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相府隨行的護衛(wèi)下水朝著蘇佩儀落水處去了,船上的蕭君堄也指揮了他的人手三四人一同入了水,只是不知是否夜色之下湖水中不可視物,兩番人馬下水快有一刻鐘了也沒見搜到小姐的身影。
“小姐若是出了事,你將軍府上下都得償命!”寶綠從未見過這樣聲疾色厲的白芨,之間她毫不顧忌自己只是一丫鬟的身份,就那樣沖到蕭君堄的身前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
艾菊幾人雖也嚇得面無人色,但絕不敢如此沖撞將軍家的少爺,趕忙拉住白芨的身子,讓她松開了手。
“她若出事不是意外嗎?”蕭君堄聞言似乎并未覺得被冒犯,從領(lǐng)口處拉下白芨的手,對著她反而好似在安慰的口氣說:“我們?nèi)耸诌@么多總會找到的?!?p> 寶綠覺得有些疑惑,說起來他們二人從前應(yīng)該沒有交集,怎么聽著感覺他們挺熟的?不過現(xiàn)在該著急的是小姐得快點找到,萬一真出了意外那她們幾人回府面對相爺肯定交不了差。這可不比現(xiàn)代辦砸差事,放到現(xiàn)在主子出了事兒,下頭的人跟著遭殃償命的事兒官府根本管都不會管!要不是自己不會水,此刻哪還顧得了白芨,恨不得自己直接跳水里去撈去,哪管船上頭這些鬧騰。
還好,蘇佩儀當真被尋了回來,雖不是自己人救回來的,是被當時圍在旁邊看熱鬧的一艘小船上的一戶人家小姐使人救了上去。那時湖上喧鬧,行船的多了波紋擾動將小船推開了些,所以錯過了知會下水搜救的護衛(wèi)們。
好在搭救及時,蘇佩儀只是受了些驚嚇,腹內(nèi)進了些水,沒有性命之憂。
得到稟報的船上一行人神色各異,丁香和艾菊是急急的迎上去扶住小姐、寶綠是趕忙進船艙取了保暖的毛毯披在小姐身上,而白芨和那蕭少爺仍舊站在二層的船舷邊不知作何感想。
“小姐你沒事吧?”艾菊連聲詢問:“你可嚇死我了!”
“小姐冷不冷?快些換了干凈的衣裳,可千萬不要染了風寒......”寶綠拿了干燥的巾子給松開發(fā)髻的蘇佩儀擦著頭發(fā),讓丁香趕快解了帶來的箱籠,取些衣裳過來讓小姐換上。
“我沒事......”還有些驚魂未定的蘇佩儀虛弱的安慰著眾人。
“小姐若你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聽著小姐有氣無力的聲音,丁香最先支撐不住,聲淚俱下的哭訴起來。
“寶綠,”蘇佩儀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閉著眼睛吩咐:“去叫白芨過來?!?p> “小姐,”奉召而來的白芨眼角帶淚的低聲說著:“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讓去查查那個畫舫?!碧K佩儀有氣無力的說:“那個紅衣舞娘,查她的底細。”
白芨神色中有些慌亂,有些欲言又止,似乎內(nèi)心掙扎了一番,終究只是低頭應(yīng)了一聲:“是,小姐?!?p> 好好的一趟出游鬧得如此收場,蕭君堄提出護送蘇佩儀回府,她別有意味的盯住他的眼眸想要透過那片黑白分辨出些什么,最后婉拒了他的請求,只輕輕吩咐丁香扶她上了車,隨后就相府一行人直接回了。
寶綠上車前看到坐在車轅上的胡一刀,他腦門兒上有一層薄汗,也不知這盛夏季節(jié)的夜里是否真的有那么悶熱。
回到府內(nèi)小姐少不得要向老爺請安,老爺早從先行回話的下人口里聽說今夜湖上發(fā)生的事,當時就是一身冷汗,見到蘇佩儀回來并無大礙才松了一口氣,喚了蘇佩儀到書房,不得細細安慰一番。守在門外候著的寶綠初始沒聽見什么大的響動,漸漸的似乎房內(nèi)父女倆起了什么爭執(zhí),相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做丫鬟,除了能干、會來事兒以外,最重要的其實是識相,不該做的事兒不做、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聽的東西更別往耳朵里放。
以上是寶綠這幾年做丫鬟的心得,其實她自己覺得萬一真有穿越回去的機會,一定會好好出一本書,名字就叫《古代丫鬟的生存指南》。畢竟在人權(quán)不怎么有保障的古代,作為下等人的丫鬟身份,一個不注意惹得主子翻臉拖出去來個幾十大板的是常事,要想好好活下去其實還真不是個容易的事兒。
她不敢聽書房內(nèi)的談話,于是放空腦袋,回憶了下在畫舫上發(fā)生的事兒。細細想起來,這好像是一場策劃之下的陰謀??墒窍酄斔貋砼c人無冤無仇,即使朝堂上跟人有所齟齬,但小姐何其無辜沒道理會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而且小姐落水后的言行也有些不對勁,定是有所懷疑才讓白芨姐姐去查探。
也不知道白芨姐姐現(xiàn)在查得怎么樣了,都這個時辰了還未回府,不曉得會不會有危險......寶綠靠在門柱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夜風陣陣吹得屋檐下掛著的照明燈籠里煙火都有些恍惚。
白芨是在小姐都已經(jīng)睡下之后才回來,寶綠被她洗漱的些微響動驚醒,這段時日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兒,讓她有些猶如驚弓之鳥,稍稍一些異動就讓她汗毛肅立。
抬眼細看是白芨,寶綠才松了好大一口氣,:“姐姐是你回來了?!?p> “恩?!卑总甘帐巴曜约海摿送饷娴纳雷右蔡闪讼聛?,看來是累著了,沒有跟寶綠多說什么就閉上了眼睛準備休息。
“今日小姐受了好大的驚嚇,老爺請了大夫給小姐把了脈說沒什么大事,熬了副驅(qū)寒的湯藥給小姐服了,讓我們這幾日多注意點就好?!睂毦G醒了有些睡不著,跟白芨說起她們回府后的事兒。
“后來小姐被老爺叫到書房去了,聽到幾句小姐說’退婚’的話,老爺發(fā)了好大的火......”寶綠想了想還是把之前不小心聽的那句話告訴了白芨。
“是嗎?”閉目準備入睡的白芨聞言翻了個身:“這個婚事是老爺舍了面求皇上做的媒,現(xiàn)在兩家把婚事都放到日程上來了,小姐幾句話也改變不了什么的。”
沉默了一會兒,又對寶綠說:“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沒有人能自己做的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