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幫主望了望管副幫主,見他并不瞧向自己,只好道“老管,你先下去吧,待問明前事,我自會安排你去一個安靜的地方,不會將你和那些犯事的普通幫眾關(guān)在一起,受人嘲笑的。你的家屬,我也會替你安頓好。”
管副幫主不想自己犯下如此重罪,最后居然還能揀回一條命。走過鐵翎和公子身旁時,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沒說什么。自有幫眾上來,默默帶了他下堂去。
成幫主想了一會,抬頭對幫眾道“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們的?本幫不求富貴,只求兄弟一心,無論位置多高,都不能把幫派視為自己的私產(chǎn)。管慎行歷年來為幫中做了多少事?只因一朝起了私心,自毀其身?!?p> 看了看眾人,又道“幸虧本幫還有衛(wèi)舵主和何副堂主這樣的好兄弟在,他二人自來總堂,一向和睦,可你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度他二人護箭結(jié)果一榮一辱,彼此必生嫌隙,所謂的客氣都是裝出來的!一旦撕破臉,就連老管那樣謹(jǐn)慎的人,也信以為真?!北娙藷o不慚愧。
成幫主對來賓拱手道“讓各位尊長看到本幫如此不堪之事,旭川抱歉之極。”眾人連道無妨,知如此巨變后,成幫主定有很多事要做,不便再行逗留,雖肚子只吃個半飽,都道飽了。
鐵翎也出言告辭,成幫主適時道“鐵姑娘,幫中的局面,你也看到了。方才我在房中對你所言,實是出自一片真心,萬望姑娘回去后詳加考慮,成某靜候佳音。”
鐵翎無奈,心想“這長青幫真夠倒霉的!總堂副堂主死了,幫主癱瘓,如今連副幫主也下獄了,可我總不能因此就接下幫主之位呀?!?p> 只是面對如此場面,不便再象房中那樣公然拒絕,只好含糊點頭,和公子一起道別出門。
成幫主一眼瞧見杜九也欲作離開之狀,忙叫道“杜兄弟且留步,我有話要對你說?!倍啪胖缓么饝?yīng)。
成幫主送走客人后,回身對幫眾道“方才鐵翎說衛(wèi)舵主殺害何副堂主的疑點句句在理,為何你們竟無一人想到?”
眾人只好道因見衛(wèi)金英傷了多名兄弟,怒火難抑,聽管慎行下的命令也合情理,一時不及多想。
成幫主搖頭道“這樣的小事,都能讓你們陣腳大亂,若再發(fā)生大事,豈非更加混亂不堪?郭兄弟與老管不睦,總堂人人皆知,為什么反倒是分堂的兄弟破了此案?你們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殺石大哥的兇手至今消遙法外,總堂如此行事,如何堪為分堂表率?”從孟堂主以下,無不低頭。
?。ㄗⅲ核R的當(dāng)然是孟柏,為什么孟柏沒有懷疑管慎行?總堂四首領(lǐng),成幫主既和郭希親近,管慎行自然就與孟柏關(guān)系較好,這種事在現(xiàn)實中很常見。)
成幫主粗粗安頓了事宜,與杜九往成府來。
總堂眾人見幫主離去,馬上熱議起來。原來人人都覺著幫主今晚對鐵翎的態(tài)度分外不同,鐵翎臨去時,幫主說的話更是大有深意。
此時少爺終于也知道了總堂這邊發(fā)生的事,忙跑來慰問被捅了一刀的衛(wèi)金英。眾人立刻就從少爺口中得知幫主有意讓位給鐵翎一事,一時滿堂皆沸。
一連幾日,長青幫都在熱議此事,議論的結(jié)果,竟是贊成者居多。
原來鐵翎就任長青幫幫主并非那么不可思議,成旭川接過幫主之位時,也就二十出頭。論武功,鐵翎只高不低,且一出道就奪得武林盟主的稱號,雖是虛銜,也屬不易。后來眾人聽說她在荒島練劍的經(jīng)過,更加佩服她的勇氣毅力,就連美貌也傾倒了幫中不少年輕子弟。
這些都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管慎行當(dāng)了二十年副幫主,幫中與其走的近的大有人在,他們雖未參與殺人之事,也怕受牽連。讓幫外之人來當(dāng)幫主,正可將前事一概抹消!再加上鐵翎曾建議放過管慎行派系,自是收獲了不少感激。
另一些人則相信幫主的判斷,幫主說好,那就一定好,幫主從來不會錯。你看他一中風(fēng),管慎行就把長青幫管得一團糟,不僅失了百花令,連小姐都險些護不住,想來鐵翎若當(dāng)幫主,至少不會出這樣的混帳事。
最高興的非衛(wèi)何二人莫屬,他們當(dāng)晚見鐵翎臨危不亂,甚有大將之風(fēng),對管慎行和手下的處置也甚妥當(dāng)。他二人身在局中,對權(quán)謀之害的感觸最深,對成幫主說鐵翎“天性純良、不染世塵”的評語深為贊同。二人心意相同,擊掌相慶,深嘆幫主眼光獨到,為本幫尋著一個好幫主。
有贊同的,便有反對的,卻是以孟堂主和一些幫中骨干為代表。他們一來不象年輕人那樣易被美色所迷,二來膽氣硬,沒什么把柄在別人手上,三來自忖見得世面多,經(jīng)驗遠(yuǎn)勝鐵翎。
“管理長青幫豈是易事?鐵翎這個小丫頭片子,不過武功高些罷了。我們當(dāng)日關(guān)心則亂,一時看不清衛(wèi)何二人之計有甚稀奇?她十年練劍,不通世務(wù),怎能管理這么大的幫派?也不知幫主到底看上她哪一點?”
不便公然違抗幫主之命,只好暗地里腹誹不斷,懷疑這是不是成幫主一生中最匆忙的決定。
?。ㄗⅲ喝搜苑N花我種柏,所以取名孟柏。)
何一江的腿傷已大好,見衛(wèi)金英的傷勢亦無大恙,便啟程回分堂,再晚,就趕不及回家過年了。
臨行前,二人在衛(wèi)金英床前依依惜別。“衛(wèi)老弟,明年幫中聚會,我一定會再來總堂的,到時候咱們一醉方休?!薄拔医衲暝诳偺么袅诉@么久,明年應(yīng)該不會來了。”
“哈哈哈,我猜你會一直留在總堂,不必再回分舵了?!薄昂未蟾?,你別取笑我了?!薄霸跏侨⌒??幫主哪舍得放過你?你做總堂副堂主是綽綽有余,光憑你上次護箭所為,我就自愧不如了?!?p> “何大哥說哪里話來?我純粹是取巧而已,只因分舵沒什么武功高強之人,迫不得已才行此下策。若我身處何大哥的位置,堂中有眾多好手可派,我也會與何大哥一般行事?!?p> 何一江連連搖頭,他深知管慎行倒臺,從懷疑到策劃全是衛(wèi)金英一人之功,自己只是應(yīng)邀與他合演一場戲而已。眼見此人屢立大功,卻毫無驕矜之色,更是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