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請自來

　　天蒙蒙亮時，鐘聲就響了，一聲比一聲綿長。可也沒讓人瞬間醒來。

　　秦素素抱著被子，睡得昏昏沉沉。這般涼爽的天氣，睡覺是再舒服不過。身邊既無長輩，又無瑣事。愜意得很。

　　無瑣事。無瑣事？無瑣事！

　　腦海里忽地轟一聲，記起了昨夜的品茶之約。秦素素猛地眼睛一睜，騰地坐起了身。

　　“啊！”秦素素披散著頭發(fā)，激動地喊了一聲。

　　那聲響驚得白杏和春月也驟然醒了。兩人齊齊望向自家主子，睡眼惺忪。

　　白杏動作比較快，猛地沖到了床前，緊張地看著秦素素，“小姐怎么了？”

　　“沒事，沒事，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鼻厮厮貙擂蔚孛^，笑了笑。心里暗暗地嘆了口氣。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白杏松了口氣，轉(zhuǎn)過身，走到桌子旁邊。只見她拿起了水壺，倒了一杯滿滿的水，遞給秦素素。

　　秦素素接過，神色自若地抿了一口，“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小姐餓了么？”春月脫口而出。

　　白杏卻是回答了秦素素的問題，“約莫是卯時了?！?p>　　秦素素一時有點茫然。昨夜宋啟相約，卻是匆忙，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否已經(jīng)起身了？

　　秦素素沒有說話，滿室有點安靜。

　　春月不安地扭動身子，自從醒了，她肚子就餓了。

　　白杏這邊還是沒說話，只是坐著，仿佛隨時待命。

　　秦素素想了想，還是起身。去早總比去遲好。

　　白杏立刻走到她身邊，為她穿衣，動作輕柔。

　　秦素素有點不習慣。倒不是不喜歡別人的靠近，而是自打她從軍后，就事事親為，不假手于人。身邊縱使有侍女，也不過是幫忙打水罷了。

　　“小姐，現(xiàn)在寺里的早飯該是準備好了?！卑仔雍鋈徽f道，手交疊在腹部，溫順地站著。

　　秦素素歪頭，打量起了白杏。這丫頭忽然提起早飯，怕是以為自己剛才真的餓了才會那么問，所以出來圓場了。

　　春月看著白杏，眼神如同狗看到了骨頭，恨不得一口撲上去，舔幾下。

　　秦素素搖頭一笑，邁步離開床。推開房門，一股涼意涌了進來。

　　用過早飯后，白杏和春月跟在秦素素身后，亦步亦趨。

　　晚秋的三巖寺，草木深深。地上散落著枯枝敗葉，踩上去就發(fā)出了細微的聲響。

　　宋啟的院子離秦素素的院子并不遠，片刻即到。

　　院門大開，老樹之下，宋啟正和人對弈著。他抬頭便看到了秦素素一行人，手指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落子。一子落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今日，這靈池雪茶，若有靈性，怕是該感到高興。竟然能讓你二人一品。”

　　秦素素笑答道，“若是雪茶有靈性，怕是該哭了。哪有人被吃，還傻乎乎地高興？”

　　那個背對著秦素素的人，背影有點不自然。又很快恢復正常。

　　院子里落子的聲音很清脆。

　　秦素素也終于看清了那人的廬山真面目。竟是上次不歡而散的王昱！

　　這次三巖寺之行，所遇的倒都是些風流人物。上次風露殿之后，也有個把月沒見了。當然這是后話，她也是回府，聽到丫鬟說起這王昱，才知其也是個風流人物。

　　王昱不僅是梁城名將王盛的幺兒，而且還是西城那邊的后起之秀。西城是宋啟最初投軍的地方。

　　“昱這次不請自來，能見王爺一面已是三生有幸。還能與王爺、郡主一同品茶，當是人生一大幸事?！蓖蹶艑⒑谧右幻兑幻兜厥捌穑湃氘Y里。

　　秦素素的注意力全在王昱的手指上。指如削蔥根，形容的是女子的手指。而眼前這手指卻是如同上好白玉般，在黑子的襯托下，更是讓人目不轉(zhuǎn)睛。

　　一個武將的手精致得這般，實在罕見。

　　這樣熾熱的視線，倘若王昱還察覺不到，那真的是愧對他的武將身份。他撿棋子的手停頓了一下，神色如常地繼續(xù)撿。只不過速度加快了，頃刻間，所有黑子都歸入了甕里。

　　秦素素發(fā)現(xiàn)后，眼神看向別處，只是耳根略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