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哥哥怎么能如此說她?
她之所以這么做全是為了他呀!
那秋洄當了他的玉佩讓他淪為笑柄,他非但不記恨,反倒幫著責怪起自己來了?
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蕭瓏一下紅了眼圈。
“桑哥哥,你……”
“樹之!”
“你太過夸大其詞了,”蕭珩難得有些動氣。
瓏兒畢竟是一國公主,小女孩兒心性的確任性了些,卻并沒有存什么壞心眼,今晚她自己本就失了體統(tǒng),此刻被莫桑這么一說愈發(fā)顯得她這個公主沒有教養(yǎng)了,這不是敗壞她的名聲嗎?
“九公主年幼,心思太過單純,不太懂國與國之間的利益關系,但她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自是心向大歷,還能助他國威風不成?”
“若如此,公主需要勤加努力了……”
秋洄一勾唇,“公主雖年幼,似乎還虛長秋洄一歲,秋洄這個賤民都懂的道理,您公主之尊,身上寄托著大歷子民的希望,理應敢為人先,懂我們所不懂,做我們所不能做……”
“說得好!”
破空一陣撫掌聲,眾人循聲望去,花園入口不知何時站了一位老者。
身子挺拔如松,捋著白須緩步走來,身后跟了幾個侍從。
“你便是秋家那小兒,聞名不如一見,老夫今晚沒有白來……”
他呵呵大笑,喘息間已將秋洄上下打量幾番。
這是何人?
秋洄皺眉思索,卻聽得九公主委屈巴巴喚了一聲“外祖父”。
國子監(jiān)祭酒白賢良?!
秋洄眼珠子險些掉到地上。
此刻的白賢良被飛奔過來的蕭瓏摟住了胳膊,一邊撒嬌一邊嗔怪,“您怎么能幫著外人說話?這個秋洄伶牙俐齒好不奸詐,把瓏兒都氣哭了!”
“你呀!”
白賢良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老眼中滿是寵溺。
“氣哭你的怕不是秋家小子吧?”
說著看向莫桑,引得后者急忙過來行禮。
“老師,學生方才……”
他神色有些緊張,看得出來對白賢良還是十分恭敬的。
“噯,”白賢良不在意揮揮手,“你方才教訓得對,”又喚來蕭珩囑咐道,“你妹妹怕是被你母妃寵壞了,行事越發(fā)沒了章程,你這個做哥哥的也不能一味護著她,今日酒宴咱們自己人知她是耍小性子,他日在外人面前行差踏錯,豈不是失了皇家的顏面?”
“外祖父教訓的是!”
蕭珩應道,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白祭酒說的是,九公主真性情鬧著玩罷了,我們不會放在心上的……”
“您老放心吧,沒有人往外亂說的!”
“……”
“那老夫在這里謝過諸位了!”
白賢良笑著拱手。
眾人哪敢真應他的禮,皆是點頭回禮。
秋洄看得一臉懵逼。
何為以退為進,她今日算是見識了!
姜不愧是老的辣,這白賢良從一開始就將姿態(tài)放得很低,緊接著三言兩語就將蕭瓏的不懂禮數說成了耍小性子,以他的聲望,眾人既是應了他的話,便不敢在外嚼舌根,蕭瓏的名聲自然也就保住了。
高!當真高!
又聽他教訓蕭瓏道,“秋家的啤酒外祖父也是嘗過的,自認味道遠勝西域的葡萄酒,你這別扭性子就是口是心非,如今還覺得它不好嗎?”
蕭瓏捏著衣角,輕哼一聲。
正如方才秋洄所言,她的確不是針對啤酒,就是單純想為難她的人而已。
之前的沖動險些讓她陷入困境,如今外祖父明面上批評她,實則為她解圍,她自然知道好賴,當下順著給的臺階下,不大情愿地轉向秋洄,“啤酒尚可,本公主自己喝不慣而已,并沒有別的意思,秋少爺大人有大量莫要多想了!”
沒有別的意思?
秋洄冷笑并不拆穿,“不敢!”
“只是希望公主日后不要再拿這等莊重的事開玩笑才好,秋家不足為道,讓各位錯過了美酒就不值當了……”
唯恐再被說成崇洋媚外,蕭瓏咬著牙應道,“秋少爺說的是!”
“好了,酒宴繼續(xù)吧!”
白賢良笑著打圓場,但秋洄卻并不打算再做什么。
“諸位,辰王爺身體抱恙,今日酒宴就先到這里吧,啤酒從明日開始會在秋香坊出售,數量有限,先到先得,酒價與黃酒相當,遠低于西域葡萄酒,喜歡的可以關注一下,不喜歡的也不勉強,權當今晚酒宴來圖個新鮮吧……”
他娘的,你們各種挑刺,老娘還不伺候了呢!
愛喝不喝,沒了你們啤酒還賣不出去了?
“另外!”秋洄突然想起他們先前的各種猜疑,忍不住補充道,“啤酒的釀造乃是秋家獨創(chuàng),并沒有借助他人之手,釀造之人如今就站在你們面前,當然,信與不信是諸位的自由,秋家并非怕了西域葡萄酒,也并非怕了魏家,相反,大歷的葡萄若能達到西域的品質,我秋香坊定讓你們嘗嘗什么叫真正的葡萄酒……”
“誰還有疑異?”
她聲音泠然,眾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聽這秋少爺的意思,這酒還是她釀的了?
呵,真是天大的笑話!
秋香坊還能釀出更好的葡萄酒?怎么不上天呢?
這牛皮吹的……
“若照著秋少爺方才所言,飲用西域葡萄酒便是崇洋媚外,那他國的好東西譬如南楚沈家的茶葉,大漠的馬匹和動物毛皮,豈不是都不能用了?”
“就是這個道理,那販賣西域葡萄酒的魏家豈不是十惡不赦了?”
又有人嗤笑。
莫桑面色不太好,他方才那番話好巧不巧正應在魏家身上,兩家的姻親關系著實打臉。
“我可沒否認一切外來物品,”秋洄心知有人又要沒事找事,當下也不客氣,“好的東西誰不喜歡,秋洄學識淺薄,卻還是知道閉關鎖國的后果的,魏家販酒,是因為有人要喝,與善惡并沒有關系,我只是看不慣有人強把不好說成好而已,那西域葡萄酒究竟如何,啤酒又如何,諸位心里自有估量,相信以各位的理解能力,應該清楚我的意思了吧……”
她語氣很是不耐煩,態(tài)度又強硬,以至于出了辰王府的大門眾賓客還有些暈暈乎乎。
不是推銷自家酒嗎?態(tài)度如此惡劣真的沒關系嗎?
可細細回味那啤酒的滋味,他們不得不承認,還是相當惦記的!
白賢良一行人并沒有離去,老頭此刻有些無賴。
“秋小子不能說話不算數的,辰王爺給老夫府上送了壇啤酒邀我前來赴宴,還說你棋藝精湛至今無敵,若非想與你對弈,老夫何必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