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炮轟擊過后，戰(zhàn)友們都成了灰人，分不清誰是誰。
我們的陣地沒有遭到炮火的直擊尚且如此，更別說友軍陣地了。
“敵人上來了！”
我從矮墻邊沿探出頭去。
灰蒙蒙的一片中，隱約有條黑線出現(xiàn)在幾百米外。
隆隆的引擎轟鳴，伴隨著履帶碾壓地面的響動。
三排首先開火。
輕武器加上迫擊炮，一輪齊射在灰色中點綴上艷麗。
黑線的推進依舊。
高架路上已能感受到路面的晃動。
隆隆聲更近了。
我甚至能夠分辨出履帶、車輪以及人類士兵的腳步聲。
三排的陣地很安靜，就像那里無人駐守般。
估計他們是打算繞開裝甲車輛同敵人步兵肉搏。
我轉頭看了看連長等人，他們忙碌的沒空在意當前的戰(zhàn)斗。
這種緊要關頭，他們忙什么呢？那個箱子真的如此重要嗎？
我不禁對一直以來，心存傾慕的連長不滿起來。
身邊探出個灰蒙蒙的頭盔來，冷不丁的嚇了我一跳。
“班長，不能等敵人先開火，那樣三排就被動了。建議由我們吸引敵人的火力，為三排創(chuàng)造機會?！?p> 愛得萊德的意見同我一致，等到敵人坦克上的機槍開火就太晚了。我們要利用地形優(yōu)勢，吸引他們的第一波火力。
三排的戰(zhàn)友們可以借機切入攻擊部隊的內線。
愛得萊德是我們所有人中學歷最高的，作為技術含量極高的炮火協(xié)調員十分稱職。
其實他在其它方面的能力也超出一般水準。
正常情況下，他早應該被提拔為軍官，為什么現(xiàn)在為止還只是一名普通士兵？
他對此諱莫如深，其它人也不好過問，連長又是三緘其口。
一來二去，他的生份成為了特務連上下最大的謎團。
“所有人注意，切換目標。集中攻擊沖鋒的坦克。如果可能，就打掉防御用榴彈發(fā)射器或者光學觀瞄器。吸引火力后，我們撤到第二道防線?！?p> 這段話，我是放開嗓門喊出來的，為了讓所有人都能聽到。
如果敵人也聽到，且因而調整攻擊方向，那就再好不過了。
隆隆聲不斷，氣氛卻顯出某種奇怪的安靜。
接觸戰(zhàn)之前，誰都不愿意先開火而暴露目標。
方虎山打頭陣，重機那綠色的火線穿透迷霧，直取漸漸顯露輪廓的敵人坦克。
其他人利用槍榴彈射出一輪煙霧彈后，開始向坦克所在方向盲射。
各色的火線向攻擊部隊的前鋒集中過去，形成以目標坦克為圓心的扇形。
劇烈的閃光刺痛了我的雙眼，爆炸聲中，高架路的一側邊緣炸裂開來。
坦克炮直接掀掉道路側面的護欄，露出設施內部的金屬結構扭曲在外。
“是時候了，撤！”
一聲命令下，戰(zhàn)士們忙不迭的往第二防線退去。
橘黃色的多條火線穿透煙霧，集中轟擊我們前一刻待的地方。
包括臨時機槍掩體在內，第一到防線上的一切都飛上了半空。
灼熱的氣浪把我掀翻，先前作為掩體的那段矮墻翻滾著從視野中飄過。
音爆在耳蝸里持續(xù)回蕩著。
恢復知覺是好幾分鐘后的事了。
“三排發(fā)動了！”
仔細分辨，能夠聽到雜亂的槍聲來自于敵人的后方。
“帶上反坦克導彈，我們上！”
敵人照顧我們陣地的火力變得稀疏起來。
我?guī)酥睋淦扑椴豢暗牡谝坏婪谰€。
通過護欄德缺口，可以看到兩輛坦克，四輛步戰(zhàn)車已沖到高架路下面。
不過敵人的步兵并未跟上，應該是被三排纏住了。
我們沖上來時，敵人的坦克還在前進，因為缺少步兵的掩護，它們不斷的走著之字路線，并且炮塔不停的左右晃動著，讓人很難瞄準其相對脆弱的側面。
我們共有兩具反坦克導彈發(fā)射器，分成兩隊操作。
我、麥克斯、林肯一組，愛得萊德、羅斯和陳斌為另一組。
反坦克小組的分工配置為，一人擔任觀察手，一人負責發(fā)射，另外一人輔助。
我們組里，麥克斯觀測，我扛著發(fā)射器領隊，林肯掩護并輔助。
目測敵人坦克已經(jīng)有所警覺。
愛得萊德在不遠處向我打手勢，他建議我們攻擊同一目標以提高命中。
我用手勢回應，先收拾左邊第一輛步戰(zhàn)車。
兩組人越過第一道防線，沿著高架路分成兩個方向接近敵人的戰(zhàn)車群。
走在前面的麥克斯伸手讓我們蹲下隱蔽。
“怎么？有情況？”，我趕到他身邊，用觀瞄器掃視前方。
紅外、深紫外，以及可見光都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他一動不動的半跪在原地，像是在搜尋著什么。
“不正常，二四配置不符合外星佬的習慣。你看到?jīng)]有，坦克和步戰(zhàn)車之間有陣型脫節(jié)?！?p> 我順著他所指方向，只看到一片空地。
不死心，我又用觀瞄器掃視了一遍，依舊是空無一物。
這時候愛得萊德他們抵達了預訂的發(fā)射位置，并打出信號等待我的命令。
我征詢麥克斯意見，他不斷盯著那塊空地看，臉色凝重。
“你小心過頭啦，一塊空地而已，再怎么看也不會長出花來?！?p> 林肯摸了上來，對于麥克斯的慢性子和謹慎態(tài)度他一向敬謝不敏，現(xiàn)在抓緊機會調侃。
我對老麥的慢動作也難以接受。雖然他是個英雄的狙擊手，可這并并不代表我會喜歡他身上的所有特點。
“怎么樣？如果沒問題我就要給愛得萊德信號了。我們必須盡快，估計三排堅持不了太久的?！?p> 麥克斯一言不發(fā)，憋了好久還是搖頭。
我在心里腹誹他誤事。決定不再等他的意見。
用光信號通知另一組十五秒后發(fā)動攻擊。
由于對付的是擁有敏銳感知系統(tǒng)的戰(zhàn)車，我們不敢用主動觀瞄方式引導導彈，而采取光學觀測加上線控的模式導引彈頭。
時間到了。我向早已瞄準多時的步戰(zhàn)車發(fā)射了反坦克導彈。
就覺的肩頭一震，右脖頸處火熱一片。我趕緊側移半步，讓觀瞄器脫離導彈尾煙的影響。
導彈的射速奇快，其尾部拖逸著的導引線像是個調皮的長尾巴，在亂流中以螺旋方式擺動。
耳邊傳來讓人牙酸的次啦聲，裝設導引線的滾軸的體積迅速縮小著。
高架道路的另一邊，白色的煙霧下，竄出一道黑影，它后面極細的黑線在空中狂亂的舞動。
導彈分別從兩個方向，以刁鉆的角度向步戰(zhàn)車夾攻。襲擊的方式、路徑都是經(jīng)過事先計算的，保證導彈會以最大的突然性出現(xiàn)在敵戰(zhàn)車的偵測器上。
就在這時，目標步戰(zhàn)車動了，它不但變換了位置，還把主動防御系統(tǒng)轉向了其中一枚導彈的攻擊方向。
“不可能！他們是怎么看到的？”
我大叫著不可能時，兩枚線控導彈同時抵達不可逃逸窗口。戰(zhàn)斗部脫離推進器，金屬的射流以大角度向戰(zhàn)車頂部射去。
主動防御系統(tǒng)砰得發(fā)動，迎擊的榴彈勇敢的沖向致命的飛箭。
火光閃爍，煙霧升騰。步戰(zhàn)車遭到射流灌頂，在火與能量的湍流中瓦解開來。
“干掉了?！?，背后傳來林肯的歡呼。
“那里還有一輛！”，麥克斯大聲發(fā)出警告。
“哪里？”
“空地上，應該是光學迷彩?！?p> 我轉頭看向戰(zhàn)車群里，那個不自然的空隙。
通過空隙，剛好看到愛得萊德小組正想通過一個巨大的豁口，潛入戰(zhàn)車群的側面。
“不好，快離開那里！”
我顧不得隱蔽，向對面大叫。
空氣不自然的閃動著，像是一層薄膜突然破裂，巨大的全地形重戰(zhàn)車突兀的出現(xiàn)在空地上。
炮口焰漂白了戰(zhàn)士們的身影，血肉橫飛間，生命輕易的被撕爛、攪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