔壁病床的家伙說,蘇維埃團盟班底將徹底洗牌,黑手黨頭目參與競選……呵,真是一出好戲,不過這等大事,還是牽動不了身為精神病人的我,那顆早在唐古拉山就已冷卻掉了的心。
……
在“巴耶內(nèi)察勒梵”里,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被完全顛覆!
西歐神話里才有的怪物,和古中國神話里才有的神獸,在里面居然全都出現(xiàn)了!
“塢町特”的分布超乎我的想象,稍有不慎,便死無葬身之地!
……
我只能寫這么多,克格勃的那幫家伙已經(jīng)盯上我了,還三番五次登門探訪。非常時期,應特殊對待眼前的一切。
1990年5月18日,天氣陰天
主治醫(yī)師芬格說我必須轉(zhuǎn)院,三日后抵達列寧格勒。我想這八成是克格勃的人設下的圈套,為了從我這里套取情報,以此作為機密檔案,來研究某些圖益牟利的項目……
不行!我必須得做點什么才行!
1990年7月2日,天氣陰天
我從精神病院逃了出來,如今在列寧格勒郊區(qū)的一間破爛不堪的小木屋里。月光流瀉進來,照在我的筆記上……我必須抓緊時間,把所有的一切寫下來,不然就真的沒機會將這個秘密公布于眾了!
我希望,找到這本筆記的人,首先得信任我所寫的每一個字,其次……不說這么多廢話了,任憑你怎么處理這本筆記,反正我的使命算是達成了。
……
接上次講到的雀兒山洞窟探險。
進洞之后的細節(jié)我就不多說了,總之是驚魂未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獸人像、塢町特里的機關(guān)術(shù)、超生物變異種,以及遠古塵靈……
聽起來可能是我胡編亂造的……名字的確是我命名的,因為這些東西自人類誕生以來就從未出現(xiàn)過!而我是第一個目擊這些東西的人!你能想象一只形如遠古翼龍的生物朝你襲來的畫面嗎?你能想象身處食人花堆里那種可怖至極的場景嗎?
在我經(jīng)歷了這些之后,走了好久,終于到達了“巴耶內(nèi)察勒梵”的盡頭,一望無際的——
糟糕!有人來了!
……
原來是運送食物的軍隊開著數(shù)十輛烏拉爾卡車前往列寧格勒市區(qū)。
車燈照得我眼睛都快瞎了。
……
接著說下去。
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死里逃生,從唐古拉山口出來。
回國后,我將這一系列的經(jīng)過寫成稿子,寄給衛(wèi)國報社,可總編死活不收,說他們的報社只收真實的且有實際價值的稿子,不收如同小說般天馬行空的稿子。
我頓時氣瘋了!
我不氣餒!
我將稿子投給其他的報社,而他們給我的回信幾乎一致:拒收我的稿子。
從此之后,就沒人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個字了。
我的鄰居還舉報我有精神病的癥狀,擾亂了社會的秩序。
相應機關(guān)對我做了檢查,我還傻傻的和他們講述在“巴耶內(nèi)察勒梵”里所經(jīng)歷的一切。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我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我知道自己沒病,可是,已容不得我去考慮了。
……
“巴耶內(nèi)察勒梵”里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絕沒有半個字造假!我敢以人頭擔保!
1990年10月4日,天氣陰天
我以為這本筆記會永久地埋在郊區(qū)的小木屋里,直至有人發(fā)現(xiàn)它。
沒想到這么快就與它見面了。
……
幾天前,一個自稱是來自鷹帝秘黨的人幫我辦了出院手續(xù),并把我?guī)磉@間破木屋里,要求我把筆記交給他。
自從住進精神病院后,我對任何人都持以一種極度的不信任。當他說他會信我所說的每一個字的時候,我這才放下心來,說過幾天我再交給他。
我不知道鷹帝秘黨是什么黨派,也不知道那個人之于我究竟是友還是敵,我只知道,經(jīng)歷了在“巴耶內(nèi)察勒梵”里所發(fā)生的一切光怪陸離的事情后,如今的我只奢求有人能知道我所經(jīng)歷的這些,便足矣。
1990年11月23日,天氣晴天
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的輾轉(zhuǎn),終于到達雀兒山。為了引開克格勃那幫家伙,我們只能駕車前往雀兒山,帝黨的人很會做社交,國際間的對話他們也能手到擒來,中文自然不在話下。
一個月前,他們不僅拿走了我的筆記,還企圖從我口中套取相關(guān)情報。說實話,剛開始我對他們也是持以一種絕對的不信任,漸漸地,才曉得這個組織的做派和作風,在這里不能提及,總之我對他們有了很大的改觀。
雀兒山還是和兩年前一樣,層巒疊嶂,云藹降在半山腰的雪線以下,看起來像被人削去了一大截那樣。
我還沒來得及說那個進“巴耶內(nèi)察勒梵”的入口在哪兒,他們就已經(jīng)和另外一支探險隊會合,向雀兒山深處進發(fā)。一路上我不敢多說話,對方是與克格勃相對立的組織,身處此等環(huán)境,少說話為宜。
另外,看人臉,那支探險隊貌似全是中國這邊的人,黝黑的頭發(fā)和眼珠子,鼻梁不算高,和印第安人相差無幾,不像我們蘇聯(lián)人,具有高加索人的面部特征。
1990年12月1日,天氣暴風雪
剛上雪線,就迎來了一場暴風雪。我們?nèi)珕T只好在一塊較為平坦的背風處搭帳篷住了下來,等暴風雪過了,我們再接著上山。
與以往我所看到的登山隊或探險隊不一樣,帝黨和中國探險隊的成員們一語不發(fā),甚至一動不動地坐在帳篷里,像是特種部隊在執(zhí)行任務那樣,對于這種肅穆的氛圍,不禁令我毛骨悚然。
1990年12月4日,天氣多云轉(zhuǎn)晴
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停滯,我們趁這個艷陽天,趕緊動身前往“巴耶內(nèi)察勒梵”的入口處,中國探險隊管“巴耶內(nèi)察勒梵”叫“奇境”。
這么多天的相處,我和中國探險隊的幾個伙伴結(jié)為國際友人,與他們用母語對話,沒想到他們說起我們蘇聯(lián)的語言也一樣這么溜。
1990年12月10日,天氣陰天
現(xiàn)在位于海拔四千兩百米的雀兒山半山腰處,騰騰翻滾的溫泉湖就在前方不遠,我已經(jīng)感覺到那股熱氣了!
奇怪的是,帝黨的人和探險隊的成員停了下來,搭了帳篷在里面集中開會,像是商量進了“巴耶內(nèi)察勒梵”之后要應如何面對種種困難等……大概就是這些內(nèi)容,而我和幾個把風的小同志一起站在帳篷外。我望著眼前的雪山,想到又得回那個超乎人類想象的地方里去,不禁打了個寒顫。
1991年2月3日,天氣暴雨
我發(fā)誓,這是我最后一次寫日記了。
“巴耶內(nèi)察勒梵”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見鬼去吧!
……
我又住進了精神病院,不過這次我是真的得了精神??!
我的左手臂廢了,下個禮拜要做截肢手術(shù)。我的右眼球壞死了,下個月要做摘除手術(shù)。我的右耳朵沒了,如今正纏著繃帶。我不能下床行走,因為我的下半身已經(jīng)癱瘓了。
這一切的一切,歸根結(jié)底,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如果我不這么固執(zhí),不讓自己的虛榮心得到滿足的話,也許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
近百余人,能從那個鬼地方回來的,寥寥無幾!
而回來的人,都和我一樣,終身殘疾!
巨型蟒蛇咬掉了我的眼球!
巨型食人花咬掉了我的耳朵!
那里是地獄!
是真正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