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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鐘馗

第七十一章 呂道長

我不是鐘馗 蒙面蝦 3064 2017-04-23 23:51:20

  大年初二,拜年走親戚。

  鐘家的親戚不多,鐘魁的爺爺奶奶都去世了,奶奶去世都二十年了,她娘家的親戚本就不多,去世后跟鐘魁家走動的少了,親情就越來越淡了。但鐘魁母親李青娘家還有個外公和舅舅,這是必須要走動的。

  鐘魁一家三口,初二一大早就出發(fā),外公李沛家并不通汽車,只有一條鄉(xiāng)間土路,穿過山嶺和平原,最后在一條發(fā)源于太乙北山的河流拐彎處,有一個村莊,那個村子就叫李家灣。

  李家灣不大,只有三十來戶人家。外公家是其中比較殷實的人家,因為外公是個老中醫(yī),年輕時曾拜一位走四方的郎中為師,跟隨這位師父行走四方,加上自己愛鉆研,后來也習得一身不錯的醫(yī)術。

  后來,外公一度在滬海一家公立醫(yī)院當過主治醫(yī)生,如果不是因為他前三十年過著顛沛流離,無比眷念鄉(xiāng)土,辭職返鄉(xiāng),他現在恐怕還在滬海頤養(yǎng)天年。

  至今還有許多人對他當初的決定感到不值,但外公李沛總是笑呵呵地說,人各有志。

  在鐘魁的印象中,外公是知足常樂的人,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外公今年七十歲了,身子骨仍然很硬朗。

  離李家灣還有一里地,唯一的舅舅李宏就在路口眼巴巴地等著。

  “姐,姐夫!”李宏見著人,遠遠地喊了起來。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李宏也是個樂天派,他身材不高,但很結實,跟妻子季小琴在家務農,贍養(yǎng)老爹。

  令人遺憾的是,李宏在行醫(yī)上面沒有天份。不過,外公因為醫(yī)術精湛,在家行醫(yī),雖然收費極低,但家里經濟狀況在當地算得上是殷實之家。外公倒是經常想貼補一下女婿家,不過鐘守權比較要面子,堅決不接受。

  “舅舅,新年好!”鐘魁挺乖巧地說道。

  “小魁啊,一年沒見,個頭長這么高了,怕是有一米六五了吧,身上也長肉了?!崩詈晷χ?。

  “爹身體怎么樣?”李青將手上的禮物袋遞給自己弟弟。

  “好著呢!大年三十晚上,他和呂道長喝了一斤半白酒!”李宏道。

  “呂道長?哪個呂道長?”李青一臉疑問。

  李宏解釋道:“咱爹年輕的那會,不是云游四方嗎?他曾經救了這呂道長一條命,兩人也談的來,引為知己。年前呂道長來我們縣,順道來看咱爹,我爹就讓他留下來在我們家過年?!?p>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走到了村口,一個七八歲的男孩飛快地跑了過來,身后還跟著一條黑色的小土狗。

  這男孩是李宏的兒子,名叫李云,是個調皮搗蛋的主。

  “姑姑、姑父!”李云嘴巴倒是很甜,因為他知道有紅包拿。果然,鐘守權高興地拿出一個紅包,塞到他懷里。

  李云拿到紅包,迫不及待地打開,里面包著兩張百元大鈔。李宏連忙道:

  “姐夫,這太多了,十塊、二十塊意思到了就行?!?p>  “兄弟,這是你姐和我一點心意,以前你跟爹也沒少幫襯過我,你再推辭就見外了。”

  “是啊,舅舅,我們村現在的經濟狀況都普遍變好,以后會更好。您就收下吧?!辩娍驳馈?p>  李宏聽了,對著兒子斥道:“還不謝謝姑姑姑父?”

  李云卻是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了。

  “這個孩子,太不懂事了?!崩詈旮械接行擂?,又擔心兒子把錢弄丟了。二百塊在這個年代的農村,真是個極大的大紅包了。

  外公家的房子是典型的關中民居,他早年行醫(yī)也掙了不少錢,蓋的房子當年很氣派,現在只是年代久了,顯的舊了,但卻增加了古樸厚重的味道。

  一進院,舅母季小琴迎了上來,她是個勤快忠厚的農村婦女,跟大姑子李青也處的十分融洽。

  “姐、姐夫,可把你們盼來了,咱爹這些天一直念叨著,說你們這一年忙著掙大錢,把他這個糟老頭子給忘了。”季小琴半開著玩笑。

  “弟妹,你大概也聽說了,我們村現在搞開發(fā),我和你姐都比以前更忙了。”鐘守權解釋道。

  “姐夫,不用解釋,快進屋,爹等著呢。”季小琴接過鐘守權手上的禮物,見是兩壇酒,“這是你們村的土酒吧,爹今天還念叨著呢!”

  正屋擺著一張八仙桌,兩個老者當庭安坐。其中一個七十來歲,鶴發(fā)童顏,面色白凈,正是鐘魁外公李沛。

  而別外一位,大概就是舅舅口中的呂道長了。呂道長年紀稍輕,下穿云鞋白襪,上身青藍道袍,頭戴南華巾,他面色紅潤,坐在那里不動如山,不經意投來的目光,令鐘魁感受到一種不怒自威的的感覺。

  這是一位修士,而且實力很高。

  外公是老輩人,雖然平時平易近人,但內心還是比較重視尊卑上下的,鐘魁當下跪下磕頭,道:

  “外公,外孫給您老磕頭,祝您壽比南山不老松,福如東海長流水!”

  “好孫兒!”李沛咧嘴笑了起來,以前的鐘魁給他的印象是沉默寡言,現在看來很會說話,或許是長大了緣故,又道,“這是呂道長,他和我平輩相交,你也給道長磕個頭。”

  鐘魁瞥了那呂道長一眼,心說這呂道長跟外公平輩,也是一把年紀,跪了也不吃虧,只得重新跪下:

  “鐘魁見過道長!”

  “平身!”那呂道長伸手虛扶。

  鐘魁卻也伸手道:“大吉大利,紅包拿來?!?p>  這是主動要紅包,呂道長一時有些發(fā)愣,他根本就沒準備,尷尬之下終于掏出了一塊青玉,道:

  “這塊玉我隨身多年,頗有逢兇化吉之用,算作見面禮吧。”

  呂道長這才認真打量了一眼鐘魁,見鐘魁相貌清秀,庭豐頜滿,尤其是那雙眸子,清澈深邃,極有靈氣。再看鐘魁氣度,這絕不是一個鄉(xiāng)下少年應有的氣度,大有返璞歸真的味道。

  這一打量,不免多看了幾眼。鐘守權見狀,以為呂道長是心疼那塊青玉,連忙斥責道:

  “小魁,快把玉還給道長,沒規(guī)矩。”

  “賢侄不必如此?!眳蔚篱L卻道,“你這兒子,面相極佳,貴不可言吶!一塊玉而已,算是我與他結緣?!?p>  外公李沛是了解呂道長的,他知道呂道長是世外高人,也從不說逛言亂語,欣喜道:

  “呂道長,此言當真?”

  “李兄,你知道的,貧道從不逛言亂語。”呂道長道。

  鐘魁卻這位呂道長極感興趣,試探地說道:

  “不知道長爺爺,在哪家道觀修行???”

  “貧道出身中條山,乃是全真‘誠’字輩弟子,二十歲起曾云游天下四海為家,并無固定住所?!眳蔚篱L道。

  “尊祖是純陽真人,八仙之一呂洞賓?”鐘魁訝道。

  “正是!”呂道長答道。

  呂洞賓乃是八仙之一,也是八仙在民間的傳說中最多的一個,而且關于他的生平中都有過呂洞賓曾在太乙山學藝的記載。

  實際上,關于呂洞賓的生平故事,大多杜撰,但他確實是一位修士,而且實力極高,因為他曾跟鐘馗學過藝,只是他并非正式弟子,這一點后世之人卻是不知道。

  令狐易也曾提起過呂洞賓,所以鐘魁印象深刻。

  “道長爺爺,您知道我們太乙村正在重建天師廟,明年下半年就會建成,到時候廟有了,卻沒有主持的道長,不知呂道長是否愿遷就住持一職?”鐘魁再進一步試探道。

  呂道長聞言,面色一喜,猶豫了一下道:“家祖純陽真人,曾與鐘天師有舊,此事世人聞所未聞,我們呂家人卻是知道的。如果天師廟尚缺主持一人,貧道愿意前往。只是這事并非我一廂情愿,還得人家建廟的同意,還有政府方面……”

  “這個好辦?!辩娍斚掳烟衣糜伍_發(fā)的事情一說,直言自己跟投資方的關系,還有跟政府的關系,都很好,完全可以促成此事。

  這不僅令呂道長很驚訝,也讓自己的外公李沛感到自豪。

  “咱們家的小魁真是長大了?!崩钆娓吲d地說道,他沖著呂道長道,“道長,你不如應下這事,以后咱倆想見個面也容易?!?p>  身為全真派道士,呂道長不食葷,但他也不忌酒,且善飲,只是因戒律而不常飲。吃飯時,鐘魁仍在暗地里打量呂道長的言行舉止,見他道學知識淵博,且不排斥世俗人事,平易近人,讓人心生好感。

  鐘魁卻不知道,呂道長也在暗地里打量鐘魁。

  這呂道長家這淵源,雖號稱出身全真道,但一身所學大多來自家傳絕學。他自幼便修習內丹之術,講究性命之學,先從命功入手,煉精化氣,去病健身,然后心神安定,煉氣化神,煉神還虛,提高精神境界。

  跟其它古老的修行傳承一樣,呂家的傳承也經歷了磨難,相繼散佚,呂道長很有修行天份,如今也剛剛進入凝氣門檻,在境界上還遠不及鐘魁。

  但修行者的直覺十分強大,他越是觀察鐘魁,越是覺得迷惑,眼前的少年讓他有種霧里看花的感覺。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個少年人很不一般。”呂道長心里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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