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三天，我起得很早，細(xì)心地梳洗過后牽起了相依的手，我們一路說笑著回到娘家。
一進家門，我迫不及待地放下禮品，一頭鉆進臥室，不明所以的相依跟在我的后面。我唇角含著即將溢出的笑意從墻角捧出來一個大禮品袋。孩子們呼的一聲圍了上來，伸長了手臂向我索要禮物，拿到禮物后他們又一哄而散。我嘟著小嘴拿著最后一份禮品爬上床，快速地翻看著。
相依伸手扶額，他還是有點不相信剛才這個畫面是真實的。他輕聲問我：“蘭兒，這些東西都是誰買的？每次都是這樣嗎？”
我連頭都沒有抬，非常爽利地回答他：“每次都這樣，東西是大姐夫買的?！?p> 相依挨著我坐下來，雙眉鎖在一起，問道：“既然是給幾個孩子買的，怎么還有你的一份呢？”
我撲哧一聲笑了，唇緣掛滿了得意，調(diào)皮的雙目看著相依那張寫滿遲疑的臉，說道：“因為我是孩子們的老姨呀！”我又加重了語氣，重復(fù)了一遍，“是孩子們的小老姨呦！”
我抬起手?jǐn)堖^相依的頭，神秘兮兮地貼近相依的耳廓，小聲地說道：“相依，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和姐姐們年齡相差的太多，小時候是幾位姐姐看護我長大，與其說我是她們的妹妹，其實在感覺中我和她們的孩子沒什么區(qū)別。雖然我結(jié)婚了，他們還會把我當(dāng)成小孩子一樣寵著。”
我調(diào)皮地眨動了一下眼睛，繼續(xù)說道：“相依，你不知道的，我小時候就像一個小尾巴，天天黏在姐姐們的身后?！?p> “特別是她們談戀愛時，我也一樣。姐姐和姐夫散步時，姐夫推著自行車，我就坐在車后座上。更有甚者，他們看電影時，我就坐在他們的中間，坐在兩把椅子的扶手上?！?p> 我一邊說，一邊給相依比劃著當(dāng)時電影院椅子的樣子，我對愕然地相依苦笑一下，道：“相依，當(dāng)時我真的不懂??！大姐、二姐談戀愛時我還太小，只是有點礙眼。”
“等到三姐要出閣時，我已經(jīng)十四歲了，個子和三姐差不多一般高。當(dāng)時家里生活很困難，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姐姐們不要的。”
“母親有時會把已經(jīng)褪色的衣服拆成片，再翻過來，讓里面朝外，重新給我縫制一遍，這樣看著就不是很舊了。我穿著也是美美的?！?p> “三姐和姐夫相識時，三姐有一個月的工資沒有上交給母親，用那僅有的一百多元錢買了三身新衣服。”
我眼睛毫無焦距地看向遠(yuǎn)方，沉浸在回憶里，“那個周末，三姐興高采烈地拿著三件新衣回家給母親看。她一邊試穿，一邊說笑著在母親面前旋轉(zhuǎn)?！?p> “三姐很美，尤其眼睛像極了影視明星翁美玲?！?p> “那時兩個姐姐已經(jīng)出嫁，三姐住在單位宿舍，家里只有我陪在父母身邊。老來得子，你可以想象的出父母有多疼我。所以，在我眼中三姐的行為有點刺目，我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被忽視的感覺?！?p> “我走過去，拿起一件天藍色的上衣穿在身上，然后就若無其事地走開了。學(xué)習(xí)，吃午飯，直到三姐要走時，我都沒有將那件衣服脫下來?！?p> “三姐快要上班時，我緊咬著唇，倔強地直視著三姐，等她親口索要。可是三姐張了張嘴，最后還是選擇了沉默。三姐離開家時神情有點黯然，與她回家時的雀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的心一沉，知道錯了，但是沒有勇氣承認(rèn)?！?p> 我的神情更加黯淡，繼續(xù)說道：“那件衣服就不聲不響地成了我的衣服。我一直很內(nèi)疚，只是從沒和三姐提起過?！?p> 相依笑了，他揉了揉我的頭，把我的頭發(fā)弄得很亂。他把我的不悅輕松地融進了寬厚的手掌里，直到我反抗，掙脫他的蹂躪。他才伸手拿起我的禮品袋，輕輕地拿起一塊巧克力，剝掉紙，喂給我。
我的天性是開朗的，陰天很快就轉(zhuǎn)晴了。相依見我平靜了，就又推了我一下，對著廚房努了努嘴，說：“蘭兒，快去廚房幫忙吧！大家都在忙著做飯呢！”
我摟住相依的脖子，貼近他的懷里，淘氣地道：“你不知道我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什么嗎？”我并沒有等相依回答，接著道：“我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哄孩子。只要他們不哭不鬧，不纏著他們的媽媽，我就完成任務(wù)。不過，吃完飯，姐姐們就什么都不管了，洗碗、收拾廚房可全是我的活?！?p> 我輕輕地在他的懷里蹭了蹭，呢喃著：“相依，到時侯，你可得幫我呀！”
相依很無語，臉紅紅的，將我推坐回床上。這時，孩子們都淘得快上天了，滿屋都是他們的笑聲和他們上躥下跳的身影。相依沒有再理我，獨自一人起身去照看那幾個小家伙們了，再不管他們，他們就要扒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