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最烈的酒
如果她足夠聰明,也許就會懂得知難而退。
“怎么,你害怕了?”龍祁天問。
林一月?lián)u頭不回答,也不看他。
“那就是想清楚了?”龍祁天又問。
林一月又搖了搖頭。
處境難堪的她,緩緩蹲下,撿起被撕得破爛的睡裙。
龍祁天的眼睛不受控制的跟著她的動作移動。
太瘦了。
龍祁天從俯視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晰地看見她后背的骨骼。
煩!
龍家是養(yǎng)不起她嗎?
廚房里明明有這么多能吃的食物,她連偷吃都不會嗎?
這女人吃進去都特么吸收到哪去了,非得搞成一副乞丐樣。
死女人……
龍祁天不由自主地放低聲音:“想清楚,別說我沒給你機會?!?p> 因為……一但我改變主意,你就一輩子都走了了!
“龍祁天……”林一月突然出聲:“我就這么招你煩嗎?”
龍祁天眼眸越發(fā)暗沉,“對!我煩透你了!”
林一月仰起頭,用一種傷感到極致的眼神看著龍祁天。
龍祁天皺眉:“你看我干什么?!?p> “好,我知道了,我選擇去跪?!?p> 林一月很冷靜的說。
外面的世界狂風(fēng)暴雨,兩人在這靜謐的空間相互對視……
只是,龍祁天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立刻弄死她。
“好!”他惡狠狠地說,“你給我記住,這是你做出的選擇?!?p> “……”
“你還愣著干什么?!”
“嗯。”林一月還蹲著,“不過可以等一下嗎?”頭好暈。
“不可以?!?p> “……”
林一月沉默了兩秒,吃力的站了起來,立刻感到一陣頭暈耳鳴。
龍祁天撐起拐杖走在前面。
林一月靠著僅有的力量支撐,昏昏沉沉的走在后面。
龍祁天走了兩步,忽然停住了。
林一月直接一頭撞在龍祁天堅硬結(jié)實的后背上。
他這是?
林一月扶著額頭,瞬間懵了。
“艸!臟死了!”
龍祁天受不了就罵:“你特么沒事吐什么吐!凈添亂!”
“……”
“離我遠點!”
其實也沒有特別臟,就是濕噠噠對傷口刺激很大。
龍祁天甩手扔開拐杖,金雞獨立,三兩下的脫掉上衣。
精壯的上身紅痕密布,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新傷舊傷……
林一月冷冷瞟了一眼,低下頭。
龍祁天拿著衣服靜默幾秒,接著又是豪邁一甩——
好巧不巧,衣服就甩在林一月的腳邊……
她不動聲色的撿起來,輕聲說:“我會洗干凈的?!?p> “……把棍子撿起來!”
龍祁天稍微側(cè)頭,保持穩(wěn)穩(wěn)的金雞獨立。
林一月已經(jīng)撿起來了,聽到他的命令,緩緩走上前把拐杖遞給他。
她其中一只手拿著龍祁天的衣服藏在身后,似乎這樣龍祁天就看不見了。
龍祁天諷笑,但沒說什么。
蠢貨,還不如不藏。
下樓的時候,林一月一只手藏在背后,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抓著扶手。
走一步歇一步,比瘸了腳的某人還慢。
她身子這么虛弱,臉色這么蒼白,龍祁天卻假裝看不見……
最后一格,林一月突然劇烈眩暈了一下,腳下踩空了。
單薄的身體重重撲倒在地上。
沒有衣物的遮蓋,她嬌嫩的肌膚擦磨出了淤青。
“林一月?。?!”
樓下響起龍祁天不耐煩的聲音,“你磨磨蹭蹭到底想干什么!”
這家伙早就連蹦帶跳的下了樓,卻遲遲不見林一月。
“你先走吧……”林一月說。
太痛了。
龍祁天咬牙切齒,“十秒鐘。給我滾下來!”
“知道了!”
林一月掙扎的站了起來,痛得掉出幾顆眼淚,繼續(xù)往下走。
等她終于下了樓,卻發(fā)現(xiàn)龍祁天不見了。
莫名其妙。
林一月暈暈乎乎,搖搖晃晃的走到雨幕中。
無情的大雨瞬間將她打濕。
雨水順著頭發(fā)流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脖子……
她身上穿著一件男式睡衣。
哪怕這是龍祁天的衣服,至少她也有衣服穿了。
林一月眼神清冷,膝蓋緩緩彎下。
“龍少!希望你言而有信!說話算話!”
她大聲地喊,也不管龍祁天到底去了哪里,聽沒聽見。
“嘩啦啦……嘩啦啦……”
耳邊只剩下漫布的雨聲,沒有了龍祁天怒氣沖沖的咆哮聲。
林一月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
此時,窗簾被一雙大手拽緊——
這個該死的蠢女人,真的跪了!
龍祁天站在窗邊,怒視著雨幕中小小的那一點。
“少爺,你還受著傷,喝酒不好吧……”
“哐啷!”
龍祁天用力把酒瓶子砸過去,“別廢話,拿酒來?!?p> 傭人嚇傻了,“是是是!”
一瓶,兩瓶……
龍祁天眼眸充血,一直站在窗邊沒有離開。
他并沒有關(guān)窗,雨水呼嘯著灑在他的臉上,身上。
不僅林一月,龍祁天也很痛,也不舒服,也難受。
哪怕喝最烈的酒,也無法麻痹心臟撕裂的鈍痛!
忽然,視線中那單薄的身體歪了歪,暈倒在了大雨中……
龍祁天腦子里有了片刻的空白,接著,匆匆向外跑去!
鞋跑掉了,腳踩到了酒瓶的碎玻璃,鮮血不停涌出。
中途還摔了好幾跤,瘸腿傳來裂痛……龍祁天咬牙堅持著。
與此同時——
一輛白色的勞斯萊斯“唰”一下停在了龍家大門前。
車門打來,男人一眼就看見暈在地上的女人。
他迅速利用巧勁翻過鐵門,豹一樣的速度沖了過去——
仔細一看,地上竟然掉了一副金絲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