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毛鼠真的被嚇住了。
快刀小楊那張還算英俊的臉,在他看來,無異于是魔鬼的臉。錦毛鼠年輕時也是個狠角色,也曾仗著血氣方剛,與人爭勇斗狠過,但他從來沒有想到,世間還有快刀小楊這樣十惡不赦的魔鬼。
偏偏這個魔鬼談?wù)撘患约涸?jīng)做過的十分可怕的事情,恰如拉家常一般寫意。
小楊走上前來,居高臨下:
“現(xiàn)在我再問一個問題,金學(xué)文找你真正的目的?”
“他……他……找我……就是為了藍縣那座古墓!”錦毛鼠在關(guān)鍵時刻還沒有喪失理智,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把真相告訴對方,對方還有可能將自己與金學(xué)文的失蹤撇清關(guān)系。
相反,如果自己把鐘魁供出來,即便小楊放過自己,鐘魁也不會放過自己,更何況還有那位最恐怖的存在。
“看來你不老實啊。”小楊發(fā)出了笑聲,手中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一把柳葉小刀,往錦毛鼠身上隨意的一揮。
錦毛鼠上半身的T恤被割成了一道道布條,卻沒有傷害他肌膚分毫,可見小楊的刀法著實了得。
這也嚇的錦毛鼠半死。
“你不能這樣啊,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嗚嗚……”錦毛鼠居然哭了,一半是被嚇的,另一半則是后悔,后悔不該離開香江。
小楊手掌一翻,一刀扎在錦毛鼠的大腿上,錦毛鼠的哭聲立刻停止了,抱著腿在地上翻滾著,痛的只剩下嗚咽。
“說實話,金學(xué)文在哪?”小楊接著問道。
“我不知道??!”錦毛鼠仍然堅持著底線,他在賭,賭鐘魁就在旁邊,他不相信自己即便說了實話,小楊還會放過自己。
他的回答不能讓小楊滿意,也不可能把鐘魁同時也得罪了,兩害取其輕,他把寶押在鐘魁那一邊。
小楊的耐心受到了挑戰(zhàn),他感覺到了這是一種嘲弄,正要來個更狠點的,驀然,一個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像是有人踩斷了一根枯根。
小楊轉(zhuǎn)過身來,微躬著身子,全神戒備。
他惡貫滿盈,早就應(yīng)該被槍斃,但有大人物設(shè)法保住了他的性命,給他金錢和美人,所以他心甘情愿為那位大人物賣命,專門替恩主做一些臟活,這一個行當(dāng)有個專門的名詞,叫做清道夫。
身為職業(yè)清道夫,雙手沾滿別人的鮮血,出生入死,對危險有著敏銳的直覺。
來人的身材偏瘦,并不高大,這倒出乎小楊意外,待看清來人的臉,小楊莫明覺得有些荒謬。
正是鐘魁,一個少年人而已。
“你在找金先生?”鐘魁揚聲問道。
“對,你認(rèn)識?”小楊緊盯著鐘魁,并不因為面對一個少年而掉以輕心,因為此時此刻,一個少年人出現(xiàn)在此處,實在太不合情理。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任何粗心大意都可能是致命的。
“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鐘魁反問。
小楊愣了愣:“鐘馗廟?”
“是啊,這里鐘馗廟。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鐘天師是斬妖除魔的神仙,像你這樣的人渣深更半夜來此,不就是自投羅網(wǎng)嗎?”鐘魁答道。
“小家伙,你是找死嗎?”小楊看了看腳下的錦毛鼠,踢了他一腳問道,“錦毛鼠,你是在等他?”
“嗚嗚……”錦毛鼠既怕又痛,只知道痛哭。鐘魁說道: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也是無辜者,你不必為難他?!?p> “是啊,是啊,我是無辜的,楊先生,你們倆先談?wù)?,你要是贏了,我就告訴你真相。”錦毛鼠聽了鐘魁的話,連忙附和道。言下之義是,誰更厲害,我就聽誰的。
小楊有些氣急敗壞,惡狠狠地說道:“滾一邊去,待會再收拾你!”
錦毛鼠如蒙大赦,拖著傷腿站到了旁邊,他甚至都不敢乘機逃走。
小楊和鐘魁二人相對而立,中間隔著十來米的樣子。小楊空著的兩手,挺隨意地放在胯部的兩側(cè),全身肌肉則處于緊繃狀態(tài),只是不知道以他賴以成名的刀技,將如何出刀。
鐘魁看似隨意站在那里,但全身經(jīng)脈的能量處于最活躍的狀態(tài),隨時應(yīng)變。他的聽力遠(yuǎn)好于常人,方才錦毛鼠與小楊的對話,他聽的一清二楚,知道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既然綽號叫快刀,那必然是以刀技出名,不是大刀,而是飛刀。
夜風(fēng)忽然變大了,風(fēng)入松林,發(fā)出陣陣嗚咽的聲響,那只煩人的烏鴉仿佛是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哇哇鴰叫著,振翅飛入了更深的林子里。
就在那只烏鴉發(fā)出叫聲,振動翅膀?qū)w未飛時,小楊動了。
他的身形也看不見大的動作,只是右臂動了動,他的手十分靈活,自腰間一抹,一把柳葉形的飛刀就握在了右手中,再振手腕,那把飛刀就刺破空氣,直奔鐘魁的胸膛而去,如同子彈一般有力而迅速。
飛刀的速度極快,月光下幾乎看不見,普通人的眼晴是無法捕捉到飛刀的飛行軌跡,即便能夠看到,刀已經(jīng)刺入身體。
鐘魁的反應(yīng)似乎稍慢了一些,他雙腳牢牢地站在那里,只是上半身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向一邊扭去,恰當(dāng)好處地躲過這一刀。
飛刀擦身而過,余力不減,繼續(xù)飛行了一段距離,落在地上的一顆石頭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小楊略有些驚訝,也只是一瞬間,就在他發(fā)出第一把飛刀剛剛與鐘魁擦身而過時,他原地旋轉(zhuǎn)著身子,身子將轉(zhuǎn)未轉(zhuǎn),當(dāng)你以為他會用右手發(fā)出第二把刀時,他極隱晦地動了動左手,三把飛刀已經(jīng)破空而出,呈“品”字形向鐘魁飛去。
這三把飛刀,上面一把飛向鐘魁面門,下面兩把飛刀,一左一右攻向鐘魁左右兩肋,看似要將鐘魁盯的死死的。
鐘魁雙腳仍然牢牢地釘在那里,他的身子幾乎在小楊第二次發(fā)出飛刀時,就有了動作,膝蓋以上部分,幾乎與地面平行,同樣輕松躲過這三把飛刀。就像是原野中的長的高高的野草,突然被狂風(fēng)吹倒,伏在地上一般。因為根部深扎在大地之下,即便狂風(fēng)不止,野草伏而不倒。
小楊的臉色變了,動作并沒有因此而變慢或變形。
他原地騰空躍起起碼有三米之高,身子在空中輕盈的如同一只陀螺快速旋轉(zhuǎn)著,無論是面向還是背向鐘魁,他雙手不停地快速地向鐘魁揮舞著。
噗、噗,就連錦毛鼠也發(fā)現(xiàn)了小楊過人的刀技,如果不是飛刀在月光下折射著點點寒光,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速度,射向鐘魁,錦毛鼠的眼晴根本就反應(yīng)不過來。
錦毛鼠的眼睛更不可能察覺到,小楊發(fā)出的飛刀中,有的甚至可以改變飛行軌跡,以弧形的軌道,迂回至鐘魁的側(cè)方,發(fā)起致命的攻擊。
正是快刀小楊的絕技,十八飛刀鎖金龍。顧名思義,就是一頭金龍,也會被這十八把飛刀牢牢地鎖住。
一切看似都在絕對掌控之下,小楊對自己這手絕技十分自信,死在他這手十八飛刀鎖金龍之下的成名高手很多。有些高手的絕對實力甚至遠(yuǎn)在他之上,但這飛刀算得上是個無解,就好比一個學(xué)生偏科的厲害,總分有可能很一般,但其中的一門總是滿分,誰也無法超過他。
鐘魁的雙腳終于動了,他踩著一個奇異的步伐,在刀光幻影中穿梭,身形不斷地變化。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身影偏偏讓人覺得很慢,卻又讓人覺得他的動作極快,甚至以為看到的都是幻影,這道幻影又給人一種很是瀟灑的感覺。
鐘魁的心頭也很驚訝,他第一時間就看到小楊發(fā)出了飛刀,十八把飛刀,分為三波襲來。
第一波罩住他全身上下,第二波封死了他的左側(cè),就三波則封死了右側(cè),看似無解。
即便已經(jīng)熟練掌握了乾坤步,目力、聽力和反應(yīng)速度遠(yuǎn)超普通修行者,鐘魁仍然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可以輕松地避開第一波飛刀,身子向左側(cè)閃挪,而第二波又襲來,本以為又可以堪堪躲過第二波,第三波明明離的還遠(yuǎn),偏偏其中的一把以詭異的弧形軌跡射向他的喉嚨。
小楊的表情變的很快,他對自己的絕技很是自信,他可以預(yù)期到對面這個頗為扎手的少年倒下,將成為自己的刀下又一條亡魂。他不相信一個少年,即便是打從娘胎里出來就開始修行,還能躲過自己這招絕技。
但是他親自看到鐘魁躲過了他發(fā)射出去的十八把飛刀,尤其是那最詭異的射向鐘魁喉間的那一把。
小楊深吸了一口氣,趁著鐘魁身形未穩(wěn),他將全身的精氣神都放在了最后一擊。
這最后一擊,也是快刀小楊最強的一擊。
幾乎是眨眼間,暗藏身袖中、懷中、腰間甚至腿上的三十六把飛刀,如漫天飛雪般,籠罩在鐘魁的前后上下左右,封住他所能想到的鐘魁可能會有的騰挪空間。
月夜之下,三十六把飛刀發(fā)出刺目的光芒,那是死亡的氣息,這個夏夜里,野地里似乎連溫度都降到了冰點。
錦毛鼠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身體也隨之顫抖著。他看到鐘魁的身影也隨之跳躍著,遇到避無可避的飛刀,硬是用手去接或者用腳去踢。
看到鐘魁用手去接,小楊面色一喜。
驀的,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因為一道閃亮從對面迎面奔來,暗夜中恰如一道閃電,這種速度是他身為飛刀高手,一直夢寐以求的絕對速度。
小楊捂著喉嚨,跪倒在地,臉上掛著恐懼和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死在自己的刀下,一個飛刀高手從來沒有想過的死法。他至死也沒能搞明白,鐘魁是如何躲過那致命的一刀,又是如何發(fā)出殺死自己的這一擁有可怕速度的一刀。
在死去的一剎那,小楊忽然有些明悟。所謂大工不巧,沒有高明的或者多余的技巧,或許只要擁有絕對的速度,一滴水也可以殺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閉上眼睛的一剎那,小楊看到頭頂上的那棵大銀杏樹伸出來的樹梢之上,赫然站著一個人。
那人背著雙手,仿佛就生在樹上,與那輕柔的樹梢聯(lián)結(jié)在一起,成為大樹的一部分,甚至隨著夜風(fēng)左右搖擺。
這是傳說中的輕功吧?我遇到的是何等絕世高手的子弟?或許我死的不冤吧?
鐘魁走上前來,看著小楊倒在地上。鐘馗的脖上也有一道微不可見的傷痕,那詭異的一刀就差那么一點,身上也有幾處被飛刀割傷,現(xiàn)在才感到后怕,后背冒出一些冷汗。
錦毛鼠呆立在一旁,眼前的這一切其實發(fā)生的極快,卻讓他感覺到其中的驚心動魄。
“他……死了……吧?”錦毛鼠仍然不敢靠前。
鐘魁沒有回答他,自顧自的在小楊尸體上翻找著,一疊鈔票,一把鑰匙,還有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借著月光,上面寫著“鎖龍刀”三個字。
這算是補償吧,鐘魁心里這么想。
“要是換個人,你早死了至少十次!”頭頂上的聲音響起。正是令狐易。
鐘魁點點頭道:“是,師兄。此人擁有的刀法十分出色,但在他的手中,也只是屬于武者的刀技,如果換成一個練氣士使出來,我連躲閃的機會恐怕都不太會有。”
錦毛鼠原本見小楊死掉,懸著的心剛放下,驀然聽到鐘魁師兄弟之間的對話,嚇的跳了起來,尋著聲音抬頭,見令狐易就站在頭頂之上,月光下一襲白衣,如同一張白紙隨風(fēng)飄動。
更令他感到驚懼的是令狐易的那張?zhí)貏e的臉。
“鬼……”
見令狐易將目光投過來,錦毛鼠硬生生地將自己想要喊出來的聲音,連忙強行將驚叫聲咽了回去,憋的很難受,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令狐易輕飄飄地落下,虛手一揮,仿佛有強大的吸力,將小楊的尸體抓起,回頭道:
“我去處理下,你們處理你們之間的事情?!?p> 說完,令狐易的身子再一次騰空而起,也不見他的動作,在錦毛鼠看來,如同在空中漫步,眨眼間消失不見。
錦毛鼠咽了一大口口水,直愣愣看著令狐易消失的背影,幾乎要跪了,喃喃道:
“高……高……真是……大高手!”
蒙面蝦
PS:繼續(xù)求收藏,求推薦,新書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