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下靈契
仙山的月光總是泛著淡青色,將南羽單薄的身影在皎潔的月光下被拉得細長。少年盤坐在古槐樹下,指尖凝起的水珠突然爆裂成碎玉,驚醒了蜷縮在枝椏間的銀蝶。
“第七百三十次失敗。“諾兒嘟著圓潤的小臉蛋兒打著哈欠從樹冠飄落,金翅雀半透明的靈體在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你這呆子能不能換個時辰練功?“
南羽慌忙抹去額間冷汗,青竹紋的袖口已浸透深色汗?jié)n。他仰頭望著飄在半空的少女,晨露般的眸子泛起漣漪:“師父說寅時靈氣最盛......“
“靈氣再盛也架不住你這榆木腦袋!“諾兒旋身落在石案上,白玉似的爪子輕點墨硯,濺起的墨星子驚得南羽往后踉蹌。這靈族公主被召喚來已有半月,依舊改不了捉弄人的臭毛病。
遠處傳來晨鐘:“咚?。∵耍?!”山門處幾個灰袍弟子正往青石階下張望。南羽忽然僵住,手中《水云訣》也順勢從南羽手中滑落“啪嗒”墜地。諾兒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正見趙師兄背著包袱向眾人作揖:“此次探親半月便回,勞煩諸位照看藥圃......“
“想去就去追啊。“諾兒戳了戳少年緊繃的肩頭,卻觸到滿手寒涼。南羽猛地起身,玄色衣擺掃落滿地槐花,花瓣似精靈般在地上轉(zhuǎn)了圈:“我去后山練劍。“
諾兒望著倉皇逃離的背影,忽覺掌心殘留的溫度冷得蹊蹺。昨夜子時,她分明看見這人蜷在床角,將褪色的荷包貼在胸口顫抖。荷包上歪歪扭扭繡著“羽“字,金線脫線處洇著可疑的暗紅。
暮色四合時,諾兒飄進丹房,正撞見南羽盯著爐火出神。跳躍的火光將他側(cè)臉映得忽明忽暗,額間那道淺疤此刻格外清晰——據(jù)說是五年前仙魔大戰(zhàn)留下的。藥童們竊竊私語飄入耳中:“...聽說他娘親是......“
“南羽!“諾兒故意掀翻藥簍,看著少年手忙腳亂搶救藥材的模樣,心底泛起異樣酸澀。她想起靈界占星臺上,大祭司曾撫著自己命星嘆息:“殿下此生恐要見證人間至苦?!?p> 二更梆子響過三遍,諾兒被窗外細碎嗚咽驚醒。古槐樹下,南羽正仰頭望著東南方星空,淚水順著下頜滴在右手腕的陳舊咬痕上。諾兒突然想起昨夜他夢囈時喊的“娘別走“,那傷痕形狀,分明是孩童換牙時的齒印。
“...爹臨終前說,您當年是被魔氣侵蝕才...要我不要恨你,可...到底為什么....到底是.....“少年突然哽住,顫抖著扯下腰間荷包。月光照見內(nèi)里干枯的并蒂蓮,花瓣間纏繞著幾根銀白發(fā)絲。諾兒感覺靈體深處傳來陌生的刺痛,就像半年前被天雷劈中靈核那般。
與此同時,萬里之外的靈秋國綺夢宮中,躺在水晶棺中的美麗少女突然睫毛輕輕微顫。正在守夜的錦玲猛然抬頭,眼神中充滿冰冷與狠厲,手中小銀剪寒光乍現(xiàn)。她緩緩走近走近玉榻,嘴角揚起詭異弧度:“我的好公主,您可要睡安穩(wěn)些......“
“是誰?”諾兒的哥哥,二皇子--秋江流,猛地推開房門怔怔的看著錦玲。錦玲老練的把剪刀藏于袖中,裝作慌張懦弱的樣子解釋道:“二..二皇子,我見小姐剛剛似乎有細微動作,便想向前仔細查看來的...”
“哦?那可有異樣?”秋江流嚴厲的看著錦玲。
“沒..沒..許是奴婢看錯了..奴婢這就退下..”錦玲一邊故作慌張,一邊緩步挪出了宮殿:這二皇子怎么突然回來了?我要將此事稟報給上將。
秋江流看著錦玲遠走的背影并不放心,便看了自己隨從一眼,隨從心領(lǐng)神會正準備上前:小心,她似是有功力之人..隨從點頭便跟了上去....
這錦玲原本也是苦命之人,其母曾與蝶娘子有幾日緣分,習(xí)得一些法術(shù)。本是富家小姐,被仇家殺滿門,靠著學(xué)的法術(shù)逃了出來,后背錦玲的漁夫父親所救。所以其母深知靠人不如靠己,對同是身為女人的女兒從小便教育:女人要獨立!從小就教習(xí)錦玲一些防身的法術(shù)。其母在錦玲15歲那邊因病去世,其父也在第二年撒手人寰。16歲的錦玲便踏上了江湖之路,可奈何年紀尚小不懂江湖險惡,被魔族之人哄騙了去,又長年喂已毒丹控制,弄的生不如死。在魔族的歷練下,已成長為冷酷無情的殺手。
與此同時,永夜之淵深處,魔尊祭壇上的血池突然沸騰。池底浮現(xiàn)的正是南羽在月下流淚的畫面,沙啞笑聲在洞窟中回蕩:“好孩子,很快你就能見到娘親了......“
“大祭司,他是誰?”魔族少主,好奇的看著池底的畫面。
“他就是當年引得仙魔大戰(zhàn)的蝶娘子的兒子....要說起蝶娘子那可是位了不起的女子.....”大祭司娓娓道來,小少主聽的津津有味,連連點頭,又連連搖頭。
這邊諾兒初來入世渾然不知三界暗涌,此刻她正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拭去少年眼角淚痕。身體在吸收月光后,便化作實體金翅雀。手指輕輕碰觸少年的額頭,這觸碰在月光下蕩起細微漣漪。南羽似有所覺地轉(zhuǎn)頭,諾兒臉紅地慌忙飛到樹后隱入樹影,卻見少年對著虛空輕聲笑著呢喃:“謝謝你,小呆鳥?!爸Z兒躲在樹后害羞到:怎么回事?我在干嘛??我勒了個老天爺??!
晨霧漫過窗欞時,諾兒發(fā)現(xiàn)南羽枕邊多了塊雕花檀香木牌,正面刻著“慈母云氏“,背面卻布滿利器劃痕,最新那道刻痕還沾著暗紅血漬。她突然明白為何少年總將左手藏在袖中,那掌心定是密密麻麻的月牙形傷口。南羽啊,你真是個神秘的男孩子,你到底身上藏了多少秘密??!諾兒看著他陷入了深思...不知不覺又用自己羽毛觸碰到了南羽的臉頰。
“阿嘁??!”南羽被羽毛碰到鼻子,一下子醒了過來。諾兒不好意思的一邊小聲喊著是“天老爺”,一邊臉紅的徑直向門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