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郡主之尊被強行攔在府外,傳揚出去,也有損將軍的名聲。此刻府中也沒有能做得了主的管家,守門侍衛(wèi)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我,成功地被門口黃鸝尖銳的聲音吵醒了。
“吵死了,這一大清早,誰呀?”
“小姐息怒,是安陽郡主前來恭賀喬遷之喜,守門侍衛(wèi)未得命令,不敢放她入府,安陽郡主的侍俾故此與侍衛(wèi)起了爭執(zhí)。小姐若惱了,卑職這就去殺了那賤婢?!?p> 聽到個“殺”字,我是徹底醒了。師兄手下的兵,到底是戰(zhàn)場飲血的,殺氣比我還重。
“罷了罷了,熙岳姐姐是師兄好友,請進來坐吧,我整頓一下便去。”
“末將遵命。熱水已經(jīng)備好在外間,有任何需要小姐盡管吩咐,能替將軍照顧小姐,是末將的榮幸?!?p> “我不需要人服侍,一個人習(xí)慣了。師兄還有多久回來?煊方呢?”
“回小姐,今日將軍怕是要晚歸,火龍殿下在后院休憩?!?p> “知道了。去門口讓他們放人吧?!?p> “是?!蹦侨祟I(lǐng)命離開,只聽到嗖嗖的風(fēng)聲。師兄派來保護我的,估摸著至少是個乙級高手。只是難道將軍府也不安全?師兄如此慎重,是僅僅心憂我,還是師兄有別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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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日政事已清,眾位卿家暫且跟著宮人去后殿歇息,稍后御花園朕擺酒慶賀大將軍得勝歸朝?!?p> “多謝陛下?!背甲觽冃卸Y告退后就要跟著宮人離開,而緝天鑾因為已經(jīng)搬出宮居住,自然也是要去后殿的。
“天鑾?!?p> “天鑾!”
緝天鑾剛要動身,就有兩個人異口同聲叫他的名字。他回頭,左邊是師父槐牢透,右邊是太子蘭鳳闕。
緝天鑾朝著蘭鳳闕微微頷首,然后迎上槐牢透,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一禮:“師父,有何吩咐?”
槐牢透呵呵一笑,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須:“后殿拘束,你就別跟著他們一起去了,回占天府歇息吧。”
“是,多謝師父?!本兲扈幑Ь磻?yīng)下,雖然早已迫不及待回府去見她,但是心中卻還有一些疑慮:對于自己帶著師妹出宮同住這件事,師父謹(jǐn)守禮法,一直反對,今日怎么竟讓自己出宮與師妹相伴。
“嗯?!被崩瓮钢捞m鳳闕和他還有話要說,便點點頭,先行離開了。
“鳳闕,有何事?”緝天鑾走向蘭鳳闕身前,只是短短三步,已經(jīng)晃了好幾次神。
昨天夕陽下,小傾說,鳳闕為了保護她,使用了血脈化龍之術(shù),嚇退了敵人,否則,她就不只是失去了一只眼睛,毀了容貌這么簡單了。
夕陽映照下,小傾的身上仿佛染了血,讓他心臟不止一刻停止跳動。
“天鑾?天鑾?”
“嗯……抱歉,我走神了。你方才說了什么?”
“也沒什么,我聽說小傾傾搬去你府上了?這似乎有些不合規(guī)矩,我瞧今天上朝時,國師的面色都不太好看。應(yīng)該是聽到一些流言蜚語了吧?”
“我既已經(jīng)回朝,自然是要把她護在身邊的。鳳闕,小傾昨天已經(jīng)把她遇襲的前因后果告訴我了。你應(yīng)該清楚,小傾遇襲,全是,你的錯?!?p> “天鑾,這里隔墻有耳!”此刻他們只是站在大殿外,人來人往。
“那又如何,便是我緝天鑾說出了大不敬的話,又有誰能奈我何?更別說,他區(qū)區(qū)庶出王子了。鳳闕,我曾經(jīng)有意將小傾托付給你,可惜你的能力護不住自己,更護不住她。如今她已經(jīng)這樣了,你們已然是不可能了,而我,雖然與她有世俗淺見相隔,但是總有一天,我能讓那些非議我們的人全都閉嘴。若我站在大陸之巔,又有誰敢?”
緝天鑾說完拂袖而去,蘭鳳闕卻一時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天鑾他,他在說什么?
我和小傾傾,不可能了?
為什么,怎么就,不可能了?什么叫不可能了?
小傾傾是父王金口玉言指給我的妻,雖然因為遇刺一事,婚事暫且推后了,但是,但是……
蘭鳳闕坑著頭,漸漸捏緊了拳頭。
而這御花園中,青天白日之下的口角,自然被有心人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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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岳姐姐,久等了。”
“傾撫妹妹,無妨無妨,是我來的早了,擾了你的清夢。今日我來,一是賀你喬遷之喜,二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同你商量?!?p> “多謝姐姐了,其實對我來說,住在哪里都是一樣的,我每日除了研究天語術(shù)法,也無其他事。只是我上次遇襲,師父政務(wù)繁忙,無暇顧及我,師兄擔(dān)心我的安全,才要將我?guī)г谏磉吜T了?!辈还芩欠裨捓锊卦挘叶际且睬搴蛶熜肿屓藨岩傻年P(guān)系的。師兄如今二十一歲已經(jīng)成了那子佛統(tǒng)領(lǐng)百萬雄師的大將軍,前途不可限量,不能讓流言蜚語影響了他。
“是呀,天鑾他,對于身邊親近的人的關(guān)心,甚至超過關(guān)心他自己。此次我來,便是要同你說關(guān)于他的事情。只是此事絕密,不知妹妹可否屏退左右?”蘭熙岳只是清笑,似乎是我擔(dān)憂得過了頭。
面紗下的臉蛋微微泛了紅,這難道就是做賊心虛嗎。
我趕緊點頭,想遮掩過方才的失態(tài):“當(dāng)……”
“郡主,此事不妥,將軍離府前特意吩咐末將,必須要待在小姐身側(cè)保護,不得懈怠?!?p> 我剛準(zhǔn)備出聲同意,便被師兄派來的貼身護衛(wèi)打斷了。
“這……”安陽郡主聽了此話,也是一臉難色。
“無妨,你便先離遠(yuǎn)一些,我感受到你身上的天罰波動,應(yīng)有乙級,周圍若有不測,你也應(yīng)是能及時護住我的,放心去吧。”
他猶豫了一下,眼神里似乎又有點吃驚,似乎沒想到我能一語道出他的等級,畢竟在打開天穴、放出天罰之力以前,法力絕不會外泄。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接著又仔細(xì)感知了一下周圍確實安全,才點頭道:“末將遵命?!?p> 看到他們?nèi)歼h(yuǎn)離,我對蘭熙岳點了點頭,她也回應(yīng),緊緊皺了眉,才打算開口。
“傾撫,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太子府上,太子壽誕那日?!?p> “記得,當(dāng)年多虧姐姐解圍,否則傾撫該無地自容了?!?p> “當(dāng)日我說,我們都是苦命人,眼中都有著,失去至愛的痛苦與不甘,可還記得?”
轟——
隨著她的話,六年前那一幕的記憶奔涌而來。
這件事太久遠(yuǎn),我早就忘了,當(dāng)年只覺得她說的話莫名其妙,但是近年來我在夢中記憶覺醒……
“姐…姐姐的意思是?”
“當(dāng)年我說,有復(fù)活術(shù)法,你可還記得?”
“記得?!?p> “因我能力有限,也厭惡打打殺殺,冤冤相報何時了,因此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托人研究復(fù)活術(shù)法,此前,終于有所收獲。只是你突遭大難,天鑾也在邊境平亂,因此我一直沒有來找你?!?p> 聽著她的話,我的指間已經(jīng)不知不覺全是冷汗了。
她在說什么?復(fù)活術(shù)法?這種事情……這種事情……真的能做到嗎?這些年我鉆研術(shù)法,不是沒有往那方面考慮,可是卻毫無頭緒……
“此次我尋到了方法,并且從禁書典籍中,確定了此方法是真實可行的,妹妹可愿一聽?”
“自然、自然是愿意的!姐姐請說!”
“尋到此法之后,我本欣喜若狂,但是實則,此法甚是艱難。據(jù)說,上古圣人,修煉天罰之力到達了大圓滿,窺見天機之后不知為何,萬念俱滅,但是死前,他將自己已經(jīng)踏入神界的神魂分成五份,封印進五本古籍之中,若有人集齊五本古籍,凝聚神魂,便可復(fù)活自己的血親。我大概只搜集到這么多資料,具體要怎么做,得到古籍之后自有分曉。”
“那五本古籍在何處?”
“此次我來,正是為此。據(jù)說,要湊齊五本古籍,最低的限制是擁有屠龍級天罰之力,放眼那子佛,恐怕只有天鑾有此等能力。只是,復(fù)活往世之人之事虛無縹緲,我不知天鑾是否有這個心思,因此此番前來先說與你聽,你也知道,天鑾脾氣不好,對于親人之事又格外敏感,我怕我貿(mào)然對他說起,惹他不快,你們關(guān)系親近,你自可找機會同他說。那五本古籍,到如今,我也只模糊打聽出了其中兩本的地方,其中一本便是在一個實力很強的箏社的藏書閣中,而另一本,在,你的師父,國師槐牢透手中?!?p> “師父?”
“是的,至于另外三本,我也沒打聽出來,我畢竟,不是那個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