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京試的日子近了,書齋閣的鋪子里人滿為患。阿福和秋實好不容易才擠上二樓。
大順國安三十一年女子京試統(tǒng)考科目分文、武兩大類。
其中文分五小類:琴、棋、書、畫、星象;武分五小類:謀略、兵器、武術(shù)、醫(yī)術(shù)、騎射。
女子文武科初試分別定在十二月初五和十二月初八。
阿福站在女子文類書籍陳列架旁,聽著在一旁給她挑書的秋實科普知識,忍不住長嘆一聲:“我的天?!?p> 秋實瞧著阿福這副樣子不由得笑出聲來:“之前那么用功練琴才勉強通過,這苦頭還要再吃一遍。哪天你好了全想起來,受了兩次罪有得你嗷叫的?!?p> “我現(xiàn)在就想嗷了,”阿福翻看著手里的書,四個字形容:艱難晦澀。
“這琴棋書畫星象我之前擅長哪些的?”阿福跟在秋實后頭,邊走邊問道。
“棋類和星象?!鼻飳嵅患偎妓鞯恼f道。
阿福聽聞?wù)麄€人都不好了。
完了,書畫在現(xiàn)世接觸過有點底,這棋類和星象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熟練掌握的,她沒日沒夜地學(xué)也沒法補到原主的水準(zhǔn)啊。
何況還有琴……一個多月的時間哪里趕得及?
“阿實你文科五類如何?”傍個學(xué)霸就還有救!
“哈哈,只知其名,不知其意?!鼻飳嵭Φ?。
“啥?別鬧!”
“不蒙你,大致都是不會的。我學(xué)的是武學(xué)??梢越棠愕闹挥袝ê驼J字,其他的得靠你自己學(xué)。我對文類很頭疼。”秋實拉著阿福就往武學(xué)書類去。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上手學(xué)著,看能學(xué)多少。
打定主意阿福就專心陪著秋實找武學(xué)類書。
從書齋閣出來,日頭已經(jīng)上來不少。
街上人聲鼎沸,各種買賣都吆喝起來。空氣里飄著薄霧,眼前的事物透著一片淡淡的迷蒙。
呼吸著清冽的霧氣,阿福不由得伸了個懶腰。
行吧,努力吧!
回到院里,發(fā)現(xiàn)大家都不在:“正好,田師傅快來開課?!?p> “給人聽到我都要羞死了,快別這么喊。再喊你就自個學(xué)吧,落榜回去看你家二姨婆不給你小鞋穿。”秋實把筆墨紙硯拿過來一一擺在阿福的面前。
“二姨婆是誰?之前怎么沒聽你說?”阿福把認字書拿過來翻開。
秋實這才想起阿福失憶了:“是你太爺?shù)奶罘?,你太婆在咱們五歲那年去的。二姨婆是五年后抬進來的,你和她最生分,平日里我們都不提她。”
“還是先別管,反正不在跟前,來,開始吧?!惫芩叽蠊冒舜笃牛冗^了眼前這關(guān)再說,阿福執(zhí)起筆做好了準(zhǔn)備。
“你先按這個寫……”秋實坐阿福旁邊,微微歪著頭給阿福講解,偶爾執(zhí)筆給阿福做示范。
期間吃了午飯秋實又煎了藥給阿福服下,因要用功,遂用長布巾把藥渣綁在腦后敷著又繼續(xù)學(xué)。
專注的時光往往過得很快,待覺著累時已是將近黃昏。
“嗯,這常用的字你已基本記下了,阿福你還是那么厲害?!鼻飳嵞闷鸢⒏倓偮爩懙淖衷~來查看,雖然寫得不是很齊整,但每個字都寫對了。
一旁的阿福趴在桌上眼神放空:“陣亡了若干腦細胞……我盡力了。”天知道為什么會有繁體字這種東西,可憐她的腦袋都要抽筋了。
腦細胞?
“總之今日的先這樣,晚上看星象。”秋實熟練地整理好桌上的書籍文具,踹了一下阿福的小腿,“趕緊起來去洗澡,一頭藥味?!?p> “好--”
阿福在現(xiàn)世的時候也燒過柴火,所以來到這遇上要燒柴的活她也能對付。
把水燒得差不多熱了,添了一灶柴讓它維持火勢,阿福就泡進了浴桶里。
水溫適宜,不多時小小的內(nèi)室就水汽彌漫,放松的神經(jīng)一不留神又放出了鎖住的記憶。
那個人的身影浮現(xiàn)在腦海,阿福深深的含了一口氣,把頭泡進水里。
真安靜。
話說阿福去洗澡的時候,秋實去院里收了衣物,回頭在房里整理時宋思明就回來了:“阿實怎么就你一個人,阿福呢?”
“她洗澡去了?!鼻飳嵆M門的宋思明笑道。
宋思明走近秋實:“阿實,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p> “無礙,你說,”秋實把衣物都放好,轉(zhuǎn)身坐在床沿上,示意宋思明也坐旁邊,“坐?!?p> “阿福有傷,如何還上京?”宋思明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口。
“郎中說無大礙,只一些皮外傷要注意。難得又通了府試,放棄京試也可惜?!鼻飳嵥紤]幾秒,回道。
“也是,阿實你和阿福考文類還是武類?”看秋實的神情也不像有假,想了想阿福接觸下來也確實沒什么大礙,宋思明遂打消了心里的那點異樣。
“阿??嘉模沂俏漕??!?p> “看來阿福和我是對手了。”宋思明笑道。
“阿明你武術(shù)不凡,怎不應(yīng)武試?”秋實疑惑。
“我那幾下花架子,練來防身而已?!彼嗡济餍Φ馈?p> 二人又說了一會,蘭溪三人就進了門,不多時傅子槿和江玉芙也回來了。
幾人坐一起又聊了會,見天黑了下來就各自散去忙自個的事了。
戌時稍末,有一婦人進門來:“楊瑞福可在?”
阿福忙上前:“嬸子,我便是楊瑞福?!?p> “你家里來人了,在正門旁等著,你快去一趟罷?!眿D人交代完就退了出去。
阿福心里咯噔了下:“秋實,走?!?p> 二人急忙往正門匆匆跑去,不多時便出得門來。
“楊叔!”阿福還沒細看到人,秋實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開口喊人了。
大門旁停有一駿馬,馬旁一人手握疆繩負手而立,著一襲長袍,身形高大威猛。
近得前來借著府門前的燈籠光一看,她就是眼前這個人的翻版有木有!
“楊叔,阿實對不住您和楊嬸?!币蛔叩綏蠲鞯赂扒飳嵕凸蛄讼聛?。
“好孩兒快起來,這不是你的錯處,人有旦夕禍福,并非人力可輕易阻止的,”楊明德上前一步將秋實扶了起來,“你這孩子莫再自責(zé),不當(dāng)楊叔楊嬸阿福一家人不是?”
“是一家人,”秋實忙應(yīng)道,然而眼眶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多謝楊叔?!?p> “好,好孩兒?!睏蠲鞯卵凵褚晦D(zhuǎn),就往阿福這邊看來。
“爹?!卑⒏D氐讱獠蛔?,原本想好的說辭還沒出口就全忘了。
他是楊瑞福的爹啊,這種血濃于水的親情,哪里容得她混淆。
此時此刻她心里有著一股沉重的負罪感,頭低下去,心情也跟著低落起來。
“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