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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喋血

第十六章 不留活口

新京喋血 秋鏑 4383 2017-04-26 06:29:40

  夜,沸騰之夜。

滿鐵倉庫發(fā)生了大爆炸,煙火沖天,映夜如晝,整個新京都在顫抖。

駱霜晨駕著馬車沖到了滿鐵倉庫的后院中,強烈而略有間斷的爆炸聲,讓這匹驚馬也從慌亂中回過神來。

滿鐵倉庫后院,是管理人員的生活區(qū)。爆炸聲響驚動了在這院中休息的人們,他們正邊穿衣服邊向外跑的時候,駱霜晨駕的馬車正好沖進院子,他們來不及躲閃,亂作一團,有的被馬車剮蹭著,有的被壓了腳,有的手快的,趕忙牽住了馬的韁繩,馬車停了下來。

中間有人用日語問:“什么人?沖到這里來做什么?”

駱霜晨見他們沒有武器,就計上心來,用日語回答說:“我是寰亞株式會社的,來這里送貨,不想倉庫發(fā)生了大爆炸把我的馬車驚了,沖到這里,請多多關(guān)照?!闭f著,縱身跳下了馬車,向那個問話的人施了一禮。

那人就說:“沒有關(guān)系的,請坐在一旁休息一下,我們?nèi)}庫看看,沒有事你就快點離開吧?!敝噶酥冈鹤舆吷系氖收f。

這些人都向著倉庫方向跑去。

見眾人走遠,駱霜晨連忙把車的圓木分開,見盧頌綿因為馬車的顛簸,醒了過來。在圓木移開的那一刻,她見到了駱霜晨那張正氣凜然的面龐,眼中充滿了欣喜和激動,想抬手讓他抱自己起身,但是手臂有些麻木,沒能抬起來。駱霜晨向她點了點頭,“盧小姐,你醒了?”說著,抱著盧頌綿從馬車上來,把她放在了石凳上。

盧頌綿詫異地說:“這是做夢吧?陸科長,你不是在住院呢?怎么到這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我此前就記得被綁架了,后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駱霜晨很體貼地將自己的皮夾克脫了下來,給盧頌綿披在身上,“詳細情況回頭再和你說,唯今之計,就是我們要抓緊離開這里。估計這么劇烈的爆炸,日本人肯定會被驚動,一定大量向這里增兵的,我們必須盡早離開。你現(xiàn)在能走不?”

盧頌綿聽著霜晨話,她不再驚恐,不再畏懼,勇敢地站了起來,向駱霜晨點了點頭,“我能行,你去哪里我都跟著你?!?p>“好,隨我來。”說著,駱霜晨牽著盧頌綿的手順著墻根從后院中跑了出來。

此時的大院中,已亂成一鍋粥一樣。有好幾十人推過來了消防水車,拿著管子準備向烈焰沖天的倉庫沖水,有的人在一旁胡亂喊叫著,這火實在是太大,現(xiàn)場中五輛消防水車中的水早就凍成冰了,哪能化成水?因為此時是初春,新京地區(qū)還沒有完全度過冬天,不說滴水成冰,天氣也不是很暖和,人們只能從水房中往外提水,但畢竟是杯水車薪,這火場,就像一個大大的火爐一樣。滿鐵工作人員和守衛(wèi)的士兵都在慌亂中忙碌,這都對于撲滅大火,無濟于事。

駱霜晨帶著盧頌綿倚著一節(jié)火車貨廂,從暗處看著遠處越來越多的人群,他知道從正門是出不去了,可是這庫區(qū)的圍墻太高了,自己還勉強能出去,這盧頌綿怎么辦?他借著沖天的火光探查著周圍的情況。這時,就看見從東北角方向,有兩個人影在順著墻根快速奔跑,看身形是有意躲著亮光處,專撿暗處走,他明白了,這是自己人。頓時,他想起了進來前四海給他的響箭了,就從披在盧頌綿身上的皮夾克里袋拿出了一個竹筒,用手中的打火機點燃了竹筒末端的引信,把竹筒向天空舉著,就聽見“吱---吱吱-----”一團紅通通的火球射向高空,炸開成一朵艷麗的煙花。

不多時,李源和馬超真兩人趕到了駱霜晨的身邊,“我的哥哥,可讓我們好找?!崩钤磽屜日f。

駱霜晨說:“我不讓你們都沖出去么?那陣子很好離開的。”

馬超真說:“不中啊,弟兄們怎么能把你丟在這里呢,我們小哥十二個都在這院里找你呢,估計見到煙花、聽到響箭都會過來,咱們再等等?!闭f著,龍四海和趙前遜、陳允先和金銘成、周不起和鐘三克、孟加發(fā)和張碩非、秦無用和花非華他們都陸續(xù)趕到。

看到這些小弟兄們都安然無恙,駱霜晨心中很是欣慰,“兄弟們,我們下一步要盡快離開這里,跳墻危險很大,不說這鐵絲網(wǎng)上都通著電,這墻外也是一丈五深的壕溝,我昨天查看地形了,出這里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鐵道。火車進來裝卸貨,一定有專用出口,我們找找看。

周不起眼中泛著賊光說:“哥哥呀,我才剛都看了,這里的三條火車道,無論哪條最終都向西并攏,那么就能斷定,火車是從西邊出入大院的,我們向西邊看看去?!闭f著,拉著鐘三克就要跑過去。

駱霜晨攔住他說:“不中,現(xiàn)在沒有探照燈了,這么大的火焰比燈還亮,我們這么多人一起行動,太容易暴露行蹤了,到時我們要脫身就更難了。你們隨我來?!?p>駱霜晨領著眾人向這節(jié)貨車廂后面走過來,推開車廂門,向大家招手,“都進車廂,我們再研究下步方案?!闭f著用手拉著盧頌綿進了車廂。

駱霜晨說:“如果我們把這車廂順著鐵道滑向出口那就好辦了,一來不引人注目,二來也可以保護我們不受槍擊?!?p>周不起說:“哥呀,你這想法好是好,可哪里弄火車頭去?這行不通啊?!?p>“等等,我下去看看?!闭f著,張碩非跳了下去。不一會兒他又跳了上來,對駱霜晨說:“哥呀,我看這這節(jié)車廂是和后面的連在一起的,根據(jù)這地勢,把連接車廂的絞盤機打開,這車廂大概能向西邊滑行,就是慢點?!?p>駱霜晨說:“這就好辦,你們記得為啥沒沖出去么?我們還有個伙計呢?!?p>龍四海說:“誰??”

駱霜晨說:“就是那匹受驚的馬呀。把這馬拴上,讓他拉著這車廂,不就能走了?快點牽馬去!”

孟加發(fā)說:“小時候我就喜歡騎馬,我去,張碩非給我?guī)兔Α!?p>說著就下了車廂,駱霜晨說:“馬就在車廂南邊的小院里呢。”

龍四海說:“接下來,我得先下去?!?p>李源說:“干啥?我和你去。”

龍四海說:“這車道不可能一直到西邊,到交匯處不得扳道岔么?要不車廂不得翻了?我自己就行,你在這里警戒吧。”

李源說那我下去幫忙栓馬去。

在這小弟兄們的努力下,不一會兒,隨著絞盤機響,這節(jié)車廂慢慢地向西滑行著。而在鐵道匯合處的道岔邊上,龍四海警覺地觀察著周邊環(huán)境,他看好車廂滑過來的軌道,把道岔扳到了合適位置。

過了一陣子,就在馬拉車廂通過道岔的時候,就聽見“啪---啪----”兩聲槍響,不用問,是日本人的巡邏隊發(fā)現(xiàn)了情況、發(fā)現(xiàn)了扳道岔的龍四海。

四海毫不畏懼,伏在地上,向沖過來的巡邏隊還擊。這隊日兵大約有三十多人,一邊跑一邊嘴里不停地吆喝著什么。

四海邊打邊想,為了給兄弟們爭取時間,我不能先行撤退,“唉呦---”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左臂。就在這時,駱霜晨帶著秦無用、花非華、陳允先、金銘成等等這些兄弟們都沖了過來。

四海大叫:“哥,你們?yōu)樯恫豢禳c走?難不CD交代這兒嗎?”

駱霜晨說:“馬已經(jīng)讓日本兵給打死了,這車廂也滑行不了多遠了,我們把這三十多人收拾了,再走不遲?!闭f著,就像當年在戰(zhàn)場上一樣,生龍活虎一般沖向了巡邏隊。

這幾個巡邏兵只是警衛(wèi)工作,和長期在戰(zhàn)場作戰(zhàn)的士兵相比,實戰(zhàn)經(jīng)驗定是少了很多,他們也納悶了,怎么被追捕的人還返過來向他們沖擊的?在他們遲疑的一剎那,駱霜晨和兄弟們已經(jīng)像天神一樣來到身邊,霜晨大喊著:“兄弟們,這些人一個也不能留活口,通通干掉!”

“好嘞!我這手早就癢癢了?!饼埶暮;貞?。

這十二個小弟兄使盡渾身解數(shù)和各自的看家本領,和這些巡邏兵展開了肉搏戰(zhàn)斗。

不一會兒,這三十多巡邏兵都被駱霜晨和這些小兄弟們送進了地獄之門。

駱霜晨帶領著兄弟們重新回到車廂邊。

這時的車廂已距離火車道閘門1500米遠左右。駱霜晨背著盧頌綿在后面,兄弟們警覺地向閘門跑過去。這時,閘門兩邊的崗亭里重機槍吐出了道道火舌,眾人無奈向兩邊墻根處隱蔽。

趙前遜說:“老子可沒有時間和你戀戰(zhàn),不開門,我就炸你們!”說著,從懷中拿出兩個手雷,分別向兩邊的崗亭拋去。

“轟隆----轟隆----”兩聲巨響,崗亭里面的人都灰飛煙滅了。

陳允先跑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就打開了閘門上的鐵鎖,然后打開了鐵閘門。

大家向外面急步跑去。正跑著的時候,突然間兩束雪亮雪亮的汽車燈向眾人臉上照來,照得很是刺眼,根本看不到車里的人。

龍四海正要向車燈處開槍。

“別開槍!”四海聽得聲音是那樣的熟悉。

這時從車下跳下來一個人,穿著呢料軍大衣,中等身材,丹鳳眼,一字眉,留著八字須,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納蘭松寒。他快步迎了上來,“寒生---快點上車,孩子們快上車!此地不可久留?!?p>駱霜晨把盧頌綿扶進了駕駛室,他和納蘭還有其他人都上了綠帆布罩著的卡車車廂里。

盧六斤駕駛著卡車快速駛向了夜幕之中。

車后,滿鐵倉庫院中仍舊是煙氣騰騰,火光映天。

駱霜晨他們坐著汽車走了大約半小時的路程,突然車停了下來。

龍四海問:“六斤,開車呀,天快亮了,怎么不走了?”

納蘭說:“這里是郊外,僻靜,這車里有二十多套滿洲軍軍服,你們抓緊換上,然后把換下的衣服都燒掉。今晚你們弄出這么大的動靜,日本人不可能善罷甘休,定會盤查得很緊。寒生你們必須抓緊回到67號院,醫(yī)院是不能回去了,那里眼線太多,如果天亮警察廳的茍村看不到你,他會起疑心。抓緊換衣服吧?!?p>盧頌綿是何等的聰明,她從駕駛室向后面喊著:“納蘭叔叔,我也要換么?”

盧六斤急切地說:“一家子姐姐,您也得換。都給你預備好了。換吧,我是你弟,這就閉眼?!?p>盧頌綿笑著說:“你也姓盧?你怎么認識我?”

盧六斤說:“姐,換吧,盧家大小姐,誰能不認識。”

“你叫啥名?”

“我出生時就只有六斤,我爹就給我起名叫‘六斤’了。”

“這名字有意思。”

“換吧,姐姐,你這衣服也別要了。”

周不起下車來,把眾人換下的衣服都燒了,然后用土掩埋。

納蘭坐到了駕駛室內(nèi),盧頌綿上了后面車廂里,盧六斤重新啟動卡車,繞城行駛了大半圈,向新京城東門駛?cè)ァ?p>快到東門的時候,天已快亮了。

東門哨卡站了四五十號人。

幾名日本兵坐在椅子上,拄著軍刀,聊著天;旁邊有幾個滿洲軍士兵在持槍站崗。

汽車被攔住了。

一個滿洲少尉軍官上前把手一擺,大聲說:“哪個部分的車?停車檢查!”

盧六斤對這個人很不感冒,“我們是軍政部兵備司的,去通化視察防務才回來?!?p>那個軍官說:“把證件拿出來?!?p>盧六斤把自己的證件給了那個人。

那個人顯然很能賣弄,“日本太君在這呢,不知道么?把太君們的司令部簽發(fā)的通行證拿出來?!?p>盧六斤又把通行證拿出來,遞給了他。

“還是不行,所有人下車檢查。后面車廂里是人還是東西,都要接受檢查?!?p>納蘭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那個軍官面前,“啪啪----”就是打了兩個嘴巴,“他媽的,狗東西,老子的車你也敢盤查?!?p>那個軍官挨打了,才醒過神來,見納蘭身著少將軍銜,自然客氣了許多。整理一下軍服,敬個軍禮?!皩④婇w下,不知是您,請原諒小的不敬?!?p>納蘭不依不饒,“你什么東西,老子是軍政部兵備司的,后面都是我的衛(wèi)兵,還查啥子?”

那個軍官說:“將軍,您沒回來,您不知道,今晚,啊不昨晚上,有人把滿鐵倉庫炸了,日本太君讓嚴加盤查行人和車輛?!?p>納蘭說:“出了事,查得嚴也可以??赡愕弥?,老子是誰。于芷山總長派我去通化視察防化,一夜沒合眼,困得都不行了,懶得和你磨嘴皮子。放行不?你看著辦!”說完就上了車。

那個軍官知道這主兒不好惹,連忙說:“放行---放行-----,日本太君那我去說?!闭f著就跑到那向個日本兵身邊,嘰哩哇啦說了一通。然后,就象征性地向車廂里看了看。而后,向士兵一擺手,讓他們抬起了路障,放這輛卡車進了城。

黎明將至,全城彌漫著朦朧的薄霧。

秋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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