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牐牭韧ㄖ獣娜兆邮请y熬的,最終等到了,卻等到了失落。他以兩分之差與上海XX大學(xué)失之交臂,刷的一下落到最后,竟被天心大學(xué)錄取——那是省內(nèi)學(xué)校,又是重點本科院校里的垃圾。他終于明白,要考上一個好大學(xué),光靠實力是不行的,還得有好的運氣。這是他有生以來首次有分量的挫折,在事實面前,他只有努力地往好處想,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一帆風(fēng)順證明不了強者的實力。是金子,總要發(fā)光的。
他讀的是新聞學(xué)專業(yè)。
值得慶幸的是,林雨楠竟也考進(jìn)了天心大學(xué)。九月,兩人凳上了去天心大學(xué)所在的城市——曲青市——的班車。路過山南市先下車了,跟林雨楠說他找謝染衣有點急事,叫林雨楠先走。
下了車,打電話給楊水月。楊水月告訴他,謝染衣已經(jīng)沒在她家住了,現(xiàn)在也沒有當(dāng)網(wǎng)吧管理員了,而是在學(xué)校一個打算搞復(fù)讀的同學(xué)那里。
難道她找到她媽媽的存折或是信用卡了?左歌暗忖。
幸虧楊水月知道那女生的寢室電話,便打了一個電話,把事情跟謝染衣說了。左歌便告訴了楊水月,趕到山南二中學(xué)校門口。
山南市的夜能讓人產(chǎn)生好多做夢的沖動,雖不十分繁華,卻充滿知足者的歡愉。只是這種夜怠慢了謝染衣,抑或這里本就不是謝染衣該來的地方?她的眼有些紅腫,顯然這一個多月來沒少哭過,臉色仍然有些蒼白,盡是凄涼的美麗。說話也有氣沒力的,句句都帶悲觀色彩。
“你為什么又不做網(wǎng)吧管理員了?”他問。
“我不喜歡那里?!?p>
“找其他工作也可以啊?!?p>
“可是……”
“總不能這樣下去吧,這樣能過下去么?”
“我能怎么辦?我走投無路?!彼纯嗟氐馈K郧翱墒乔Ы鹦〗?,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世事變化竟是如此之大!
他望著不遠(yuǎn)處黃昏的街燈:“你知道我為什么來這里嗎?”。
她搖了搖頭。
“我考起了天心大學(xué)。”他靜靜地說。
“祝賀你……”
“我來是想問你,能不能和我們一起去曲青。”
“你說什么?”她愕然抬頭問道,“和你一起去……曲青……去有什么用?你是說……”
“在那里我和林雨楠可以幫你找工作,找到工作還可以相互照應(yīng)一下,再說了,”他費了好大勁,一字一句道:“我已經(jīng)跟我爸說了,我考上大學(xué)后,每個月可以抽出100塊給你?!?p>
她又是一驚:“你騙人?!?p>
“騙你干什么呢?”
她斷然拒絕:“你太離譜了。世界上做出這些荒唐事的只可能有你一個。我怎么能這樣接受你的錢你說?你這人怎么能這樣呢?再怎么說我現(xiàn)在手頭也還有幾萬塊……”
“那幾萬塊用完了呢?”
“……”她默然。
“你現(xiàn)在除了朋友還有什么?就算是朋友,現(xiàn)在又有幾個愿意幫你?”
“你自己家里……”
“我家也窮,但我已經(jīng)貸了款。說句不好聽的話,從目前的情況看,我未來的生活更有保障一些,我一個月用500塊錢,節(jié)省點就當(dāng)用300塊也一樣可以。別人怎么說,怎么看,那是他們的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反正我是不會昧著良心坐視不管的。”
“我不是怕這個。”她說,“我只是,不能無緣無故受人恩惠?!?p>
“誰叫我認(rèn)識了你呢?”他嘆了一口氣。
“左歌,”謝染衣?lián)乃€戀著她自己,“現(xiàn)在與過去已經(jīng)有天壤之別了。我又怎能誤了你的前程呢。天涯何處無芳草……”她話未說完,左歌粗暴地打斷了:“別孔雀了,”他還是第一次對她這樣,“這個時候,怎么又扯到那事上了?說句實在話,要不是我倆曾經(jīng)是好朋友,我才懶得趟渾水呢,我可不會吃飽了撐著。”他又嘆了口氣,“我沒有叫你答應(yīng)我當(dāng)初糊里糊涂的要求,那是我的錯,我的沖動,現(xiàn)在,我只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幫你,盡量幫你,但不是因為……愛你。你盡可以去愛你所愛,恨你所恨,我不會干涉,但起碼先要生存吧?!?p>
她有些尷尬,又垂下頭去。
他繼續(xù)道:“我可能太過激動了,但句句是實話,希望你能理解?!?p>“我理解,可是,這太不合乎情理……”
“……什么才叫合乎情理?是隨便安慰幾句,然后你是死是活全然不理么?”
她無言以對。良久,才堅定地望著他道:“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那你乘下一趟車吧。”
“我……”
左歌不耐煩了,暗罵一句“真他媽不識趣”,嫌自己狗拉耗子多管閑事。憋了半天,他沒好氣地道:“好吧。你愛怎么辦就怎么辦?我處盡了朋友的責(zé)任了,再也無能為力了。”
兩人各懷心事默默走了一陣子,他說:“明天我就去報到了,林雨楠在等我呢?!?p>
“那你今晚……”
“住旅舍?!彼溃拔易吡?。”然后揮揮手,頭也不回匆匆離去了。他試圖裝作無所謂,卻邁不起瀟灑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