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夜,冷得令人倍感凄涼。草原的風,夾著這砂礫打在將士們的臉上。張懿戰(zhàn)死和右賢王投降同時傳到了城頭之上,正在激烈交戰(zhàn)的漢人和匈奴人都愣住了。
愛民如子的張大人啊,你怎么就這么去了!沒有你,將士們即使守下這晉陽城,又怎保下任刺史不魚肉百姓???
漢軍中第一個緩過神來的便是宋代,他見匈奴人已呈撤退之勢,命人放行。他不是不為張懿之死感到悲哀,相反作為張懿一手提拔起的將領(lǐng),他知道下任刺史到任,他這騎都尉也就干到頭了。
但是如今,右賢王被擒,匈奴人此時已是驚弓之鳥,若是阻其撤退,匈奴人必會拼死反撲,勝負尤未可知。
呂布認為宋代此舉是為爭權(quán),紅著眼怒視宋代,吼道:“不準放行,給我殺!為張大人報仇!”
呂布這一吼,是發(fā)自肺腑的。那日刺史府張懿對呂布安危的關(guān)切,令呂布十分動容。
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呂布此舉導(dǎo)致了匈奴人強烈的反撲也就算了,剛剛從三丈多高的城墻上跌落的拉赫曼,居然沒事人似的,又爬上來了。
呂布這時殺紅眼了,沖在匈奴人的中間,見人就砍,絲毫不顧宋代已經(jīng)帶兵退守城下。
魏越并沒有隨宋代退守,他是呂布的親兵。不管是真呂布還是假呂布,他都不能將他孤身留在敵軍之中。
呂布、魏越、若洛三人背靠背斬殺匈奴人,匈奴人站成一個圈,沒有一個人敢向前一步。
拉赫曼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平衡,他先是一腳將魏越踹了個跟頭,匈奴人蜂擁而上,呂布三人均已掛彩。尤其是若洛,受傷之后,被拉赫曼舉起扔到城內(nèi),此一舉,徹底激怒了呂布。
呂布一雙鷹目噴出火來,眼見拉赫曼馬刀將至,腳下踩著詭異的步伐,繞到了拉赫曼身后。
咔吧!
呂布用手插入拉赫曼的背部,將他的脊柱從身體中硬生生的拉了出來。拉赫曼一倒,匈奴人看呂布的眼神仿佛在看魔鬼。
一直紅眼惡魔,徒手在匈奴陣中穿行,所到之處,要不扭斷他們的脖子,要不打斷他們的脊椎。
呂布實在是太可怕了,匈奴人看著呂布血粼粼的手,沒有一個敢繼續(xù)上前。呂布這時才眺望城下,此時宋代在登城步道處的防線已被攻破,匈奴人沖進晉陽城內(nèi),遭李封所帶的七百余騎一路掩殺。
匈奴人還在源源不斷的攻向城內(nèi),若洛也正被一群匈奴人圍攻,看樣子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
“沒死就好!”呂布自言自語著,從三丈高的城墻一躍而下,只把一個匈奴人踩在腳下。
匈奴人畏懼呂布之勇,連忙閃開,呂布一把扛起若洛,向李封所部跑去。命人保護好若洛之后,呂布方才想起,魏越此時還在城頭之上。
呂布立刻接過馬匹,帶人順登城馬道前去營救魏越。登城之時,呂布眼見著魏越被俘,城頭之上的匈奴兵正打算將魏越綁回大營。呂布抽弓搭箭,兩支箭矢同時射出,射穿了兩個匈奴人的頭顱。
匈奴人見呂布這煞星來了,作勢就要斬了魏越,然后撤退。呂布情急之下,直接從馬上跳起,同時將手上的弓扔出。
弓延緩了匈奴人斬殺魏越的速度,呂布跳到魏越身邊,將五花大綁的魏越扛在肩頭,順勢一腳把身邊的匈奴兵踹落城墻。
眼看呂布發(fā)威,李封這一部人馬抽弓搭箭,在城頭開始殺戮。一百余騎馳騁在城頭,多少匈奴兵都是白給,一路掩殺之后,匈奴人終于順著云梯撤退。
戰(zhàn)后,漢軍統(tǒng)計,此戰(zhàn)斬殺匈奴人五千有余,虜敵上千。呂布抱著重傷的若洛,對漢軍將士吼道:“都他媽給我殺了!”
宋代見狀立即吼道:“住手!”然后走到呂布身前說道:“殺降不詳,況匈奴人數(shù)倍于我,若是此時將俘虜盡數(shù)斬殺,匈奴人再次攻來必拼死不降,我軍必敗?!?p> “敗你妹!”呂布上去就給宋代一個大耳瓜子,然后亮出虎符,說道:“給我殺!”
虎符一出,原魏崇所部立即聽命,手起刀落,將匈奴降兵盡數(shù)斬殺。宋代心中暗嘆,呂布此人毫無大局意識,這下晉陽危矣。
行刑之時,呂布已經(jīng)將若洛帶回刺史府。若洛大傷初愈,又遭重創(chuàng),呂布心疼的不得了。解開若洛的衣襟,呂布眼見著若洛身上十余刀傷,呂布一個一個清洗、縫合、包扎起來。
好在刺史府有一名女醫(yī),呂布在她的幫助下,若洛的命算是保住了。
右賢王被擒,匈奴內(nèi)部進行了一次不小的動蕩。如果不是若洛受傷,呂布一定會率軍出擊,將匈奴一舉擊潰。但是現(xiàn)在呂布的心思不在戰(zhàn)事上,宋代又從不弄險,才讓匈奴內(nèi)部完成了一次權(quán)利交替。
話說匈奴右部與休屠各胡攻陷美稷之時,右賢王攻殺匈奴單于羌渠之后,便立須卜骨為單于。須卜骨走馬上任,正要大展拳腳,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右賢王的傀儡。
如今右賢王投降,漢軍殺降千余,須卜骨趁機振臂一呼,奪回了實權(quán)。兵權(quán)在握,須卜骨急需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鞏固地位,所以他以復(fù)仇的名義,再次向晉陽城發(fā)起了進攻。
沒有人會想到,匈奴人的反撲如此之快。更沒有人會想到,這支新敗之軍,反撲的如此猛烈,除了宋代。
宋代在破曉之時,嗅出了空氣中危險的氣息。登上城頭一看,宋代傻眼了。匈奴的拋石車、云梯、井闌都已架在城下,只需一聲命令,匈奴人便可全力攻城。
宋代立刻命人組織防御,此時李封派人通知了呂布。呂布聞聽匈奴人來了,頓時吩咐來人通知李封,準備出城。
張懿死于敵手,若洛昏迷不醒,呂布需要一個途徑來發(fā)泄心中的怒火。呂布要怎樣,宋代管不了。他只希望呂布這個禍害趕快戰(zhàn)死,免得連累整個晉陽。
呂布策馬出城,身后跟著李封等七百三十余騎。這是呂布親手的打造的部隊,他相信憑借這支部隊,他可以將匈奴人盡數(shù)屠戮。
匈奴人昨日重創(chuàng),但還是有兵兩萬余,馬匹、輜重無數(shù)。呂布望著無邊無沿的敵軍,毫無懼色,七百余騎手持長矛,向敵軍擲去。長矛所到之處,匈奴騎兵倒地一片。
第二輪長矛齊射之后,匈奴人分兵一萬向呂布這邊撲來。呂布令將士抽弓搭箭,幾番齊射之后,匈奴兵毫無斗志,向后退去。
“給我追!”呂布一聲令下,七百余騎起勢震天,向匈奴兵撤退的位置殺去。
嗡!一聲鉦銘在呂布耳邊響起。
下令的是宋代,他在城頭之上,見呂布這只部隊像沒頭蒼蠅一樣沖入敵陣深處眼看就要被包圍,職責所在,他必須提醒這只部隊。
呂布哪管什么鳴金收兵!叫囂著:“給張大人報仇,帶人沖入敵軍的包圍圈。”
兩萬余匈奴兵,列陣縱寬一里。呂布帥軍自西向東沖殺之后,匈奴兵傷亡過千,漢軍竟無一人傷亡。
策馬轉(zhuǎn)頭,呂布再次自東向西沖殺。在匈奴人眼中,這支七百人的部隊,仿佛就是十萬大軍,所到之處,匈奴兵自然閃出一條通路。只有等漢軍離開匈奴陣地,方才向漢軍射出弓箭。
呂布聞聽后方傳來箭矢劃破天際的聲音,沒有再次撥馬,而是直接代兵沖出了馬弓的射程,然后漢軍開步弓還擊。
新任單于須卜骨見呂布這七百余人銳不可當,忙引軍后退,避其鋒芒。井闌、投石車、沖車等輜重,都沒時間帶回。
若此時呂布盡毀匈奴輜重,這場仗就不用打了。呂布也知道如此甚好,可是他偏不,他要全殲這支匈奴部隊,繼續(xù)帥軍追擊。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路追擊之下,呂布這支部隊箭矢即將耗盡,馬匹也受不了了。李封建議呂布撤軍,回城修整部隊再戰(zhàn)。
呂布這次倒也聽勸,這只部隊將來就是自己的嫡系,呂布萬不會斷送了這只部隊。
呂布回城修整之時,匈奴人強勢反撲攻城。投石車、井闌的遠程打擊讓城頭吃緊,宋代迫不得已求助呂布。
呂布聞聽城頭吃緊,命人帶好箭矢、馬匹,重新出城。一出城門,呂布倒吸一口涼氣。
城門處此時放滿了拒馬,這些倒放的尖木樁,是騎兵的天敵。馬匹若想從此越過,撞斷腿的十有八九。
拒路馬之后,便是三千匈奴兵,各個立于馬下手持步弓,城門之處,便是這些步弓的最遠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