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塵不知九央和白亦崇之間到底有過些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看得出來,白亦崇對九央有情。
這或許正是輕塵三番五次無理取鬧將天君的話當(dāng)作耳邊風(fēng),天君卻依舊面不改色的原因。因為輕塵長得與母親九央太過相像,所以讓白亦崇念起故人,以至于一次次放過她。
可顯然她有些得寸進(jìn)尺,摸準(zhǔn)了白亦崇的心思,于是輕塵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天君,我有一事相求?!?p> “哦?你居然會有事求我?”白亦崇坐在湖心亭中翻閱卷宗,抬起頭看著她,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說來聽聽。”
“你可記得淵易帝君戀上過一為被貶謫的仙子?”輕塵有些著急。
“倒是有幾分印象。怎么了?”
“她死了。天君可知她因何而死?”
“知道。”天君笑著答道,這回答在輕塵的意料之外,她原以為白亦崇根本不曉得這事,誰知他又繼續(xù)說道,“白蘇慕來找過我了,你若也是為此事而來,那你就回去吧,別白費(fèi)心思了?!?p> 白蘇慕已經(jīng)來過了?看樣子是無功而返。
“恕我直言?!陛p塵找了凳子自顧自坐下,繼續(xù)說道,“此事因你而起,如今鬧到這步田地,你總要給個說法?!?p> “因我而起?”白亦崇很是疑惑,“如何因我而起?”
輕塵倒了茶水潤了潤喉嚨,“當(dāng)年若是你成全淵易二人,翎華也不會獨自犧牲,我不知道你和九央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可當(dāng)初顯然沒有人來成全你們。九央已死,你知道失去心心念念的人的痛楚,為何還要強(qiáng)加在別人身上?還是說,你嫉妒他們可以在一起,所以要阻攔?”
“胡鬧!”白亦崇拍案而起,“慕輕塵,我是不是對你太縱容以至于你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我與九央之事豈是你能胡亂猜測的?”
“我是不知天高地厚,可我不知道天君您是否知曉天命難違?為何非要拆散他們不可?”輕塵冷冷笑著,眼中滿是嘲諷。
“來人,把她給我?guī)氯?,打入天牢,聽候發(fā)落!”白亦崇很是生氣。
“是。”
一眾侍衛(wèi)架著她走向亭外,“天君何不再考慮考慮?對你來說,動用權(quán)利讓一個魂魄重新找個合適的宿主并不是件難事,對他們來說這件事卻非同小可,何樂而不為?”輕塵苦笑著喊出最后一段話,然后默默的跟著侍衛(wèi)離開。
白亦崇站在原地久久凝望著離去的一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牢設(shè)在將軍的府邸,設(shè)在洞庭山上,設(shè)在浣墨家。掌管天牢的,便是墨軒辰和墨軒寒,她的二位哥哥。
陰暗潮濕的牢房內(nèi)不見天日,只有一盞昏黃的燭火輕輕搖曳著,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墨軒辰一眾人從走廊盡頭那片黑暗中緩緩走出。
“把她吊起來?!蹦幒愿朗窒拢瑤讉€獄卒用九天玄鐵制成的鏈子將輕塵雙手牢牢捆住,然后吊了起來。
墨軒寒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輕塵,轉(zhuǎn)頭對墨軒辰說道,“也不知這姑娘怎么惹了天君,天君竟要你親自動手,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墨軒辰目不轉(zhuǎn)睛的皺眉望著面色淡然的輕塵,抿著唇不說話。
墨軒寒看著他,無奈的搖搖頭,“我們撤?!闭f罷,帶著眾人離開,只留下墨軒辰和一個青衣男子。
輕塵看著墨軒辰,明明這么近的距離,卻感到他遙不可及。她沒想到,天君這次是真的怒了。
其他人靈力修為都不及墨軒辰,萬年前魔軍叛亂,天界討伐魔界時曾帶回魔界的將軍,也就是現(xiàn)任魔軍南陌尋的舅舅,玲瓏的祖父。
將軍被交給墨軒辰審問,只是這一審,他再沒能活著出去。
“你不必?fù)?dān)心,這鞭笞之刑,雖然難熬,但也還是受得住的,更何況天君特意吩咐我留著你這張臉,只是你...為何會像九央?”墨軒辰頓了頓,冷了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輕塵看著墨軒辰,很是欣慰。這才是她認(rèn)識的墨軒辰,這才是她的哥哥。他可以笑的溫潤面若春風(fēng),也可以心狠手辣,對于敵人,他從不手軟,從不放過。
“我是誰?你看看我這張臉,還不明白么?”輕塵紅了眼眶,抑制住心中的酸楚。她不知道她長得像母親,是因為她一出生母親隨即離世,她從未見過母親一面。可墨軒辰與九央相處數(shù)萬年之久,他怎么也沒認(rèn)出來?
以及墨軒寒,還有墨軒若,他們都沒認(rèn)出來,反而是白亦崇他認(rèn)了出來,這叫輕塵實在費(fèi)解。
“你不愿說,我自有辦法讓你說。”墨軒辰拿起鞭子,沾了瀟湘水,然后使靈力催動鞭子。
一下又一下,輕塵閉著眼默默挨著,咬緊牙關(guān)一聲不吭。她深知瀟湘水的功效,瀟湘河蜿蜒在洞庭山腳下,幼時還未離開洞庭山時,輕塵喜歡玩鬧,總往山下跑,想去河里玩,可每每走到河邊,哥哥總會很著急的把她抱回去,然后裝模作樣的打她幾下,告訴她不能去瀟湘河。
那河水不知摻雜了什么,竟會腐蝕皮膚。
如今鞭子上沾了瀟湘水,印在身上的疤痕,是這輩子都祛除不了的。輕塵并不后悔做了這些,只是想著,若今日被綁在這的是墨軒若,哥哥又會如何?
被鞭打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頭上不時有汗珠滴落,但至始至終,輕塵沒有叫過喊過一聲,她閉著眼,偶爾也會抬起眼看看墨軒辰那雙深邃的眸子,然后淡淡笑笑,再閉上眼,安靜的挨著。
他說天君要留著她這張臉,這全是因為她同九央長得像,因為九央是她的母親。也正是因為九央是她的母親,所以浣墨家才不敢留她這個多余的女兒。
她不知這張臉到底是福是禍,以及她的存在,到底是對是錯。
不知過了多久,輕塵只覺得鞭子停了下來,睜眼瞧著,發(fā)現(xiàn)墨軒辰已不知去向,留了那青衣男子守著她,外面是一片火光沖天。
輕塵閉著眼,刀與劍碰撞的聲音,在長長的走廊回蕩,聽的不大真切。
又過了一會,一切漸漸平息下來,輕塵感覺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猛的睜開眼,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丫頭?”來人眼中滿是心疼,用靈力仔細(xì)的解開玄鐵鏈,然后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里。
“我沒事。”輕塵凝視著他的臉,有氣無力道。
那人極其認(rèn)真,定定的望著前方的無盡黑暗,“別說話。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