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為何等那兩千年,白白等了兩千年。若只是因為知恩圖報,或許在別人身上說得過去,在慕輕塵身上,不存在良知這種東西。
或許他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重要到可以為了見他一面湮沒兩千年的時光。若不是白蘇慕,她不知現(xiàn)在會是在哪里。他就像黑暗里的一盞燈火,微弱的光芒卻足以溫暖她。
手指不自覺覆上唇,她想起之前的吻,心里有些焦躁不安,又有些期待和欣喜,心思紊亂,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你要知道你至多不過是昆侖山上的野菜葉葉,白蘇慕身邊那么多鶯啊燕啊的,他能看到你就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了,還指望什么?”輕塵在心里勸誡自己。
“在想什么?”身旁的墨軒辰顯然看出她心緒不寧,笑的溫暖關(guān)切的問道。
她痛恨他知道她的軟肋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一句話就讓她丟盔棄甲,可她如今寧愿欺騙他,就算被他識破,也不愿卸下好容易建立起來的偽裝。她已然不是兩千年前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她也不能是。
輕塵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盡量自然的笑著,勇敢的迎著他的目光,“有些擔心能不能找到那姑娘等的人罷了?!?p> 墨軒辰笑意更濃,不再深問。
輕塵不喜歡他笑,因為他大多的笑容,只到眼角眉梢,卻從未深入過心里,全是敷衍旁人罷了。
他笑的這般好看,只能說明,在他心中,她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旁人。輕塵不怪他,只怪自己兩千年全無長進,沒本事和他相認,更沒資格。
云輦已緩緩駛?cè)刖胖靥欤厣木I帳掩著窗子,景色都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顏色。輕塵不喜歡,于是掀開簾子,映入眼簾的卻是深秋蕭瑟的景致,清風陣陣,倒有些許冷意襲來。
二人在侍從的引領(lǐng)下,來到云梵殿。輕塵看著眼前熟悉的景物停下腳步質(zhì)問侍從,“你怎么帶我們來這?”
“我...我看姑娘同大殿下關(guān)系甚好,以為,以為姑娘是來找大殿下的,所以就擅做主張...”侍從緊張的低了頭,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話。
“所以你就擅做主張?呵,我和西王母關(guān)系更好,你怎么不直接把我領(lǐng)回昆侖山去!”輕塵平日對人也算和善,至多和親近之人斗幾句嘴圖個開心,今日卻不知怎的心情不大暢快,話里夾槍帶棒,咄咄逼人,正要繼續(xù)訓話,卻被墨軒辰笑著攔下。
“我們就是來找大殿下的,你走吧,余下的路,我們自己走便是?!蹦幊酱舜乱幌蚨Y讓三分,處變不驚,做事周全得當,輕塵心里十分欣慰,雖然時光疏遠了,距離疏遠了,可他還沒變,他依舊對人對事是一個態(tài)度,還好他沒變。
侍從聽聞慌忙離開,侍從前腳剛走,后腳云梵殿里就慢條斯理走出一人,那人搖著無字無畫的十二骨折扇,步履輕緩,語氣輕蔑,“昨日還一口一個分道揚鑣,今日就帶著別的男人找上門了,慕輕塵你最近是越發(fā)長本事了。”
輕塵不耐煩的撇他一眼,別人不知道她和墨軒辰的關(guān)系她就忍了,白蘇慕自己把她從浣墨家?guī)С鰜硭恢浪麄兪裁搓P(guān)系?這廝一看就是故意的。
“我和慕姑娘此番前來是有事相求于大殿下?!蹦幊阶饕拘卸Y,面子上做的足足的。
“求什么求,我慕輕塵求誰也不求他?!陛p塵擺著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沖著白蘇慕,一臉“有本事你來打我”的表情。
誰料她這一舉動卻將白蘇慕逗笑了,那人邁著輕緩的步子走到她身邊,俯身在她耳畔低語,語氣有幾分戲謔,“你呀,昨日喝醉了不是還說的頭頭是道么?怎么一醒了就又變回小姑娘性子了?在我面前耍性子就算了,少在別人面前丟人現(xiàn)眼?!?p> 墨軒辰才不是別人!輕塵心里反駁著,這句話嘴上卻不能說出來。
“你這么管教我,是喜歡我不成?”輕塵嗆他。
“呵,姑娘是想多了吧?我平日對我家的白狐貍也是這么管教,難道我也喜歡那白狐貍不成?”白蘇慕晃著手中的折扇,瞇著眼打量著慕輕塵。
“不提你的白狐貍,我還想同你說話,一提你的...”不等她說完,白蘇慕變戲法似得不知從哪拿出一件白色薄衫披到了輕塵肩上,然后自顧自搖著折扇轉(zhuǎn)身朝向墨軒辰,“你方才說有求于我?所為何事?”
墨軒辰將事情經(jīng)過大致講給白蘇慕,白蘇慕聽聞瞇眼看著慕輕塵,“就知道是你又要多管閑事。隨我來吧?!?p> 白蘇慕轉(zhuǎn)身離開,墨軒辰笑笑,提醒愣了神的輕塵跟上。
輕塵嗤之以鼻,心說幫個忙還那么了不起的樣子,踏著小碎步跟了上去,墨軒辰不慌不忙的跟在二人身后,但笑不語。
天界皇族或是重臣所居住的府邸都在八重天上,淵易也不例外。浮生閣內(nèi)火紅的楓葉大把大把的落著,淵易坐在窗前的案旁查閱著卷宗。
“舅舅?!卑滋K慕推開門,頷首問候淵易。
“你怎么有空來看我?還有墨公子,喲,慕姑娘也來了,真是稀客啊?!睖Y易從公案里抬起頭來和眾人打招呼。
“你可記得那位翎華仙子?”白蘇慕問淵易。
“記得,怎么突然問起她來?!?p> “她死了?!卑滋K慕語氣很是平淡,一直平靜的淵易卻按耐不住,騰地站起身來。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