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又走了,身邊是滿面紅光的顏良文丑,身后還跟著一臉哀怨的高覽。
臨行之前的談話中,他和張鈺二人間達(dá)成了一個小默契。
你張鈺無意仕途,我袁紹理解,也感謝你的招待和獻(xiàn)策。但既然你用這樣的說辭拒絕了我的招攬,那么你也決不能去投靠別人,在別人帳下出謀劃策。
包括你的親舅舅——劉備劉玄德。
若你能做到,則張家在河北的商途、在中山的地位將不會動搖。只要你張鈺行事有方寸,不過火,我袁紹都會始終視你為摯友。
這甚至意味著,張鈺在盧奴可以不受任何管制,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換句話說,張鈺的頭頂,從此就有袁紹罩著。今后的盧奴乃至中山,張鈺都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算得上漢末為數(shù)不多能在食邑享有應(yīng)得權(quán)利的貴族。
當(dāng)然,如果張鈺食言,后果這二人都清楚,畢竟張鈺能力之可怕,如今還沒人比袁紹更為了解。不能為己所用倒也罷了,若是有可能為他人所用,那對于自己勢力將是極大的打擊。
雖然他其實(shí)并沒有那么可怕……
也辛虧他是袁紹,他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讓他愿意這么對待張鈺,如果給了多疑敏感的曹老板,那張鈺的人生可能就要提前結(jié)束了……
話說回來,張鈺對于袁紹釋放的好意,也相當(dāng)于是對自己屯田之策的獎賞,真的再滿意不過。
有了這樣的隱性身份,自己的想法才能一點(diǎn)一點(diǎn)添磚加瓦,變成漢末的摩天大廈。
……
國都,長安。
蔡府,竹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如此詩句猶如天成之美玉,讓瑀也想拋卻凡俗之事,好好做一回這青蓮了!”
“玉郎此文精彩無比,雖只有百余字,卻無甚缺漏遺憾,反而透出意蘊(yùn)悠長??v然算是惜墨如金,也同樣當(dāng)?shù)米肿种榄^,詳略得當(dāng)了?!蓖豸淤潎@道。
“看來玉郎不光在詩賦一道天資卓絕,連這做文章的本事也將我等遠(yuǎn)遠(yuǎn)甩下,真奇才也!”
“不錯不錯,比那篇《阿房宮賦》精煉多了,這下看我阿翁怎么罰我!”王堂一臉占了便宜的小人得志,惹得其余三人紛紛面露嫌棄之色。
張鈺先前《阿房宮賦》流傳的時候,“竹林五友”的名聲也逐漸傳開。那位尚書仆射、對自己兒子斤兩知根知底的王堂之父王聲,愣是要他抓住這次揚(yáng)名的機(jī)會把張鈺所有的佳作爛熟于心,從中好好汲取經(jīng)驗(yàn),王堂為此沒少在竹林中和剩下三人吐槽。
“王堂,你才華是有的,可惜就是不愿往正道而行……”阮瑀勸道。
“正道,何為正道?為何玉郎不愿出仕就廣為士人吹捧,我也無出仕之意,你們卻和我阿翁一樣整天喋喋不休……”
比他還小的王粲接話道:“我們之所以如此這般,都是對王兄你的關(guān)心和憂慮,不忍見你將大好青春年華浪費(fèi)。人家玉郎不出仕也能釀得美酒,寫得詩賦,你要是也能寫出一首《錦瑟》來,便是天天埋頭寫詩我等也只會翹首以盼?!?p> “我若是能寫出《錦瑟》來,還在這兒看什么《愛蓮說》……”王堂嘟囔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他并非不識好歹,不然也不會和三人相處得還算融洽。
四人你言我語品鑒半晌,日頭稍高時,一蒼顏老者也來到此處。
“蔡中郎。”
“蔡師?!?p> 四人紛紛起身行禮。
“可是正在談?wù)撚窭傻摹稅凵徴f》?”
“正是?!?p> “想不到啊,”蔡邕捻著白須,“文采一如玉郎以往的層次,通過三種花的對比,將蓮之氣度、風(fēng)節(jié)描繪的出神入化,簡要直切地借蓮言志,其思想境界之高,同輩無人能出其右。
但……此文又好似一柄雙刃劍,縱然會讓他的名聲登臨絕巔,可也算是自絕于仕途了?!?p> “這是為何?不過是表明自己潔身自好罷了,何以自絕于仕途?”王堂不解。
“這篇《愛蓮說》一出,世人將皆知玉郎不慕名利?!畬W(xué)而優(yōu)則仕’,文人相輕,亦有要在仕途相爭之意,而玉郎何人?
他詩書文章自成一家,在文壇名望極高,更兼還是天潢貴胄、天子之兄、毋極縣侯,身份貴不可言。
他若是想要入朝為官,或投于一諸侯麾下,必然會得到重用,平步青云,甚至有位極人臣的希望,再不濟(jì),搶搶我們這些士人飯碗也是輕而易舉。
可他如今作此《愛蓮說》,借花三嘆,一嘆真正隱逸的高士極少,二嘆品格高尚的君子罕見,三嘆貪慕富貴的俗人甚多,表明玉郎他不愿流俗入仕之心,在文壇頓生超然物外之氣,連我這老家伙都敬佩的很,更別說普通的文人士子了。
王堂你說,若是日后玉郎他所為與這文中稍有不一,甚至食言投身政壇,這些如今吹捧頌揚(yáng)他的人們會如何?”
王堂默然,毫無疑問,張鈺積攢起來的美名會成倍以惡名的形式擴(kuò)散。
城東墻倒,城西來人推,這本就是自古以來人們的劣根性。
“只不過向來聽聞袁本初其人同玉郎交好,玉郎亦非魯莽之人,此必是深思熟慮之舉,我等也無須太過為之擔(dān)憂。
日后之事留待日后再說,今日趁玉郎佳作之余音,老夫所出練筆題目已然想好。你們四人,分別從蓮、菊、牡丹三花中任選一花為題,如玉郎這般屬文即可。”
“已想好!”王堂說道,“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予獨(dú)愛菊之……”
“咳!恭喜你小子又得到了2000聲望點(diǎn),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有7300點(diǎn)了,這賺錢是不是也太容易了?”
“不,賺錢比這個容易多了,小爺我現(xiàn)在窮的就是錢多,你知道我回憶加修改這篇文章死了多少腦細(xì)胞么。”
“咱這系統(tǒng)里多的是,花點(diǎn)數(shù)買不就是了?”
“沒聽過省下的就是賺下的?上次那個阿房宮就被你這無良系統(tǒng)宰狠了,不拿出點(diǎn)兒真才實(shí)學(xué)來你還真以為小爺我九年義務(wù)制教育白上的?”
……
公元191年秋,曹操占領(lǐng)兗州的同時,中山玉公子作《愛蓮說》一文,借蓮明志不入仕途,文壇震動。
此文之影響,比起先前他名滿長安的名作《阿房宮賦》有過之而無不及,也首次讓年僅十七的張鈺隱隱擁有了文壇領(lǐng)袖之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