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如何?!睎热就巴馔嗽S久,終于不緊不慢的道出一句話。慕輕塵趕緊應著,生怕她答得慢了這人又不做聲?! ?p> 柸染這么安靜,倒是嚇人。
“好得很。娘娘近來如何?”
“你再叫我娘娘試試。”柸染臉色變了變。慕輕塵達到目的,舒坦的賠著笑,“是是,我知錯我知錯。不過我還真想不通,為何他們要管你一個風流倜儻的男人叫娘娘。”
見柸染并不接話,她又趕忙換了話題,“...聽聞你生辰將至,不知可有什么念想的東西?”柸染正要開口,慕輕塵又接了句,“太貴重的不行,不易取的也不妥?!薄 ?p> 柸染怨念深重的白了她一眼,不做聲了?! ?p> 慕輕塵用手遮住他的視線,嘿嘿嘿的賠著笑,然后柸染索性閉了眼?! ?p> “你叫我來找你,我來了你什么也不說,君上是閑來無事找我消遣么?”
柸染緩緩睜眼,抿了抿唇,像是下定決心般,“丫頭,我說我要接你回去,你會和我走么?”
慕輕塵心說當年尋死覓活不肯留我的是你,現(xiàn)在說要接我回去的又是你?! ?p> 老娘也是有脾氣的人!
“容我考慮考慮?”
六月,淺夏的伊始。雖然一季春風帶走了桃紅梨白,卻也留下回憶的馨香細軟的溫暖?! ?p> 伴著清淺夏日濃烈的陽光味道,一切接踵而至。
昆侖山上梨雪簌簌,所見之處盡是梨白。幽茗居的梨花早就落得干凈,而昆侖這漫山遍野的白色卻正在盛開?! ?p> 若是說柸染他是因為太閑才種些花草樹木,慕輕塵瞧著這一片白色,感嘆到他是否太閑了些。
昨夜與柸染談完,他們就連夜趕到了昆侖山。她都沒來得及回趟瀟湘苑,再看看那墨軒若長什么樣子?! ?p> 再看看,她那素未謀面的姐姐,長什么樣子。
柸染不說要接她回來的原因,只道是“你若不想叫你師父為難,就跟我回去罷?!薄 ?p> 誠然他是個斷袖,但也不能光想著藍靖籬為不為難不是?心里不情不愿,但她又不能硬來。她明白一旦柸染認真起來,事態(tài)一定是極其嚴峻了,于是決定先跟著他回昆侖再說?! ?p> 明日便是柸染的生辰,她被安排在山下接待前來祝壽的六界賓客。天界五大家皆派了代表前來,其余五界來的也都是皇子皇孫。還好身邊站著韓修,不然她望著這一眾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東西,別說誰是哪界哪族之人,怕是連自己姓甚名誰都記不起來。
韓修跟在柸染身邊多年,行事風格都與柸染極為相似,辦事一向果斷周全。尤其笑起來的時候,與柸染那賤并沒有多大差別,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p> 韓修迎著眾人,眾人也都愿意叫他迎著。大概是因為他長得不錯吧。慕輕塵如是想著,畢竟柸染身邊的男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慕輕塵站在旁邊做個陪襯,插不上話,只偶爾點個頭微笑一下,算是行禮。
天界五族排在眾賓客最后,按玄赤,欞紫,霽藍,浣墨,淵白排著。這種場合,每家都會穿著象征自己家族顏色的衣飾。她看見凌紫家女君身邊的師姐紫沁,看見霽藍家之首的師父,也看到站在浣墨帝君身邊的墨軒若,只是最后還是叫淵白家的人將視線吸引過去。
淵白家在天界地位最高,淵白帝君即為天君,這種場合自然要擺個架子,不會親自前來。但又因著柸染身份地位特殊,得顧忌著他的顏面,于是慕輕塵推斷,站在淵白家前面的二位,應該就是天君的二位皇子了。
韓修也看到了二位皇子。方才還十分從容的人,此刻卻頗顯驚訝,“你先在這糊弄一下,我去去就來?!薄 ?p> 慕輕塵一臉不悅的點了點頭。雖然她也曉得自己至多也就糊弄一下,可叫別人說出來,心中還是不怎么舒坦?! ?p> 安靜的站在青石階旁,偶爾點個頭微個笑。她果真是糊弄。她看著淵白家一行人,突然想起當年那人也是一身白衣,會不會他也是淵白家的人?
“能帶我去找柸染么?”
抬頭看著說話的主,笑的如這淺夏陽光般溫暖和煦;再瞧衣著,白衣白袍,想來是淵白家的人;細瞧瞧面容,發(fā)覺是方才淵白家一行人里最前的二人之一。韓修說西邊的這位,是大皇子。
慕輕塵思量片刻,篤定的點了點頭?! ?p> 帶你找自然是可以,找不找得著就看你造化了?! ?p> 慕輕塵帶著皇子抄近路,一路行至柸染的別院。這別院名為縛華殿,院門的東側(cè)有棵梨花,開的極盛,光景正好。風參雜著梨花的馥郁,肆意在這空氣中彌漫開來。
皇子步履輕緩卻極為沉穩(wěn),面色淡然,從容的道了句“若是尋不到他,就罰你此生監(jiān)禁在九重天?!薄 ?p> “九重天?倒也不賴。作甚?”
皇子淡淡道,“我養(yǎng)了頭九尾狐,之前是柸染座下的一頭靈寵,后來他想尋個清靜,就將座下的狐貍都送了人,我央來一頭。這靈物的口味挑的很,你這種修為不甚高,法術卻又不弱的,最適合不過?!薄 ?p> “這樣啊...”
“它一頓是吃不完的,先斷你一條手臂,待你幻化出新的臂膀,再斷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實屬妙哉?!薄 ?p> 慕輕塵訝異這人怎么這樣變態(tài),抬頭瞧著皇子的臉,依舊淡然,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樣子。
皇子垂眸瞧著矮了一頭的慕輕塵,展開手中的十二骨折扇,倒是十分逍遙愜意,“走吧?!薄 ?p> 她看著他手中的折扇,眼熟得很。那人手中握著的,也是一把無字無畫的十二骨折扇?! ?p> “你這樣的折扇,你們族中,可有旁人在用?”
“并無?!薄 ?p> 皇子說罷,自顧自走向前去。慕輕塵望著那桀驁的身影默默哀嘆,這人,實在不會是那位?! ?p> 那人在她印象里雖也是這般從容,卻多了幾分安暖,有一種夏日午后陽光的味道,讓人覺得閑適?! ?p> 這人要把她喂狐貍,絕不會是那人?! ?p> “你可知道,當年墨軒若封神女的大宴上,你們族中可有誰去了?”慕輕塵依舊不死心,想再探問探問?! ?p> “不知?!薄 ?p> “你叫什么?”
“白蘇慕?!薄 ?p> 白蘇慕?倒是聽柸染提過?! ?p> 待走進院內(nèi),慕輕塵很是隨意的在梨樹下席地而坐?;首宇D了頓,也坐了下來?! ?p> “原以為你這種高高在上的神連土腥氣都不會沾,怎到坐地上了?”
“喜歡。不成?”白蘇慕挑眉望著一丈開外的慕輕塵。慕輕塵尷尬笑了笑,從衣袖里摸出罐梨花釀,遞給白蘇慕。這酒本打算送柸染當禮物,是她自個釀的,現(xiàn)下卻有些用處,留不到送柸染了?! ?p> 她聽韓修說,這白蘇慕,他不會喝。
白蘇慕望著酒罐,無動于衷?! ?p> 她捧著酒罐雙手奉上,又往前遞了遞,“殿下,這梨花酒是我親手釀的,梨花是柸染親手種的,瞧這酒色多澄澈純正,聞這酒氣多肆意芬芳。此乃絕世佳釀,不喝你后悔?!薄 ?p> 對方將信將疑施法接過罐子,飲得倒是爽快,幾下便將一罐酒喝得見底?! ?p> 不是不會喝么?
眼看一罐喝得干凈,這殿下依舊面色淡然的坐在那,安然的很?! ?p> 慕輕塵吞吞口水,難得有人喝她一罐酒還不醉?!皷热驹龠^幾時便回來,你且在這候著他,我去去就來?!薄 ?p> “安生坐著,亂跑什么?!卑滋K慕突然冷了聲。先前央她帶著找柸染賣的笑去哪了?慕輕塵無奈,站起身來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