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到攬月來了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攬月公主恃寵而驕,做事不太有分寸,皇后也不太管,導(dǎo)致越發(fā)的無法無天。
有時候,她連太后也不來看。
其實大家都以為她不會來了的,誰知道這人竟然是來了。
倒是出乎意料。
景太后對攬月很好,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其她人都想不通她為何要對一個相貌尋常的公主這般好?
楚國的皇室中人大都是男俊女美,幾位公主和皇子的容貌更是出色,如攬月這般普通的,甚少。
景太后示意要所有人出去,包括楚君一起,獨留下攬月和身邊的常嬤嬤。
熊頡作為一國之君,對生母景太后很是尊敬,囑咐了幾句讓常嬤嬤好好照顧太后,他和皇后便出去了。
“皇祖母,您好些了嗎?”攬月話還沒說完,便止不住了自己的淚水,再世為人,她的秘密和心思,都埋藏在心底。
景太后又是唯一對她好而不求回報的人。
躺在床上的景太后已是盡顯老態(tài),因臥床養(yǎng)病摘掉了頭上的飾品,只有幾根鳳釵在發(fā)髻之中,雖不是十足的老態(tài)龍鐘,但臉又白又瘦,被疾病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了,雪鬢霜鬟,已是人老珠黃了。
“傻孩子,哭什么,哀家不是好好的嗎?”景太后露出笑容,臉上的皺紋越發(fā)明顯,即使是再保養(yǎng)得當(dāng),終敵不過歲月的侵蝕。
“皇祖母,我……”攬月有太多話想說,比如她的宮女竟敢給她下藥,她猜測宮里面有居心不良的人……但是看著景太后一副疲倦的樣子,分明是強撐起來的精氣神。
她記得,這時候景太后不會有事的,離那時候還晚了許多時間,還有時間的。
她還想去求醫(yī)問藥,治好景太后的病,能讓她老人家好好地頤養(yǎng)天年。
這是她的愿望。
“我知道,宮女說你不舒服,總是臥床不起,看太醫(yī)了沒有?可不能像小時候那般諱疾忌醫(yī),你現(xiàn)在快要變成大姑娘了,一切都要自己做主了。我老了,以后怕是不能再操這許多心了,你可不能再任性,你父君可不是我,知道嗎?”
面對景太后細細的交代,攬月抑制不住爭先恐后竄出的淚水:“祖母,您一定會好起來的,我會給您找太醫(yī),找郎中,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您的。”
攬月抱著景太后的一只手臂,感覺太瘦了,像一個小孩子的手,但又一點肉都沒有,不由得又哭了。
她的眼睛腫得像是一只兔子。
景太后苦笑,她的身子自己再清楚不過,為時已晚,再者,她雖然想保護這孩子,可注定護不了她一生一世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為她尋得一個心思好的、又有容忍氣度的如意郎君,唯有如此,自己才能放手離開。不然,她是放下不心的。
“祖母,我都知道的?!睌堅聣褐浦曇?,幾乎是沒有哭聲,只有淚水不斷從眼睛里流出來。
她一開始就是知道的,父君把天下看得最重,以天下為己任,這是他作為一國之君的責(zé)任。而曹皇后雖是她的母妃,但自小她是被景太后養(yǎng)大的,對景太后既有母女之情又有祖孫之情。攬月于曹皇后很是陌生。
景太后是攬月最為敬愛的人,沒有之一,就是生母曹皇后和楚君也不能比。
曹皇后對攬月是放任不管的,因為有著景太后的縱容,她想管也管不了,久而久之,母女之情竟然漸漸淡了許多。不過攬月對于她還是很敬重的,畢竟她也不容易。
“祖母,您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攬月可不依!”攬月沖著景太后撒嬌,聲音嬌嬌軟軟的,讓人沒有抵抗力。
景太后慈愛地看著攬月,心里想著到底給她選那個郎君好,這大事要趁早定下來,起碼在她還有精神過目這些人之前。
她的最后一個愿望,楚君不會不答應(yīng)的。
“再過一年你也是大姑娘了,咱們楚國慣出俊俏人兒,你可有見之又想見的人?”
若是那人能得她的阿月喜歡最好,兩人以后的生活和和睦睦,才是她所希望見到的。
“總跟在你身邊那個褚郎君,阿月覺得他如何?”
褚文琢是個好男兒,文武雙全,又得國君看重。當(dāng)熊頡說要讓褚文琢當(dāng)攬月一年的侍衛(wèi)時,其她公主朝臣之女都紅了眼。
總的來說,以景太后看人的眼光,她覺得褚文琢是個很不錯的人。
攬月腦中想起剛剛和褚文琢的見面的情形。
他對自己絕對沒有男女之情,兩世亦如此,她敢肯定。褚文琢這人喜歡的女子,該是那種知書達理、有大智慧的女子,才情和美貌都不能缺少,這是前世攬月聽到他親口說的。知慕少艾,攬月是喜歡過褚文琢,那時有一段時間她總跟著他,去看他做什么,研究他的喜好。褚文琢大概是知道的,便故意和人說了這番話。
而沒有美貌是攬月一輩子的痛,她躲在假山后面聽到褚文琢的一席話,當(dāng)即惱羞成怒,轉(zhuǎn)身就走,自此不再見褚文琢。
想起那時的自己,情竇初開,還沒來得及說出就被人拒絕了,攬月微微動容。她想自己若是褚文琢,大抵也不喜這樣一個傲慢無禮的公主做妻子,這是人之常情。
那點子少女懷春在家國破滅的時候早就隨風(fēng)飄散了,褚文琢也僅僅是褚文琢而已。至于一年后他會娶怎樣的妻子、或是做怎樣的事情,都和她不相關(guān)了。
“祖母,褚侍衛(wèi)很好,可不是攬月的,以后也不會是。”攬月說的很堅決,她是不會和褚文琢發(fā)生那種關(guān)系的。
一廂情愿的滋味那時的自己已經(jīng)嘗過了,很苦,也不好受。而且,她如今對他早就沒有了那樣的心思。
景太后很是無奈,怎么總不開竅呢?可是她還記得上次阿月見到褚文琢?xí)r那般亮亮的眼睛,這是做不了假的。可現(xiàn)在,居然一點意思也沒有了。
“阿月莫非是看上了更為出眾的男子?”
“祖母,你別瞎想了,只要您好好的,其他的,我都不求?!睌堅挛罩疤蟮氖?,很是認真,“您若是想看到我嫁人,就不要胡思亂想,乖乖聽話,剩下的事情我和常嬤嬤都會做好的,您不用操心?!?p> 景太后刮著攬月的鼻子,笑道:“幾日不見,我的阿月還長大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攬月靠著景太后,淺笑:“哪里有人敢欺負我呢?我不給她們好看便罷了?!?p> 景太后點頭同意,眼中盡是寵溺:“就該是這樣的?!?p> 祖孫兩說了許久的話,景太后也累了,攬月等到景太后睡下了才輕輕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