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梨花,又開了。
春風吹著花瓣簌簌落下,打著旋飄著飄著,不知飄向何處去。風摻著梨花味為年歲添上一瞬芳菲,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只是這春風萬里啊,卻再無歸途一步。
她坐在銅鏡前望著自己頸上的圖案,用朱砂對照著在額間描了朵一模一樣的,然后又伸手扯下床前的帷幔,撕了一塊遮在臉上,用發(fā)釵固定在發(fā)間。
“慕姐姐,你可想好了?”白鈴芋望著她一臉擔憂。
“嗯?!?p> “大殿下知道此事后,會不會生氣???”
“會?!?p> “慕姐姐不怕他生氣嗎?”
“怕??晌腋滤@些年來的努力功虧一簣。”
昨天夜里,她瞞著柸染偷偷去了洞庭山。
“為什么?!?p> “不為什么?!彼怪^,語氣平淡,不悲不喜。
“抬起頭來看著我?!?p> 輕塵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了頭,對上了墨軒辰的視線。有一種被窺視內(nèi)心的感覺,像被人扔在烈日下曝曬,他的視線讓她焦灼,甚至有些難堪。
“告訴我,就為了一個白蘇慕,你今日就能跪在我面前求我認你,是么?”
“是?!?p> “我是否該慶幸,兩千年前被拋棄的是你不是阿若?”墨軒辰聲音冰冷,一字一句刺入她骨髓,“你可知道你現(xiàn)在在做些什么說些什么?”
“我哪里能同殿下她相比呢?君上只教我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像殿下她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該做。你是該慶幸兩千年前被拋棄的是我的,不然今日又是誰替誰活著呢?你們自然舍不得她受這般苦的,我就不一樣了,我覺得沒什么分別的,反正都是活著,活著還不夠嗎?左右你們都希望我替她活著,我因為什么同意你們的要求,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墨軒寒在旁邊開口道,“你可想好了。”
“我若是沒想好,就不會來這里跪著了?!陛p塵笑笑,“我只是求你們明日別揭穿我就好,若有一日玄女她靈力恢復了,我自然會離開?!?p> 昨夜里她口口聲聲是這樣說著的,當今日真正以另一個人的身份站在他面前了,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我家殿下回來了,婚期如約,一切照舊?!鄙磉呪徲蠖酥茏娱_口道。
她看著殿內(nèi)眾人,避開白蘇慕的視線,望向白亦崇,欠身行了一禮。
“前日里殿下身體抱恙,多有不便,今日諸位有什么疑問,就由我來代我家殿下回答。”白鈴芋又道。
又是一片嘩然。白蘇慕皺著眉看著姑娘,又看了看她身邊的白鈴芋,更加確定心中所想,走至她身邊,忍著怒氣壓低聲音道,“你鬧夠了最好趕快離開,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p> 輕塵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示意鈴芋回答。
白鈴芋吞了吞口水,很沒有底氣,按著輕塵吩咐的話說道,“殿下與您雖是未婚夫妻,可畢竟還沒過門,還望殿下耐心一點,不要太著急啊。”
她這一番話出口,引得眾人哄堂大笑,白蘇慕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輕塵盈盈邁著步子略過他來到白亦崇身邊,示意白鈴芋繼續(xù)。
“按照之前的約定,殿下與大皇子的婚事,就在三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