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股真氣,極弱。
鐘魁曾經(jīng)因為好奇,拿各種材料試驗過。
按照現(xiàn)代科技的理解,任何物體都是由分子、原子和離子及更小粒子組成,各種粒子之間是有極小極小空間的,真氣無形也有形,可以視作一種能量。將真氣緩緩貫注入物體之中,物體承受力有大有小,但都趨向于從內(nèi)部膨脹。
鐘魁將真氣緩緩注入這塊黑色奇石,雖然注入的極少,但他感覺得到這股真氣如牛入泥海,再加大注入真氣,仍然如此。
難道這石頭里面是中空的?從現(xiàn)代物理學上講,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如果這樣,拍賣行以及擁有它的前主人早就發(fā)現(xiàn)了。它的硬度極硬,鐘魁能夠輕松拍碎一塊花崗石的力量,也拿它沒有辦法。
鐘魁下意識地將自己的神識投射到這塊奇石之中,突然間,仿佛有股巨大的吸力將他的神識扯入進去。
鐘魁心神巨震,他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寧靜的世界。
不同于他與那黑衣女子交手時所處的冰雪幻境,這是一個綠色的世界。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綠色,青青草原剛剛沒過腳踝,不深不淺,十分平整。
只是沒有風,沒有聲音,連一個昆蟲都沒有的寂靜世界。
這個世界很小又似乎很大,鐘魁只能看到跟前百十米的范圍,而更遠處似乎彌漫著白霧,而當你往前進時,白霧會隨著你的移動而后退,并將你的身后遮擋住??傊阒荒芸吹桨偈椎姆秶踔量床灰娞炜?。
仍然是青青草原,仍然是寂寥一片。十分詭異。
只有鐘魁落腳處,是一個小小的水潭,不過兩三丈的寬度,水面平靜如鏡,清澈見底,甚至連一條小魚也沒有。
鐘魁有些發(fā)蒙,這應該也是一個小世界,或者說是一個固化的小世界,只能是傳說中的大能人為創(chuàng)造的。
雖然自修行以來,鐘魁的三觀早就顛覆了,仍然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驚奇,一塊小小的石頭,為何能夠容納下這個奇妙的世界。
這不科學啊。
但這里什么也沒有,除了無盡的青青草原,創(chuàng)造這個出來有什么用?
難道用來打高爾夫?鐘魁腦洞大開!
正在感嘆道法的神奇,驀地,眼前那一汪水潭水面上忽然一陣波動,一波又一波漣漪向四周擴散。
緊接著,水面開始抖動,然后劇烈沸騰起來。
一股白練從潭底升起,如嬌龍飛升,在半空中忽然化作一只巨大的拳頭,向著仰頭觀看的鐘魁撲了過來。
鐘魁毫不猶豫地揮拳迎了上去。
在這個小世界里的,雖然只是自己的神識,但鐘魁有著真實的知覺,他相信假如自己不抵抗或著躲閃,留在外面的本體會受到同樣的傷害。
拳頭形成的罡風與那水珠凝成的拳頭撞了上去。
噗、噗,鐘魁向后退了七八步。
他心中震撼,差點吃了虧,那水凝成的拳頭,猶如實質(zhì)。俗話說水滴石穿,柔弱的水也擁有以柔克剛的力量,更不必說高速沖壓的力量。
鐘魁在第一時間用真氣籠罩著全身,猶如形成一個透明的保護罩,漫天的水珠四濺,卻沒有在他身上濺上一丁點水漬。
鐘魁還沒穩(wěn)住身形,也來不及感慨,水潭中又升起一股巨大的水柱,迅速凝成另一只拳頭,再一次撲來。
這一次來勢更急、更猛。
鐘魁知道這一拳的厲害,運轉(zhuǎn)乾坤步,堪堪躲過,那拳頭轟在草地上,地面發(fā)出咚的一聲巨響,出現(xiàn)了一個大坑。
這一拳轟在地面,并沒有潰散,反而掉轉(zhuǎn)方向,又轟向鐘魁。
鐘魁不退反進,體內(nèi)的真氣迅速地被調(diào)動起來,龍象伏魔功本能地運轉(zhuǎn),也不講究什么招式,伴隨著龍吟之聲,全力以赴。
龍象之威,無可匹敵!
強大的反震力量,讓鐘魁覺得自己的揮拳的右臂,幾乎要斷折了,體內(nèi)氣血如翻江蹈海。
這是無限接近鐘魁最強大的一擊。
那水凝成的拳頭在瞬間潰散。
鐘魁正待沾沾自喜,心中忽生警訊,眼角余光看去,只見潭水更加劇烈地沸騰著,水位在急劇地下降。
一個龐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潭中央。
鐘魁倒吸了一口涼氣,目瞪口呆,那是一個完全由水凝成的巨人,五官、四肢和軀體俱全,高度有兩層樓那么高,屹立在潭中央。
鐘魁甚至覺得這水巨人在沖著自己冷笑。
水巨人抬腳便跨上了堤岸,瞬間便攻到了跟前。碩大的拳頭揮舞著,形成了一道拳影,居高臨下,幾乎封死了鐘魁所有的退路。
它唯一的弱點便是橫向移動稍顯笨拙,但它擁有巨長的胳膊和長腿,超長的攻擊范圍,揮拳的速度也極快,足以彌補身形上的不足。
鐘魁仗著靈巧的身法,在拳影與腿影之間,騰挪躲閃。
他并不敢硬干,盡管這巨人只是潭水凝成的,但他相信只要挨上這一拳,不死也要重傷。
人們常說,女兒是水做的,說的是女兒家似水柔情,那是文人墨客的浪漫寫法。
但此時此刻,這個水做的巨人,一點也不可愛,卻是一心想要鐘魁的小命。它并無智慧,修行大能創(chuàng)造出它,并賦予它一種本能的使命,恐怕就是摧毀任何闖入這個世界的生靈。
狹路相逢勇者勝。
鐘魁此時此刻卻疲于應付,那水巨人雖然一時奈何不了他,但也讓他窮于應付。
水巨人轟地一拳擊在草地上,雖是水凝結(jié)而成的拳頭,卻堪比鈦合金,空間內(nèi)的大地似乎都晃動了一下,這一拳余力未減,在草地上梨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鐘魁暗道僥幸,這一拳要是被擊中了,自己不死也要重傷。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趁著水巨人這一拳用老,尚未來得及轉(zhuǎn)身,鐘魁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便逃。
然而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逃不了,他的神識被禁錮在這一方小世界,一種似有似無的屏障阻擋住,將神識與本體元神之間的聯(lián)系切斷,這讓鐘魁惶恐。
急切之下,鐘魁只好圍著水潭繞著圈子。那水巨人雖然移動稍慢,也只是相對來說,可怕的是,它似乎永不知疲倦,追在鐘魁身后。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如此下去,鐘魁終究會被累死,若是一不小心成了天底下第一個被活活累死的修士,那就成了天下奇聞了。
驀地,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正是呂誠志道長,他在客廳里見鐘魁一動不動,神不守舍,叫也叫不醒,如同活死人,連忙也發(fā)動神識試著進入了這個神秘空間。
呂誠志顯然也被眼前看的一切驚呆了。
水巨人見來了新人,本能地掉頭攻向呂道長,他真是招了一場無妄之災。
“道長,快跑!”
鐘魁大喝。
巨拳已經(jīng)轟向呂誠志,呂誠志的反應稍慢了些,即便他早有心理準備,他也會是逃無可逃,那一拳已經(jīng)帶著無可匹敵的氣勢,瞬間殺到眼前。
呂誠志幼時便開始學道,少年時代正式出家,雖然在修行上走了太多的冤枉路,但也算是厚積薄發(fā),待他找到正確的路,這幾年實力進步極快,因為基礎太好。
但實力上的差距實在太大,終是天塹,水巨人這一拳讓他感到本能地產(chǎn)生恐懼,抗無所抗。
關(guān)鍵時刻,鐘魁拼盡全力殺到,人在半空中,揮起破軍之拳,擊向水巨人的后心。
破軍之拳,剛烈、暴虐,有敵無我,一去不回!
伴隨著這一拳,憑空出現(xiàn)一陣風雷之聲,雖然一切只是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但呂誠志清晰無誤地聽到了七道悶雷之聲,每一聲都似乎在他的心底響起,讓他渾身如墜深淵,又恰似身處修羅戰(zhàn)場,耳畔充斥著萬千廝殺的吶喊聲,生不出一絲反抗之意,不能自己。
這應該是鐘小友最強大最恐怖的一擊吧?
呂誠志心中震撼,明明是敵非友,他分明感受到一切肅殺和暴虐的情緒也籠罩著他。這是什么拳術(shù),竟能影響別人的情緒!
水巨人本能地產(chǎn)生危機感,硬生生地收回攻擊呂誠志的那一拳,一邊努力轉(zhuǎn)身,一邊毫不猶豫地將拳頭往身后掄去。
破軍之拳擊在水巨人的身上,直接將水巨人擊出十米遠,威力如斯!
而同時水巨人的拳頭余勁也掃中鐘魁肋部,將他抽飛到三十米開外。
哇,鐘魁吐了一口鮮血。
這大概是鐘魁第一次在與外人動手時受到如此重傷,氣血翻騰,肋部斷了不止一根骨頭,內(nèi)腑受到了損害。
啊、啊……
鐘魁強忍著傷痛,魚躍而起,那水巨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來它也受到了傷害。
一大一小,相互對視著。
鐘魁忽然做出了一個令呂誠志想不到的事情。
他踏罡步斗,作勢攻拳,水巨人本能地揮拳迎擊。就在雙方拳風將要接觸的一剎那,鐘魁順著向前突奔的余勢,身形在半空中,扭轉(zhuǎn)了三百六十度,巧妙地鉆到了那水巨人的雙膝之下。
水巨人實在太過魁偉,它無法靈活地對付近在膝下的鐘魁,只得一邊胡亂踢腿,一邊彎腰尋找鐘魁的身影。
而鐘魁卻是在他兩腿之間,不停地變幻腳步,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將乾坤步發(fā)揮到了極致,冷不丁地抽空給對手一拳或一腿。
鐘魁瘋狂地攻擊著對手,已經(jīng)不知道出了多少拳,直到那水巨人左膝終于崩潰,半跪在地上。
失去了一條腿的水巨人,被限制住了活動自由,仍然頑抗著。鐘魁飛身而起,無風而御,升至水巨人的頭頂,使出全部的氣力,一拳狠狠地擊向它的頭顱。
水巨人挨了這一拳,整個身軀晃了晃,然后茫然地看了鐘魁一眼。鐘魁甚至能讀懂它的眼神,它臣服了!
水巨人迅速地崩解,重新化作一道道清流,流淌進已經(jīng)見底的潭中。
水潭迅速恢復原狀,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而那四周的濃霧,似乎比方才離的更遠些,鐘魁的可視范圍似乎更大了些。
不知什么時候,潭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塊碑石,上面寫著四個字,古樸蒼涼,就像是矗立在那里超過了千萬年。
“上面寫著什么?”鐘魁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文盲,他知道那是四個古字,可他一個都猜不出來。
“這是大篆,上面寫著‘有潭池水’?!眳握\志道。
“道長,你不是拿我尋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