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
錦瑟仍虛弱的躺在床上,睜著一夜未合住且紅腫的雙眼。他自昨夜走后,便再沒有來看過她。桌子上的食物,也只是他差人送過來的,他卻一句關(guān)心的話都沒有。飯菜她一口都沒吃。因為她沒什么胃口。
這時,門開了。
錦瑟滿懷希望地望了過去,笑容卻消失了??粗杼m得意的笑容,她偏過頭,不再看她。
凌蘭走至床邊看著錦瑟,笑著說:“如今你已沒了孩子,雖有幾分姿色,但僅憑這點,你認為你可以抓住無端的心嗎?”
她的一字一句全都打在了錦瑟的心上。但她的最后的驕傲與尊嚴告訴她,絕對不可以在此人面前流淚!
凌蘭就這樣看著她??粗奶撊酰粗耐纯?。這于她而言,是非常有趣的事。
“想哭便哭,何必強忍?”凌蘭挑了挑眉。
“出去!”錦瑟用了全身的力氣怒吼道。她卻仍然強忍著眼淚。
凌蘭笑了笑,便離開了。
錦瑟的眼淚這才流了下來。
申時。
錦瑟強撐著身體,好不容易來到了竹林,卻遇到了一個不懷好意的壯漢。
他見到她美麗的側(cè)臉后,連忙跑過去扶她。又問:“姑娘怎么一個人待在這兒?不如讓哥哥我送你回家?”
錦瑟推著他,可如此虛弱的她,怎能將一個壯漢推開?
她的動作令壯漢覺得是半推半就。于是,他便一下子將她抱了起來。
“放開我!”錦瑟不停的捶打著他,可她的力氣實在是小。
壯漢卻樂開了懷。
這時,一匹馬跑了過來。
洛尋看見一壯漢抱著錦瑟,而錦瑟卻好似無力的捶打著他。他便立刻下馬,并拿著一直帶在馬上的防身的劍跑了過去。
“快放開她!”他用劍指著那壯漢。
壯漢見他拿著兵器,便將錦瑟給放了下來??墒撬麉s順勢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又將石頭向洛尋擲了過去。洛尋連忙躲開,還從后面踹了他一腳。
壯漢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他站穩(wěn)聊,卻發(fā)現(xiàn)洛尋的劍已經(jīng)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壯漢害怕的一下子跪了下來,還不停的求饒著。
“滾!”他吐出一個字。
壯漢便立刻逃了。逃走的時候,還摔了一跤,他便連滾帶爬的逃跑了。
見壯漢沒了蹤影,洛尋這才放心地去看錦瑟。擔心地問道:“蘇小姐,你有沒有怎么樣?”但當他扶著她時,他卻發(fā)現(xiàn)她的身子好燙。他將手探向她的額頭。才知道她發(fā)了高燒。
錦瑟迷迷糊糊的用手推他,卻怎么也推不開。眼淚卻一直往下掉。
她的眼睛紅腫,臉色蒼白。他擔心地將她抱到了馬背上。然后他坐在她的身后,胸膛緊緊的貼著她的后背,向城中騎去。
可來到醫(yī)館,大夫卻告訴他:“這位夫人剛剛小產(chǎn),身體非常虛弱。再加上她憂郁成疾,情況不太樂觀?!?p> 小產(chǎn)?!
洛尋擰著眉。那日是中蠱,今日又是小產(chǎn)。她的命,怎么這么苦?
看著緊蹙眉頭的她,他的心突然疼了起來。她究竟經(jīng)歷了些什么,才會如此痛苦?
如果可以的話,他愿替她承受這痛苦。
翌日??蜅?。
洛尋為錦瑟換下額頭上的冷毛巾之后,便定定的看著她。
錦瑟的眉頭一皺,表情痛苦。她的雙手緊緊的抓著。
“孩子……我的孩子……”她不停的說著夢話。
“蘇小姐?!”他伸出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
抓著他的手,她便漸漸的放松了下來。
“清若?”上官遙再次在竹林看見了那抹白影,不禁露出了笑容。
清若看到他后,神情好似也放松了。
客棧。
錦瑟一聲低吟,令洛尋又緊張了起來。
她瞇著雙眼,再睜大時,卻看見了神情擔憂的洛尋。
“你感覺如何了?”
錦瑟慢慢地想起來之前的事。她離開布莊來到了一片竹林里,可卻遇到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男人。結(jié)果,是他,是洛尋救了自己。
“……謝謝你……”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可有哪里不舒服?”洛尋又問她。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
她的心一暖,突然感覺很知足??伤男膮s又痛了一下。只一下。
“嗯?”洛尋看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
錦瑟微笑著搖了搖頭。
她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可他還是放心不下。大夫說她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她的心,一定很痛。
他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來安慰她,便取出簫,吹奏了起來。
此樂溫柔至極,還帶著些許喜慶的味道。像春風一樣輕輕拂過她的臉龐。溫柔又貼心。
竹林。
上官遙摘下一片竹片,然后放在了嘴邊,吹了起來。
此樂委婉動聽,似月光下的湖水一般靜謐,又好似花瓣飛舞的輕柔的聲音,又仿佛是小草剛剛露頭的聲音。
清若聽著聽著,便不由自主地隨音樂而舞了起來。
身輕如燕,婀娜多姿,仿佛是天上仙女一般。輕柔的舞在他身邊跳開。她潔白的衣服時不時的碰到。
她柔順的長發(fā)從他手中滑過,像是蜻蜓點水一般。
一曲終畢,她也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做最后的動作。
她轉(zhuǎn)到他的身前,他便摟住了她。
四目相對,充滿柔情。
上官遙將她的面紗摘掉,便俯下身來。清若閉上了雙眼,她感到唇上涼涼的,濕濕的。
客棧。
錦瑟如癡如醉的聽著。突然,她感到心口痛了起來,洛尋見她皺起了眉頭,連忙放下簫來到床邊,緊張地問:“你怎么樣了?”
“痛!心,好痛……”不是傷心的那種痛,又好像是,總之說不清道不明。
“又是因為戀情蠱嗎?”
錦瑟點了點頭,現(xiàn)在的痛好比上次一樣。不!似乎這次更痛些。
“錦瑟?!”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芳名。他真的害怕她這么痛苦,若是可以的話,他寧愿代替她承受這痛苦。
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她的內(nèi)心忽然感到驚喜??伤男谋愀戳?。終于,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錦瑟?!”
洛尋擔心地看著她,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直不停的喊著她的名字,似乎這樣便可以將她喚醒。
錦瑟。錦瑟。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