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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俠名

048.搭臺唱戲

天下俠名 方知同 3147 2017-04-24 20:00:00

  一行人踽踽而行,因是上山,又拉著重傷之人,二里路竟走了半個時辰。山路盡頭,一片翠影斑斕的古樹林映入眼簾,兩排院墻影影綽綽地顯露在森森綠葉之下,院墻當中,兩片枯木小門甚是惹眼,門上懸一塊匾額,提著“對酒”二字,便是樊東丈所說的酒莊。

  還未進門,一陣沁人心脾的酒香早已撲面而來,比方才在路上聞到的更加濃郁醇厚。樊東丈帶著眾人進門,便見院中甚是闊綽敞亮,亭臺樓閣、竹林樹影,一派江南水鄉(xiāng)的作風,布置得甚有章法。

  眾人看了,稱嘆連連,卻也無心賞鑒。

  不多時,賀見山已被安置在一個客房之中,白布、燒酒、紗巾、止血傷藥等一應物品迅速供應上來,顯示著山莊內仆役丫鬟的訓練有素。

  楊、柳二人片刻不敢耽擱,將賀見山傷口處的衣衫撕開,運氣在手,拔刀點穴,又是止血上藥,一氣呵成。那賀見山早已疼暈了過去,傷口包扎好,又將奇經八脈封住的穴道解開,呼吸倒也平穩(wěn)了下來。

  陸雁亭等師兄弟五人自然對他們謝了又謝,師兄弟二人都是俠名遠播,怎會在意這些虛禮,只說要他們去謝謝莊主樊東丈。

  五人齊齊稱是,連忙找到那酒商,對他再三致謝。

  那樊東丈乃是個落拓灑脫之人,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懷!樊某雖是一介酒商,染了一身銅臭,卻也對江湖上的英雄際會羨慕得緊,平素也愛交些武林朋友,練些拳腳功夫。諸位若不嫌棄,便在我這‘對酒莊’住上些時日,一來叫那位賀大俠好生休養(yǎng),二來,也可品鑒品鑒我這莊中的陳年佳釀,豈不正好?”

  眾人見這樊莊主好客如此,想來一則方便賀見山養(yǎng)傷,二來也可探聽楚云天的消息,便答應了下來。那樊東丈十分快意,忙叫大擺筵席,將莊中窖藏的十幾種美酒流水似的擺了上來,眾人或有好酒的,或有不好酒的,嘗了那美酒皆是舌尖戰(zhàn)栗,稱贊不住。

  一席下來,從午時直至落日時分,一干人等竟都醉得不省人事。樊東丈早收拾出十來間客房,送了眾人前去休息,旁的無話。

  夜幕悄然落下,深山之中的山莊白日里看著還算風景奇絕,到了夜晚便顯得有些陰森恐怖。主人樊東丈書房之中,一名管事正在匯報事情。那樊莊主聽得眉尖倒蹙,甚是不悅道:“這么多人,竟也沒抓到?”

  那管事臉色為難,回道:“莊主想是料差了!咱們布下天羅地網,只等這偷酒賊送上門來,誰想一眨眼的功夫,十幾壇好酒沒了,小人們卻半個人影也沒看到。大家都說……都說……”那管事說著,支支吾吾起來。

  “都說什么?”

  “說……說那偷酒不是賊,而是渴死的水鬼……”

  “混賬!”樊東丈拍桌大怒,“這世間哪有神鬼?定是你們玩忽職守,才叫那賊人鉆了空子。現(xiàn)下人沒捉到,你們便編排這些故事,糊弄本莊主來!”

  那管事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道:“小的萬萬不敢欺瞞莊主,只是那酒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沒的,若不是水鬼作祟,小的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了!”

  “混賬,不許再說了!”

  樊東丈暴怒不已,抄起桌上的硯臺便要朝那管事砸去,暴戾之色,與白日在眾人面前完全不同。這時一個極妖嬈的聲音傳了進來:“樊莊主消消氣,一個不知趣的下人而已,何至于如此動怒!”

  那樊東丈聽了大驚不已,忙叫那管事出去。

  關上門,書房內已坐著一中年一青年兩位清俊冷艷男子,也不知什么時候進來,從哪里進來的。

  樊東丈急道:“這么多高手在莊中,你們不要命了嗎,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闖進來?”

  原來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在那山道上為難谷黑雄、重傷賀見山的兩人。

  那青年公子不可一世地笑道:“我沈郎幽有本事從諸多高手面前脫身,便也能做到潛入你這‘對酒莊’而神不知鬼不覺,唐王武藝猶在我之上,更加不在話下,青田使何必多慮?”

  “不是本使瞧低了你們的武功,只是眼下莊中住著兩個高手殿上的人物,其余眾人也多在好漢樓中,一旦有所差池,咱們豈不是前功盡棄?”這位青田使自然不是別人,乃是樊東丈本人,只不知他是何門何派的使者。

  沈郎幽高笑道:“若不是為了我那嬌俏可愛的小美人,我才懶得進你這破莊子。我且問你,有沒有把我的美人照顧好?”

  “沈王自重!”樊東丈突然怒道,“你平日里流連花叢本使管不著,如今事關宮主的大計,還望你以大局為重!”

  那沈郎幽聽得劍眉倒蹙,一雙丹鳳眼瞬間滿含陰鷙,卻也沒有多說什么。想來對樊東丈口中的“宮主”多有敬怕。

  那姓唐的中年男子此時笑道:“青田使對宮主忠心耿耿,唐某嘆服。若今日計成,青田使到萬壽宮領賞謝恩,可千萬別忘了我兄弟二人的功勞!”

  原來這三人竟都是千丈崖的殺手,唐姓男子口中的萬壽宮,便是千丈崖下的老巢所在。千丈崖向來有“四宗九使十三王”之稱,龍鳳麒麟四人便是四宗,那潛伏鐵虎幫多年的龐管家是黑鷹使,崆峒派新任掌門尹墨風是紫衣使,眼前這酒莊莊主樊東丈,乃是九使之一的青田使。沈郎幽號稱“松江王”,姓唐的中年男子號稱“淮河王”,全名叫做唐松子,二人便是十三王中的人物。

  樊東丈笑道:“那是自然,有好大家分嘛!”

  二人開懷對笑,沈郎幽卻不屑道:“我千丈崖高手眾多、人才濟濟,即便與整個高手殿正面為敵,也全然不在話下。何至于這般搜腸刮肚,設計暗害區(qū)區(qū)這么幾個人,當真累得緊?!?p>  唐松子笑道:“沈王這便有所不知了!你以為當今武林,最難對付的便是高手殿上的十七位人物嗎?”

  “難道不是嗎?七重閣七位高手武功絕頂,可是靈雀山莊早有規(guī)矩,‘既已入閣,絕不再出’,那七個人不過是廢物一堆。如此一來,我千丈崖要對付的,不就是高手殿了嗎?”

  “沈王說的,也對,也不對!”唐松子神秘兮兮地笑道。

  “什么叫也對,也不對?”

  “我問你,我千丈崖為何要與高手殿為敵?”

  “自然是要登上武林霸主的寶座,還能為什么?”

  “非也非也!這數(shù)月來,我千丈崖先后拋出孤鴻劍、克己刀,如今又吩咐我等連番暗害高手殿上的人物,不是為了當什么武林霸主,而是要……”

  “要什么?”沈郎幽胃口被吊得老高,催問道。

  唐松子神秘兮兮地一笑,頓道:“為的,是殺上翠微山,將靈雀山莊夷為平地!”

  “靈雀山莊?”沈郎幽一聲驚呼,竟嗤嗤地笑了起來,“靈雀山莊‘江湖之外’,滿門上下一個會武功的都沒有,就連莊主沈雀,也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要對付他們,還用得著下這么大的力氣?再說了,從未聽說靈雀山莊和千丈崖有什么過節(jié),這破莊子對咱們又沒有半點威脅,怎么可能……”

  “這話便差了?!狈畺|丈打斷道,“靈雀山莊與千丈崖,何止深仇大恨這么簡單,沈王年紀輕,不清楚也是常理。不過,靈雀山莊雖然滿門上下沒有一個會武功的,可卻是一點兒也不好對付?!?p>  “怎么會?”

  “高手殿、好漢樓,江湖之中,略有名頭的幫派無不榜上有名,有名者,無不接受靈雀山莊調遣。如此說來,偌大一個江湖,除了我千丈崖,正道邪道,無一不被靈雀山莊所統(tǒng)治。你還覺得靈雀山莊不足為懼嗎?

  沈郎幽陷入沉思,好半天才道:“即便你說得有理,要真想對付靈雀山莊,只需召集本教所有人馬,趁著夜黑風高殺上山去,江湖武林人士再多,又哪能來得及相救?”

  這話說出,唐松子和樊東丈便相視一笑。

  沈郎幽惱道:“你們笑什么?”

  “沈王有所不知!”樊東丈道,“靈雀山莊所在的翠微山山勢極其險要,三面皆如刀刃,比有天下奇險之稱的‘華山一條路’還要險惡,根本無法上山。唯一可以攀登的東面,一年四季煙瘴彌漫,那毒瘴比之千丈崖下的紫藤林更要厲害十倍,若是強闖,憑你武功再高也不可抵抗,頃刻便要喪命?!?p>  “既如此,八年一屆的靈雀大會卻又為何屆屆如期舉行?那些武林人士又是如何上山的?”

  “這便是靈雀山莊的厲害之處了。每年八月初八,靈雀大會舉行之日,山莊中人便會在林中大力耕種一種叫鬼獄陀羅的花卉,此花種下,兩年生根,兩年發(fā)芽,兩年長葉,兩年結苞,如此八年過去,正在八月初八這天開花,可解山中煙瘴。此花生長長達八年,花期卻只有短短七日。靈雀大會定在八月初八開始,八月十五結束,便因中秋過后,鬼獄陀羅凋謝,山中煙瘴便又彌漫開來,再也無法上下山了?!?p>  那沈郎幽聽來,滿臉驚嘆,好半天道:“這靈雀山莊倒也會找地方,選了這么個刁鉆古怪的地方。如此,我倒也想明白了,咱們要對付靈雀山莊,只能等到八年一屆的靈雀大會,可是到了靈雀大會,卻是整個江湖的人都會聚集到那翠微山上,實在不好對付。所以咱們才設計將這些正道高手引到此處,先下手為強,到時候在靈雀山莊上大刀屠舉,也就少了幾個勁敵,是不是?”

  二人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樊東丈笑道:“如今戲臺子已經搭好,再等一會兒,好戲便該上演了?!?p>  一語畢了,三人對視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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