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蹊蹺
“六少爺可知侍衛(wèi)長為何要換班?”
不等江景微回答,連休直接公布答案說道:“納蘭侍衛(wèi)長是因?yàn)橐娦纳先耍該Q了班,并且在荷花池見了面,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兩人都掉到水里了?!?p> 連休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道:“可能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才躲到水里的?!?p> 垂下手臂,他面露些許鄙夷,哼聲道:“那個云妝倒是會攀高枝,成了大公主的貼身宮女也不滿足,還巴望著納蘭府的少爺,您說納蘭少爺怎么這么糊涂呢?”
江景微眸光一沉,問:“酌兒都跟你說了什么?”
“不是酌兒!”連休反駁著,緊接著又小聲嘀咕道,“六小姐是和小的抱怨了幾句,那她心直口快的,說得肯定是事實(shí)啊?!?p> “你以后少打聽那些閑言碎語,酌兒說什么也別聽?!?p> “那六小姐不是要憋悶死了……”對上江景微的眸子,連休閉了嘴。
過了稍許,他實(shí)在是忍不住不說話,挪步到桌邊,繼續(xù)八卦道:“大公主對外只稱是云妝意外落水,納蘭少爺恰好趕來相救,您說大晚上,誰會去荷花池那么偏僻的地方,這事兒啊,必有蹊蹺?!?p> 這時江景微才細(xì)想此事,手里的筆也停滯了。
荷花池……落水?
江景微微微皺著眉,心想著,云妝是惹了什么人嗎?
不過他面上還是責(zé)備連休,“你還說?”
連休立即閉嘴,不言。
秀婕妤與容貴妃交談過后,回到屋子里盡顯疲憊,以前容貴妃是最信她的,連魏府送來的郁靈都要靠邊站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環(huán)節(jié)露了些許馬腳。
但愿容貴妃知道的少些。
她忽然想起,初蓮說過,容貴妃與沈麗心見面的事,這時門外恰巧傳來初蓮的聲音。
“主子,大公主來了?!?p> 得了秀婕妤允許,初蓮將沈瑩玉請了進(jìn)來。
秀婕妤嘴角勉強(qiáng)勾起笑,微揚(yáng)手說道:“當(dāng)真是貴客,請坐?!?p> 沈瑩玉略頷首,在秀婕妤對面落座,故作疑惑道:“是秀婕妤讓福玉去找拜赫的?”
與其說是故作疑問,倒不如說是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若非清早容貴妃處出了亂,福玉還沒辦法脫身去見沈瑩玉呢,告知了事情原委后,沈瑩玉自然要來問的。
只是云妝那里還是什么都問不出來。
秀婕妤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再怎么說,她也是昭仁帝的婕妤,按照輩分規(guī)矩,沈瑩玉也該敬稱她為秀皇娘。
“大公主不是知道嗎?又何必再問呢?”秀婕妤淡淡說著。
“我該知道什么?”沈瑩玉冷冰冰地反問。
秀婕妤忽然冷靜了許多,她計(jì)較稱呼做什么?于是嘴角勾著笑,回道:“是我讓福玉去的。”
說著,她假惺惺感慨道:“我原以為容貴妃的目的只是云妝,沒想到是拜赫,你不會懷疑我吧?”
懷疑?沈瑩玉輕笑,她根本就不信秀婕妤。
想罷,沈瑩玉輕笑著瞧了秀婕妤一眼,淡道:“我知道云妝并非失足,必定是容貴妃,至于是不是你……”
說著,她意味深長地掃了秀婕妤一眼。
“自然不是我,我不知何時也被她利用了,我是想救云妝的,只是我不清楚,她何時開始對我起疑的?”秀婕妤忙解釋著。
“哦?”沈瑩玉玩味地笑笑,并未言語。
秀婕妤微微皺眉,云淡風(fēng)輕地問道:“不會是大公主出賣了我吧?”
“秀婕妤真會說笑,我出賣你做什么?”接著沈瑩玉故作寒心道,“難得我來與秀婕妤聯(lián)絡(luò)感情,不曾想你卻這般想我,我還真是不該來啊?!?p> “看來是我被容貴妃算計(jì)了?!毙沔兼ポp嘆一聲,冷哼道,“她若對我起疑,只怕除掉云妝,就要對付我了。”
本想著左右逢源的秀婕妤感覺自己被無形的力量壓迫著,不免有些浮躁,起身在屋子里踱著步,最終還是對沈瑩玉伏小道:“我如今走到這步,也是為了救云妝,大公主不會棄我不顧吧?”
“怎會?是容貴妃心思細(xì)膩,連我也沒想到這么快就會露了破綻?!鄙颥撚駬崃藫岚l(fā)髻,笑道,“這段時間,我們就不要再聯(lián)系了,你把一切推到福玉身上,福玉是重臣之女,沒有人敢動她?!?p> 過不了多久,她會給福玉尋找好的歸宿的,畢竟宮中不是長久之地。
沈瑩玉的話倒是讓秀婕妤有些驚訝,大公主不該把她推出去的嗎?怎么反而犧牲福玉護(hù)著她了?
“大公主是要保全我?”秀婕妤疑惑著問。
沈瑩玉看了秀婕妤一眼道:“我只是覺著……你還有用。”
聞言,秀婕妤先是一愣,接著笑道:“大公主還真是直言快語,不過能得大公主的這句話也是難得,我自然銘記于心?!?p> 沈瑩玉頷首道:“秀婕妤明白就好?!?p> 兩位侍衛(wèi)長被降職的事,轟動一時,徐懷瑾本打算去探望他們,不曾想,佟喚和納蘭拜赫皆被家中嚴(yán)父禁足,除了去行宮當(dāng)值,其余時間閉門思過不得外出,連外人也不準(zhǔn)見。
如此他只好回自己的園子了,路過小街時,還順便買了份桂花糕帶回去,才回園子里,墨綠身影便沖了過來。
徐懷瑾將她扶好,柔聲道:“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納蘭少爺和佟少爺?shù)氖挛衣犝f了,不過我還聽說有宮女落水了?!?p> 見阿胭有些著急,徐懷瑾也斂了笑意,托著阿胭后背,沉吟片刻后說道:“回屋說?!?p> 02、姐妹
阿胭點(diǎn)過頭后,主仆二人才回了屋子,關(guān)上屋子的門,阿胭滿臉嚴(yán)肅地盯著徐懷瑾。
“大少爺,我之前見過她,覺得有些眼熟,倒是沒在意,可是如今聽說她的名字,倒是無法鎮(zhèn)定了?!?p> “阿胭?”徐懷瑾瞧著阿胭蒼白的臉,試探著問道,“你怎么了?”
“我聽說落水的那個宮女,是大公主身邊來往送信的宮女?!卑㈦俾赃煅手?。
“是?!毙鞈谚櫭颊f道。
“大少爺忘了,我本名肖云胭。”提起往事,阿胭一滴熱淚流淌著,滑過臉頰跌落,同時向后跌了幾步,她瞧著徐懷瑾,問道,“她叫肖云妝,對吧?”
徐懷瑾皺著眉并沒有回答她,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知道阿胭的本名,也知道云妝的存在,更知道她們長得相似,可是他什么都沒有告訴阿胭。
“大少爺難道不知嗎?”阿胭早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指著徐懷瑾失望地說道,“你竟然瞞著我。”
“我不是瞞你?!毙鞈谚姲㈦偃绱耸B(tài),自己也很是難過,上前半步道,“我是不敢告訴你,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我哪里敢讓你為舊事心痛?怎么忍心讓你難過?”
似乎是再沒了力氣,阿胭跌坐在地上,哀哀地說道:“我家中有兩位妹妹,肖云妝,肖云芷?!?p> 阿胭抹了抹滾滾而下的淚水,聲音很是沙啞,“我家境貧寒,比不得大公主,天之嬌女般長大,父親為了一家人的命,無奈將我賣了?!?p> 說起往日之事,阿胭早已泣不成聲,由抽泣漸漸地嚎啕大哭起來,淚奔涌而出,那不僅僅是淚,是日積月累的堅(jiān)強(qiáng)傾刻瓦解,以及塵封許久的思念再次曝曬在烈日下。
徐懷瑾靜靜地陪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勸些什么,只靜靜地陪著她。
等到她心情好了,才送她回屋。
在徐懷瑾離開納蘭家的華園和佟家的秀園后,江景微領(lǐng)著連休悄然而至。
他敲響了華園的門,遞上了名帖后候在門口,過了一會兒,便被守門的家丁請進(jìn)了園內(nèi),連休依舊在門口守著。
見到納蘭拜赫的父親納蘭余年之后,欠身道:“納蘭伯父安好?!?p> 納蘭余年笑呵呵地扶著他,很是慈愛地說:“鎮(zhèn)國公客氣了,快快入座吧?!?p> 江景微并沒有坐,而是將手里的盒子遞了過去,歉道:“小侄久未登門,備了小小薄禮,聊表歉意,還望伯父勿怪,收下才好?!?p> 納蘭余年忙推著,拉著江景微落座,笑說道:“鎮(zhèn)國公能來,便是納蘭家的榮幸,禮豈敢收。”
江景微想要起身,卻被納蘭余年按住了肩膀,不愧是將門之家,力氣十足。
“伯父說這話就客氣了,讓小侄慚愧得無地自容,這檸珠草不是什么貴重之物,卻能消暑養(yǎng)顏,小小心意您別嫌棄?!?p> “那我就收下國公的心意了?!鼻瞥鼋拔⒌恼\意,納蘭余年覺著再不收,有些不識好歹了,忙接了過來。
他轉(zhuǎn)身將盒子放到桌上,落座后問道:“鎮(zhèn)國公也是想見那個逆子?”
江景微淡笑,打趣道:“伯父可莫說逆子二字,若論起來,小侄未在父王跟前盡過孝,更是大逆,幸而年節(jié)時皇上命我回去探望,才少些愧疚。”
“不說也罷?!奔{蘭余年笑呵呵地擺著手,“鎮(zhèn)國公是來見拜赫的?”
江景微搖搖頭,回道:“宮內(nèi)當(dāng)差再謹(jǐn)慎也會有偶爾失察的時候,人生在世更有急著做的事,皇上向來愛惜臣子,念著人之常情才未重罰,伯父敬重皇上,讓拜赫思過,是抬了皇上的臉面,教會兒子謹(jǐn)慎,小侄敬佩?!?p> “你是來見我的?”納蘭余年不敢相信地問。
確實(shí),皇上降了拜赫的職,他納蘭家該拿出反省的態(tài)度,他也是為了保護(hù)他兒子。
江景微點(diǎn)點(diǎn)頭,道:“小侄覺著伯父做事有章程,故來拜會。”
納蘭余年有些不好意思,笑呵呵地擺著手,忙道:“鎮(zhèn)國公謬贊,拜赫犯了錯,當(dāng)父親的哪能不罰,都是為了他好,那小子卻不懂我啊?!?p> “小侄覺著他不是不懂,只是不善表達(dá),都憋悶在心里,想必被降職,他也知道錯了,在心里自責(zé)呢。”
納蘭余年稍作思考,確實(shí),自己的兒子有事常憋悶著,這也是他嚴(yán)厲教導(dǎo)的結(jié)果。
“小侄覺著,足該禁,只是禁個三五日也夠了,免得時間久了,拜赫被其他侍衛(wèi)笑話,說他還是個按時回家的小娃娃?!?p> 世家子弟哪有幾個不當(dāng)值時悶在家里,不出去瀟灑的,納蘭拜赫確實(shí)被笑話了。
說他都到成家的年紀(jì)了,還被家中管得死死的。
納蘭余年一聽,思索后,依舊有些猶豫,禁足這么幾日,皇上會不會覺著沒誠意?
“伯父,我既然來了華園,自然也會去秀園,還會去御前,在御前我還是能說上話的,我是拜赫的朋友,自然要替他說幾句的,您放心?!?p> 納蘭余年點(diǎn)點(diǎn)頭,忽又明白了過來,江景微是來當(dāng)說客的,是來替拜赫求情的!
可是江景微說得不無道理,他該怎么辦呢?
“鎮(zhèn)國公當(dāng)真會在皇上面前替拜赫求情?”納蘭余年問道。
江景微點(diǎn)點(diǎn)頭,確信道:“小侄素來不說空話。”
納蘭余年點(diǎn)點(diǎn)頭,下了勇氣,說道:“看在鎮(zhèn)國公替那小子美言幾句的份上,我就免了那小子禁足?!?p> 江景微略頷首,帶著幾分華貴之氣。
離開華園,他又去了秀園。
站在秀園門口,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fù)鲁龊?,伸出手打算去叩門,卻又止住了,手掌握成拳,慢慢垂下。
他不太敢踏足佟家,佟喚的父親佟宇軒,還真是器宇軒昂啊。
想當(dāng)年納蘭余年和佟宇軒都曾在碧彰院當(dāng)過武學(xué)師傅,不過皇子和伴讀們都愛捉弄納蘭余年,卻很懼怕佟宇軒。
原因很簡單,納蘭余年是武中文人,喜歡講迂腐的道理,不擅長動粗的,佟宇軒就不一樣了,他是武中霸者,在他眼里,學(xué)生沒一個抗揍的。
糾結(jié)許久,江景微還是敲響了秀園的門。
03、盡力
佟家規(guī)矩不算重,該守的守,無傷大雅的倒是不必過分在意,故而家丁見是鎮(zhèn)國公,直接領(lǐng)了進(jìn)來。
“大侄子!”正在練武的佟宇軒瞧見江景微后,朗聲喊了一嗓子。
這一聲嚇得江景微一激靈,他自認(rèn)為平日里,自己很是從容淡定,卻也有藏不住懼怕的時候。
就在他愣神時,感到一道風(fēng)鋪面而來,他猛然側(cè)身避開,卻發(fā)覺是一柄長槍飛來,嚇得他趕忙握住木柄。
“來,陪叔叔耍兩下。”佟宇軒高興道。
江景微不想掃他的興,卻還是將長槍放回架子上,說道:“叔父當(dāng)知小侄不擅舞搶的?!?p> 佟宇軒像是聽不明白似的,粗聲粗氣道:“那還有劍,不行還有刀,你看哪個順手,陪叔叔我耍兩下?!?p> “小侄是來替佟喚求情的?!苯拔㈤_門見山道。
“老子一猜就是,沒點(diǎn)屁事你能來我家?”佟宇軒回手放好長槍,隨口說道,“放心吧,那傻小子沒事,我當(dāng)父親的還能害兒子不成?都是做給外人看的?!?p> 話說完,佟宇軒湊了過來,虎頭虎腦道:“侄兒,叔沒把你當(dāng)外人,出去別瞎說啊?!?p> 江景微后退一步,略躬身道:“叔父放心,小侄不會提的?!?p> 話音剛落,誰知佟宇軒往前邁了一步,伸手落在他肩上,死勁兒一拍后,笑呵呵問道:“怎的?不愛習(xí)武???”
“沒……”江景微咽了咽唾沫,“就是……”
誰知佟宇軒卻哈哈大笑起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連句完整話都說不明白???”
江景微皺著眉,有些吃痛,也有些無奈,他有點(diǎn)后悔來了。
“來,陪叔叔喝兩杯?!辟∮钴帞堉募绨?,跟哥們似的,邀著他往屋里走。
江景微其實(shí)是拒絕的,奈何佟宇軒力氣大,他掙脫不開,想說話拒絕吧,佟宇軒又不給他開口的機(jī)會。
“我跟你說啊大侄子,老子這的酒可都是好酒,佟喚那小崽子想喝,老子都不讓他喝呢,你可是來對了……”
佟宇軒說話沒完沒了,江景微體會出一絲絲盛情難卻的意思。
進(jìn)了屋子,江景微被佟宇軒硬按在椅子上,剛想起身,卻又被按回去了。
“怎的?屁股上長釘子了?”佟宇軒問。
江景微忙搖頭,盛情難卻里,又夾雜著幾分霸王硬上弓的味道。
“那就坐著,等老子取回酒來,好好痛飲幾杯,那才快活。”佟宇軒說話間轉(zhuǎn)身去了屋內(nèi)。
江景微覺著,他能預(yù)知到即將發(fā)生的事。
他被迫坐在椅子上,佟宇軒捏著他的下巴,拎著酒壺,給他灌酒。
想想,他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朝著屋內(nèi)說道:“叔父,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飛般逃走,生怕遲了,就被佟宇軒抓回去。
那邊佟宇軒聽到聲音忙抱著酒壺追了出來,不過他止步在門口,并沒有去追,也沒有讓園內(nèi)的人去攔。
“小樣,還想給佟喚求情,老子風(fēng)里雨里過來的,能讓你勸住?”佟宇軒大咧咧說著,倒是沒一絲怒氣。
說完,他掀開蓋子,灌了一口酒后,愁道:“這傻小子靦腆得像個姑娘似的,啥時候能娶到媳婦,還是懷瑾大侄子油腔滑調(diào)好,也不知道勾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許?!?p> 他又喝了一口酒,傻呵呵笑著說道:“不過還是景微大侄子是過日子的人,實(shí)誠,笨嘴拙舌不騙小姑娘,老子要是有女兒啊,指定嫁給景微這樣的?!?p> 他正打算再來一口酒,卻又想起了什么,搖頭笑道:“不對啊,老子有女兒啊?!?p> 佟福玉,不就是他的女兒嘛。
這喝了兩口酒,倒是醉了,把自己有女兒的事都忘了。
不過他的女兒,他已經(jīng)找好人家了。
江景微逃出秀園后,回頭瞧了一眼,見守門家丁笑看著自己,才緩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追上來。
他抹了抹汗,雖說洛川行宮天氣沒有長歌城熱,這季節(jié)走得急,也是走出一身汗來。
他沒能求情成功,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佟喚只能繼續(xù)禁足了,也不知道佟宇軒那暴躁脾氣,能關(guān)佟喚到何時。
總之,他盡力了。
他無奈地?fù)u搖頭,從腰間的荷包里取出一塊碎銀子,遞給了守門的家丁,當(dāng)做引路費(fèi)。
離開小城,他到外面轉(zhuǎn)了轉(zhuǎn),買了些小玩意兒,才走回行宮,遞了腰牌,回了重隆園。
他命連休將脂粉釵環(huán)送去給酌兒后,簡單凈了面,練起字來。
練了半個時辰的字,連休才回來,和往昔一樣,興沖沖地破門而入,沒有絲毫的前兆。
江景微習(xí)以為常,連手都沒抖一下。
“怎么這么長時間才回來?可是在哪看熱鬧耽擱了?”江景微隨口問了一句。
連休急呵呵來到桌前,一口喝掉桌子上給江景微準(zhǔn)備的茶水。
“沒有,就是陪六小姐聊了一會天?!边B休放下茶盞說道。
江景微掃了他一眼,“以后去了就趕緊回來,若是不想回來了,趁早去了勢。”
頓時連休捂住下盤,“別,小的還沒娶媳婦呢,可不能虧了自己?!?p> 江景微聽后笑了,“那你還敢在后庭逗留,以后趕緊回來。”
“是,小的知道了?!边B休小聲說了一句,緊接著捧起茶盞,“小的再給六少爺沏盞茶來?!?p> “不必了,我打算去明政殿一趟,喝不上你的茶了。”江景微輕舒一口氣,放下手里的筆,瞧著自己寫的字。
“六少爺?shù)淖终婧茫 边B休歪頭瞧了一眼,夸道。
“別拍馬,我的字和懷瑾可差遠(yuǎn)了,我不過是尋個由頭去見皇上罷了?!?p> “小徐大人那字啊,您這輩子是學(xué)不來了,上次小的去徐家送人參,看見小徐大人練個字還要和丫鬟打情罵俏,風(fēng)流人寫風(fēng)流字,咱可不和他學(xué)?!?p> “怎么又口無遮攔了?”江景微眉頭一皺,輕聲斥道。
“好好好,小的不說別人,反正小的覺著六少爺?shù)淖种幸?guī)中矩,看著就是君子所寫。”
見江景微瞪了過來,連休忙灰溜溜地捧著茶盞溜走了。
見他如此,江景微卻面帶笑意,溫潤道:“討打。”
緊接著他卷了字,拿著去了明政殿。
對于江景微的到來,昭仁帝很是詫異,和沈瑩玉一樣,這倆人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了必定有所求。
“參見皇上?!苯拔⒐笆直馈?p> “平身,坐吧。”昭仁帝微微抬手,眼瞧著江景微落座,“景微許久沒來了?!?p> “是有陣子了?!苯拔⑽⒋寡垌敖鼇沓紵o事便拘著練字,此次也是腆著臉請皇上品評一二?!?p> “品字這事還是要找納蘭余年,他的字可是我大顯一等一的,若不是棄文從武建立功勛,怕是在書法文學(xué)上會有造詣啊?!?p> 江景微聽了起身來到桌前,一邊將手里的字雙手奉上,一邊說道:“不瞞皇上,臣去過納蘭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