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恐怖的存在

　　第二天，天蒙蒙亮，鐘魁就往學(xué)校方向趕。

　　走出了村莊，他就看到師兄站在路邊的高崗上，他跟師兄約好了，今天搬到學(xué)士巷去，順便去看看譚氏祖孫。

　　師兄特意換了身衣服，也不知道師兄從哪找來的夏裝，背著一個大旅行背，讓鐘魁一時不能適應(yīng)。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師兄還戴著一副大號口罩和鴨舌帽，如果從身后看，妥妥地與常人無異。

　　兩人并不說話，一前一后，并不走大路，專抄小道，似慢實快，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學(xué)士巷。

　　“師兄，這宅子還不錯吧，如果換上自來水和現(xiàn)代下水道系統(tǒng)，就更好了。我準(zhǔn)備以后把它買下來。”鐘魁顯擺。

　　“嗯，還算不錯，很僻靜。這就是你說的兇宅？”令狐易打量著深宅高院。

　　四周的房子都是類似的規(guī)制，無論是臨巷的廳房，對著院子的正屋，還是兩邊廂房，一律往院內(nèi)侵占，和除非你站到了屋頂瓦片上，否則你看不到鄰家院子，有很好的私密性。

　　“是啊，傳聞是這么說的，有點磣人。不過我覺得沒啥，人裝鬼，才叫嚇人呢。”鐘魁嘴上這么說，根本就不在乎。

　　令狐易卻在前院的一株桃樹前站住，這株桃樹綠葉繁盛，看上去有好些年頭了，這個季節(jié)，枝條上面卻一個青果子也沒長，道：

　　“這株樹有問題。”

　　“這是桃樹啊，能有什么問題？聽主人說，這是原主人從別處移栽來的，但從來都是只開花不結(jié)果?！辩娍?。

　　“這不是桃樹?！绷詈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yīng)該叫迷桃樹，它看上去跟桃樹一樣，開的花也跟桃花幾乎難以區(qū)別，實際上它的花粉具有迷魂之效，凡人聞之，容易迷失心智，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p>　　鐘魁大吃一驚：“師兄，你沒弄錯吧？”

　　令狐易偏著頭看了鐘魁一眼，沒有解釋。鐘魁連忙道：

　　“改天我把它砍了！”

　　“把它的根須留下，我有用處?！绷詈椎?。

　　同一個丁官鎮(zhèn)，某個巷子。

　　譚百川在劇烈的咳嗽聲中醒來，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雖然這是老傷，每年都要復(fù)發(fā)一次，發(fā)作起來，心窩里的絞痛讓他徹夜難眠。

　　今年尤其讓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他能清楚地感覺到生命力正在一點一點地消逝，今年或許還能熬過，明年恐怕就要安排后事了。

　　“爺爺，要不要喝點熱茶？”

　　孫女譚燕聽到動靜，穿著睡裙從另一個房間過來。

　　“不用了，我喘口氣就行，老毛病了。天還沒大亮呢，你歇著吧！”譚百川搖了搖手，制止孫女的動作。

　　“爺爺，我陪著你?！弊T燕堅持。爺爺?shù)膫樽屗苁巧駛?，她的家族并不缺少金錢，無論國內(nèi)國外，遍訪名醫(yī)，就是無法治好譚北川的內(nèi)傷。

　　譚百川忽然眉頭一皺：

　　“有人來了！”

　　話音未落，只聽嘭的一聲，昨天剛換的新木門四分五裂，正屋門口不知什么時候站著一個如標(biāo)槍的高壯男子。

　　那男子身高起碼有一米八五，頗為魁偉，雙目如電，那裸露的雙臂墳起，表明他肌肉的暴發(fā)力相當(dāng)強(qiáng)悍。

　　“老家伙，你躲到這里，也不提前給我打個招呼，太不夠朋友了?！蹦凶影l(fā)出一股磅礴的戰(zhàn)意。

　　“薛人杰，你我兩家恩怨早在二十年前已經(jīng)了結(jié)，今日為何不告而來尋釁滋事？”譚百川強(qiáng)忍著胸口的絞痛，站起身來。

　　“恩怨已了結(jié)？那時二十年前的事情，當(dāng)時主持的人已經(jīng)死了，你們譚家以為還有指望嗎？痛快地拿出‘玄陰功’秘笈，咱們友好告別?！蹦敲醒θ私艿男蹓涯凶硬粦押靡獾匦Φ馈?p>　　“‘玄陰功’秘笈乃是我譚家不傳之秘，外姓之人何需多言？況且，你們薛家本有自家傳承，豈能不顧江湖規(guī)矩，橫加搶奪，你們不怕正義之士群起而攻之？”譚百川怒道。

　　“哼，江湖規(guī)矩自然是有的?？晌颐孛茏粉櫮銈円粋€月，不就是等到了這個好機(jī)會嘛，在這個窮地方，我要是殺了你，誰會知道？至于正義之士嘛，你也知道，實力才是最重要的?！毖θ私芾湫?。

　　“‘玄陰’功你們薛家拿去有何用，它本身就是殘本，我們譚家若是能參透，豈能容你們薛家放肆？”

　　薛人杰道：“你們譚家參透不了，不代表我們薛家不行。如今古武沒落，珍貴秘笈尤其珍貴，你拿出來奉獻(xiàn)給我們薛家，也是為繼承和發(fā)揚古武絕學(xué)做貢獻(xiàn)?！?p>　　薛人杰的話實在是強(qiáng)辭奪理，但實際上也點明了如今古武沒落的原因之一，各家糾結(jié)于門戶之別，敝帚自珍，安于現(xiàn)狀，導(dǎo)致一些古代修行之法遺失。

　　見譚百川沒有答話，薛人杰道：

　　“譚百川，你是成名很早的人物，也曾闖下極大的名號，如果你雙手奉上，我薛人杰也不會太為難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沒將秘笈帶在身上，哼，否則，我親自動手，那就不太好看了?！?p>　　“薛人杰，你欺人太甚，還有王法嗎？”譚燕怒道。

　　“王法？那是適用于普通人的王法。我們薛家還用怕那玩意？”薛人杰不屑道。

　　薛人杰的目光在少女身上肆無忌憚地游覽著，譚燕因為匆匆晨起，還穿著睡裙，一張素面朝天的精致玉盤下露出的部分十分美好，那是屬于青春少女的美好。

　　“老家伙，我勸你還是痛快地奉上秘笈，否則我萬一兇性大發(fā)，對你這寶貝孫女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就不能怪我嘍。話說，我追蹤你們一個月了，我還沒碰過女人，饑渴已久了。”薛人杰臉上掛著淫邪的笑容。

　　譚燕氣的臉色煞白。

　　她知道這薛人杰雖然只是薛家的庶子，但此人的實力十分強(qiáng)悍，也十分兇殘，二十年之前便擠身前五十大高手之列，如今的實力恐怕更強(qiáng)。

　　如果自己爺爺在全盛時期，自然是不怕的，但現(xiàn)在嘛……

　　薛人杰名聲極差，實力強(qiáng)悍，所以他一向是說一不二的行事風(fēng)格，我行我素，可惡的事情他是干的出來的。

　　譚燕不敢想像接下來的后果，她甚至做好了魚死網(wǎng)破的決斷。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正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輕佻和調(diào)侃的意味，還有一絲懶洋洋的味道：

　　“小燕子，你家來客人了嗎？嗨，怎么這門又破了？你家修門不花錢吶?！?p>　　來人正是鐘魁，譚燕聞言心里一驚，自動忽略了鐘魁對自己的稱呼，連忙對著院子呼道：

　　“你快走，這里有壞蛋?！?p>　　鐘魁卻已經(jīng)進(jìn)了院子，隔著薛人杰，對譚燕說道：

　　“電影里面不是都這么演嗎，大反派就要做壞事，關(guān)鍵時刻，一般這個時候?qū)а菥蜁才乓粋€大英雄突然出現(xiàn)了，然后拯救美人，最后抱得美人歸，所以我來了?！?p>　　“小兄弟，你不是他對手，還是快走吧，這是我們譚家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弊T百川也大聲呼道。

　　譚北川跟鐘魁交過手，雖然感覺到鐘魁所習(xí)的功法看上去極為高超，身手也不弱，似有高人指點，但總體實力應(yīng)該還不是眼前這個強(qiáng)敵的對手。

　　這樣的一個風(fēng)華正茂且實力驚人的少年人，前途無量，擱在哪個家族，不是被當(dāng)成重點培養(yǎng)對象？假以時日，這少年必是古武界的杰出高手。

　　他不忍眼睜睜地看著鐘魁在自己面前夭折了。

　　“譚前輩不要擔(dān)心，我雖然打不過這個大狗熊，但我是有幫手的?！辩娍俸僖恍?。

　　薛人杰早就轉(zhuǎn)過身來，看到眼前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根本就沒把這鐘魁放在眼里，只是一時沒搞清情況而稍微遲疑了一下。

　　聽到鐘魁稱自己為大狗熊，薛人杰立刻火冒三丈，話說他成名前，確實有人這么稱呼自己，因為他塊頭大，膚色又黑，還真對得起這個外號。

　　薛人杰有備而來，覺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見鐘魁跳出來，似有攪局之意，他也怕天大亮后，再出意外，決定先將鐘魁擒下，然后再跟譚北川計較。

　　正當(dāng)薛人杰看向鐘魁的目光不善之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一股恐怖的氣息籠罩著自己。

　　薛人杰覺得自己仿佛立在一處絕對黑暗之所，四周都是尖刀利箭，他似乎能清楚地感受到兵器帶來的刺骨寒意，只要他稍有異動，萬千利刃就會立刻將他的身體刺成一個個篩眼，割成一塊塊碎片。

　　他的血液似乎停止流動，對面那強(qiáng)大的氣息令他毛骨悚然，汗毛直立，肌肉緊繃，甚至壓迫的他不敢大口呼吸，唯恐深呼一口氣，會泄掉全身的所有力量。

　　這是怎樣的存在啊？

　　明明是沒看到對手在視界里出現(xiàn)，卻能切膚感受到那強(qiáng)大的毀滅性力量。

　　冷汗從他的額頭涌現(xiàn)，他卻不敢動手擦去。

　　這種體驗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也能沒有從一個高手身上感受到這種巨大的碾壓性的力量，或許只能從歷代口口相傳的古代大能身上發(fā)現(xiàn)一些共性。

　　不僅薛人杰不敢稍動，連屋內(nèi)的譚百川也感受到這種強(qiáng)大的存在。

　　譚百川感到的力量則與薛人杰不同，他同樣在第一時間覺察到這股力量的恐怖，但他同時也覺察到這股力量似乎在表示某種暗示，不要反抗，不要輕舉妄動，一切都將安好。

　　這種怪異的感覺讓譚百川感到特別驚訝，難道力量也是有擬人化的意識嗎？

　　薛人杰是翻墻進(jìn)來的，鐘魁也是，都沒有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院門。

　　此時緊鎖的院門忽然洞開，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薛人杰甚至沒有看到院門是如何洞開的，那厚重的大鐵門仿佛就像是紙糊的，而且就是那種小孩子用來練習(xí)寫大字用的半透明的那種薄紙，只是被人張嘴輕輕一吹，就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形的洞。

　　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人，背著手，輕輕地走了進(jìn)來。就恰似一個人在街上閑逛，忽然看到街邊的商鋪里有一件很別致的商品，就信步走了進(jìn)來。

　　令狐易的身材并不高大，但薛人杰仿佛看到一座大山向自己壓了過來，他的面容因為極度恐懼而變的扭曲起來。

　　“啊……”

　　不愧為古武世家勢力中著名的狠角色，薛人杰沒有因為極度恐懼，而俯首稱臣，他突然瘋狂起來，孤注一擲地集聚全身的力量，向令狐易發(fā)出自己最重一擊。

　　他害怕如果自己不搶先出手，也許永遠(yuǎn)也沒有出手的機(jī)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