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書院人聲鼎沸,熙熙攘攘。
長安令種輯與城門校尉吳子蘭帶著兵卒在書院門前戒備。
過往百姓指指點(diǎn)點(diǎn),交頭接耳的討論。
“聽說了嗎?書院里的公子哥兒們打起來了!”
“是吶,胳膊都給打折了。”
“那可不,武成公的大公子出手,非死即傷!”
………………
眾閑漢議論著,卻被兵卒驅(qū)趕開了。
院長蔡邕蔡伯喈,擰眉瞪眼,阻擋在門前,看那樣子是不讓帶人。
長安令種輯滿臉堆笑:“呵呵,老大人吶,這天子還曾下詔罪己,怎地涼公之子你要偏袒不成?”
“哼,莫與老朽呱噪,這書院弟子皆乃老朽門生,豈能容爾帶去?”蔡邕吹胡子瞪眼,絲毫不讓步。
城門校尉吳子蘭也是笑道:“老大人切勿護(hù)短,涼公之子打傷的可是鮦陽開國侯,此事務(wù)必要上達(dá)天聽!”
“要拿人,也要等涼公到了!”蔡邕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一個(gè)過氣的侯爺,豈能嚇住他?
陰家祖上,乃光武帝劉秀麾下大將,陰興。可謂從龍之功,深受劉秀器重。
又有子陰慶,授封鲖陽開國侯,世襲罔替之。傳其子陰琴,又其孫陰萬全,再傳陰桂……到如今傳至陰建,陰建病逝,復(fù)傳幼子陰瑜。
鮦陽侯陰建再世時(shí)與荀爽交好,二人曾定下一門婚約,便是陰瑜跟荀采。
講到此處,韓涼為何廢了陰瑜一條胳膊,也就呼之欲出了。
荀采跟韓涼可是青梅竹馬,自小就相互愛慕,如今十三四歲,皆是情竇初開,感情日益加深。加之韓煒荀彧首肯,兩人就差一紙婚書了。
陰瑜卻執(zhí)拗的認(rèn)為,父親臨終遺言便是要他完成婚約娶荀采過門。故而,整日里糾纏荀采。
這也可以理解,陰建是為兒子尋找一個(gè)強(qiáng)大的后臺(tái)。所謂大樹之下好乘涼,世人皆知。
誰料荀爽荀慈明故去,陰瑜再去荀家求親,已經(jīng)物是人非。像婚約這么大的事情,豈能不稟報(bào)家主荀彧?更何況荀采可是荀氏正堂的千金小姐,深受荀彧疼愛。
荀彧跟隨韓煒征戰(zhàn),根本無暇顧及家中事務(wù)。荀家家事由荀衍暫理,荀衍不是傻子,眼看著韓涼跟荀采卿卿我我,豈能理會(huì)這陰瑜的求親?
其一,他著實(shí)做不了主;其二,這件事直接牽扯韓煒。
所以,荀衍每次都婉轉(zhuǎn)的拒絕了陰瑜。
陰瑜年紀(jì)不大,但閱歷可比同齡人豐富,畢竟,自幼持家,少年老成。他多方打探,才弄清了原委。自此便恨上韓涼,不光如此,這陰瑜還在天子血詔之上簽下了:鮦陽侯陰瑜。
這也正是種輯、吳子蘭前來書院捉拿韓涼的原因。因?yàn)榇硕艘彩前裆嫌忻恕?p> 同樣書院里,也是人以類聚。
陰瑜年紀(jì)大些,以他為首,聚集了一眾“小抗韓黨”。車騎將軍董承之子,董先;大儒盧植之子,盧毓等等一眾人。
韓涼等人自然跟他們水火不容,誰都看誰不順眼。
起初只是罵戰(zhàn),韓涼韓治兄弟允文允武,還能反駁幾句??墒O履且槐娦∽幽嵌际羌覀鞯氖稚瞎Ψ?,嘴上可就吃虧了。
特別是典滿,那活脫脫一個(gè)小惡來,一言不合就動(dòng)手。誰支持陰瑜,典滿就揍誰,直接把陰瑜糾集起來的勢力拾掇的服服帖帖。
這一天下學(xué),陰瑜守在女院門前,等著荀采。
女院的弟子由蔡邕二女兒,蔡琬主持,來得女孩不多,她也照管的過來。
蔡琬比起姐姐蔡琰多幾分堅(jiān)韌,不似蔡琰一般嬌柔。又為人師表,頗有威嚴(yán),常以男裝示人。
蔡琬見到陰瑜糾纏荀采,立即制止。
可陰瑜豈會(huì)買賬?依舊妄自菲薄,對(duì)荀采動(dòng)手動(dòng)腳,拉拉扯扯。
蔡琬大袖一甩,便去找韓涼了,她知道陰瑜最怕韓涼。
韓涼正在跟眾弟兄推演兵法,見蔡琬來了,便笑道:“琬姨娘,您怎么來了?”
蔡琬表情嚴(yán)肅,說道:“休要嬉皮笑臉,快去看看采兒吧!她又被陰瑜那臭小子糾纏了?!?p> 沒等韓涼開口,典滿就甕聲說道:“嘿?反了他呢!敢動(dòng)某家嫂嫂,老子弄死他!”
蔡琬一蹙眉,呵斥道:“住口,令尊乃當(dāng)朝將軍,你豈能滿口胡言,像個(gè)打家劫舍的蟊賊?”
沒等蔡琬訓(xùn)斥完,一群小子就直奔女院方向了。
拉拉扯扯,荀采跟陰瑜已然走出了不少距離。
荀采怒斥陰瑜:“登徒浪子,快快滾開!”
陰瑜卑鄙一笑:“嘿嘿,你我雖無夫妻之實(shí),卻有夫妻之名。采兒,你還是跟為夫回家為好。”
又拉扯半晌,只聽得典滿暴喝:“混蛋,你給老子松手,不然廢了你!”
話音剛落,韓涼一眾人便來至近前。
陰瑜咬牙切齒的伸出手,點(diǎn)指典滿:“黃臉蠻廝,休要逞兇!本公子可不懼你!”
在女子面前,要顯出男子氣概。
典滿不屑的“呸”了一口,擼起袖子就要?jiǎng)邮?,卻被韓涼阻攔。
“圓德,稍安!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韓涼如是說。
陰瑜怒視韓涼走來,昂首挺胸,毫無懼色,另一只手還攥著荀采。荀采見了韓涼,更是拼命掙扎,并朝韓涼投去求助的目光。
韓涼冷冷的說了一聲:“放開她!”
陰瑜冷哼一聲,無動(dòng)于衷,抓荀采的手,握得更緊了。
韓涼再一次重復(fù):“你再碰她,我廢了你!”
陰瑜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此乃本公子未過門的夫人,姓韓的,你管的未免忒寬了些!碰?本公子之妻,怎就碰不得?”
說完,陰瑜更加放肆,用手撫摸了荀采的面頰。
接著嘲諷道:“本公子碰了又如何?哈哈哈哈!”
韓涼見狀,怒向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咬緊了鋼牙,一縱身,抬腳朝著陰瑜腹部狠狠一踹。
陰瑜本能的一彎腰,意欲捂住腹部。可并未來得及,韓涼一探手抓住陰瑜手腕,往回一帶。
而后冷笑一聲,問道:“呵呵這只手碰的,對(duì)吧?”
陰瑜彎著腰,疼痛難當(dāng),腦子一陣混亂,竟然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韓涼眼中殺意皺起,腰馬合一,腿上運(yùn)足了勁兒,提膝朝上就是一沖。
“咔嚓”一聲,傳來清脆的骨裂之聲。
緊接著,陰瑜疼的嗚哇亂叫,淚水奪目而出。
嘿!陰家大公子,鮦陽開國侯。哪里受過此等痛楚,抱著斷了的胳膊,哭喊叫罵著就走了。
這才引來長安令種輯、城門校尉吳子蘭要捉拿韓涼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