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哲看著夏候晴拿著他的短劍正專心致志的雕琢著那根樹杈,看了好一會兒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禁不住出聲問:“這個又是什么東西?”
夏候晴瞇起一只眼用目光測量一下樹杈夠不夠直,隨口的回了他兩個字:“漁叉!”
耶律哲:“……”
“你用這東西去捕魚?”
“要不然還能怎樣?”夏候晴斜睨他,這里又沒有釣魚桿又沒有捕魚網(wǎng),難不成徒手去捉?
“我覺得這不可能叉到魚。”耶律哲以自己多年的戶外求生經(jīng)驗否定夏候晴美好的想法。
夏候晴斜眼看著那只從面前大搖大擺地走過的山雞,努努嘴,“知道你厲害,來,把這囂張的雞兄弟抓住給你補補身子。”
耶律哲:“……”
他們已經(jīng)斷糧兩天了,對于夏候晴這個銅腸鐵胃來說沒有什么影響,只要能入嘴的,她都能吃,根據(jù)她多年的尋毒果經(jīng)驗,這里的大多數(shù)野果都含毒,讓剛剛解毒,受傷過重,失血又過多的耶律哲跟她一起吃毒果明顯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四處給生活不能自理的三王子尋找食物。
她的野外求生經(jīng)驗為零,動手能力勉強達到10(滿分一百),如果不是身邊這個病號的指點,她現(xiàn)在都還只能睡在滿是碎石樹根的地上吹冷風(fēng)。
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躺在用樹枝和干草搭建的窩里、餓得面黃饑瘦皮包骨頭的耶律哲說:“你躺著不要亂動,等姐抓幾條魚回來給你開開葷?!?p> 耶律哲:“……”
半小時后,耶律哲目瞪口呆的看著夏候晴扛著插滿魚的樹杈哼著奇怪的調(diào)子從遠(yuǎn)處走來。
“你真用這東西叉到魚了?”耶律哲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幾尾肥胖的魚。
“那是,你都不看是誰出手?!毕暮蚯绱笱圆粦M的一邊說著一邊把魚架到火堆上。
剛剛她站在水潭中手握樹杈對著滿潭游來游去的魚一陣亂戳,累得氣喘吁吁的連片魚鱗都沒捕到,后來泄氣的坐在石頭上,那些一直在身邊游來游去的魚都涌過來用嘴啄她泡在水里的小腿和腳,夏候晴伸手一撈,撈到一條,再一撈,又撈到一條。就這樣一共撈了近十條異常肥美的淡水魚。
不過這件事她才不會告訴他,免得他笑話她腳上死皮多!
耶律哲默默的看著她忙活完,幽幽的問:“就這樣?”
夏候晴瞪著眼睛問他,“還要怎樣?”
耶律哲用手撫額,“你以前烤過魚嗎?”
“沒有啊,不過看書里說過,簡單得很,直接架在火上等熟就行?!?p> 耶律哲無語的看她半晌,伸出手說:“你扶我起來。”
夏候晴看著背倚石頭的耶律哲手法嫻熟的把魚開膛破肚去內(nèi)臟,佩服得五體投地。她之前生活的那個世界由于生存環(huán)境重度污染,江河里的魚都不能吃,他們平日吃的魚都是人工養(yǎng)殖、長大后處理好封在真空包裝盒再放在超市里賣的。如果不是來到這個世界里,她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魚是有內(nèi)臟的,而且還是需要去掉內(nèi)臟才能吃的。
看來,她的常識還是匱乏得很。
耶律哲把最后一條處理好的魚和短劍丟到地上,用濕布擦擦手,“把這些魚拿去洗干凈,再分別用樹枝串起來放在火上烤就成了?!?p> ……
夏候晴丟掉第六根樹枝,伸手又去拿,耶律哲幽幽的問:“好吃么?”
“還行,就是少了些味道?!钡瘸砸肮麖姸嗔耍B續(xù)吃了幾天野果,口都快淡出只鳥來了。
“呃……”夏候晴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干巴巴的笑著說,“你吃你吃,這魚你烤得辛苦,吃多點?!?p> 耶律哲慢悠悠的吞下最后一口魚肉,看到還在眼巴巴地瞧著剩下兩條魚的夏候晴,不由的覺得好笑,他悠悠的說:“我餓了兩日的肚子,一下子不能吃得太多,剩下的你吃了吧?!?p> “真的?!”幸福來得太快,夏候晴控制不住自己丟人的狂喜表情,生怕他反悔,左手一串右手一串的抄起那兩條魚,各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說:“謝謝哈,下次我再打多幾條回來……”
耶律哲搖搖頭,“這么能吃,怎么還是干巴巴的不長肉……”
……
夏候晴嫌棄地看著缽里的魚湯,好心的端到耶律哲的面前,“來,三王子,喝點魚湯補補。”
從夏候晴發(fā)現(xiàn)自己捕魚天賦的那天起,兩人就天天吃魚,什么烤魚,水煮魚,煨魚,蒸魚、生魚片……
可就算不停的換花樣,就算味道再鮮美,也架不住天天吃,夏候晴一連吃了十天不加鹽的魚,現(xiàn)在一聞到魚腥味就忍不住想吐。
耶律哲倒是沒那么多講究,接過魚湯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夏候晴仔細(xì)瞧著他的臉色,“我看你養(yǎng)了這么多天,臉色都變好了,應(yīng)該能下床了吧?!?p> 意思是老娘服侍了你這么多天,你快起來去打獵改善伙食。
耶律哲撫著正在愈合的傷口,語調(diào)沒什么變化的說:“暫時拉不了弓,走不了遠(yuǎn)路?!?p> 夏候晴憤怒的看著他,“意思是還得吃魚是吧?!”她不管了,她情愿去吃野毒果都不要吃這寡淡無味的魚了。
“那倒不是?!币烧苷f著,右手一揚,“咚”一聲,一只正跳躍著的肥兔直挺挺的倒地!
夏候晴驚喜的跑過去撿起那只被石頭砸暈的兔子,“這個怎么弄?你會弄吧,今晚的晚飯就看你的啦!”
耶律哲:“……”
……
山中不知時日過,夏候晴用炭在石頭上又劃下一道杠,看著那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起的四個正字,嘆了口氣,“已經(jīng)二十天了啊?!?p> 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天了,卻依舊不見有搜救隊來救他們,要么是這山真的是有進沒出,要么是這三王子的人緣太差。
已經(jīng)是深秋,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夏候晴攏緊破破爛爛的衣服蜷在鋪了厚厚干草的窩里,看著由自己用石頭和樹干樹枝搭建的半露天簡易棚子,無限惆悵的說:“三王子,你說我們會不會凍死在這里?”
火堆里的木柴噼噼啪啪的燃燒著,就在夏候晴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沒聽到她的話時,耶律哲回了句:“不會!”
“怎么不會!”夏候晴轉(zhuǎn)過身瞪著眼睛不服氣的問他,“我們又沒有厚衣裳,又沒有指南指北針,找不到路出去,一到冬天非得凍成凍肉不可?!?p> “不會,我們會出去?!?p> 夏候晴突然間覺得耶律哲的話前所未有的中聽,連帶著那狂酷拽讓人嫌的低沉嗓也變得好聽起來。
或許人都是這樣,在困境中心生沮喪的時候,尤其想聽積極向上的話語,就算明知那是假話,也寧可去相信,去重新燃起希望。
她的前半輩子是在冷冰冰的病房中度過,她不想后半輩子消磨在這暗沉沉的深山里。
她是那么的熱愛生命,那么的希望和一群熱情的人生活在一起,那么的渴望著用有限的生命去觸碰無限的事物。
夏候晴的情緒突發(fā)性的無比低落。
她心情一低落就喜歡不停不停的說話,“三王子,你這一生中,最親的是哪個親人?”
她沒等耶律哲回答,自顧自的說下去,“我最親的是我的弟弟,嗯,沒想到吧,我跟你一樣有個弟弟,比我小兩歲?!?p> 夏候晴把手塞到后腦做枕頭,雙眼盯著棚頂陷入回憶中,“我這個弟弟可以說因我而來,我剛出世沒多久,醫(yī)生就說我活不過周歲,我父母不信邪,人工授精又懷了一個,人工授精,呃,說了你也不懂,那是要過很久之后才有的高科技,我們那時的世界跟你們現(xiàn)在生活的世界不一樣,你們運氣好,還能看到這么青的山這么綠的水,還能呼吸到這么清新的空氣,我們那時的世界哦……”
記憶的磁帶倒回到十五歲未失明時看到的世界,2030年后,地球像科學(xué)家們預(yù)言的那樣,氣溫大幅度的下降,工業(yè)廢氣把臭氧層破壞得更加厲害,嚴(yán)寒與令人致癌的紫外線讓一大批不能適應(yīng)的人類死去,植被被大幅度凍死,食物匱乏,幾個到處挑釁的國家更加瘋狂的向弱小的國家掠奪資源,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全面爆發(fā),核彈滿天飛,到處都是被污染的江河與土壤,夏候晴慶幸自己出生在為數(shù)不多的沒有發(fā)生戰(zhàn)亂的國家里,但畢竟大環(huán)境被大肆的污染破壞,人們的身體已經(jīng)不可避免的被侵害,人類的繁殖能力變得極低,她是個意外到來的驚喜,但依舊不能安然的在母親的肚子里待到足月。
那時候早產(chǎn)非常常見,就算足月生出來,新生兒的存活率依然極低。
夏父夏母為了讓她活下去,不顧一切的通過人精授精孕育下一個胎兒,他們當(dāng)時也沒指望這個人工授精的胎兒能平安出世,只是希望取得臍帶血救活她,沒想到夏候天賜的生命力極強,扛過了各種污染和意外,順利的足月出世,身體也少見的十分健康強壯。
夏候天賜剛出世就為她提供了救命的臍帶血,稍大一點就被抽骨髓,隔一段時間就抽血小板,可以說,夏候晴在醫(yī)院呆了多久,夏候天賜就陪了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