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兄弟
累了當然就想歇一歇,睡一睡,可是亞索沒睡,而是繼續(xù)走。不是亞索趕時間,而是他不能停下來,他正面對著自己家園的人無休無止的追殺,停下一秒都會多一分危險。
無罪之人,方可安睡。
而亞索覺得自己還沒到死的時候,因為這個故事還沒有完結。
所以亞索不能睡。
亞索傷的不輕,此刻感覺渾身都疼,但亞索沒有包扎傷口,只是拿出身上的竹杯倒上杯酒喝下。
很多人都說一醉解千愁,但亞索從來不會喝醉,最多也只是半醉,因為亞索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沒有醉酒的資格。
喝了些酒,亞索就不感覺疼了,然后亞索就慢慢收好了自己風痕劍,很認真的把風痕劍插回劍鞘中,因為只有這把劍陪他。
“長路漫漫,唯劍做伴……”
亞索不知道是笑了句還是嘆了句,然后便繼續(xù)趕路。
亞索速度很快,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亞索運氣好,亞索一路過來竟然再沒有人阻攔,不出幾個小時,亞索便到了艾歐尼亞的西南海岸線,站在那美麗的沙灘上。
雖然沒有船,但亞索這個級別的人基本已經(jīng)不需要任何交通工具,走路都比馬車快,在水上行走也不是什么難事。
所以亞索可以不用船,可以直接離開艾歐尼亞到諾克薩斯去找那個叫銳雯的女人,查一查她是不是殺死斯圖爾特的真正兇手。
但亞索沒走,見一路過來都沒人抓自己,亞索就想停留一下,倒不是亞索想歇歇,亞索只是純粹的想在艾歐尼亞多呆一會。
這里畢竟是他的家鄉(xiāng)。
亞索將風痕劍立在地上,坐靠了上去,然后拿出自己一直帶著的竹簫,臨行前想為自己的家鄉(xiāng)吹一曲。
亞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歡上吹簫的,就像他不知道為什么會喜歡上喝酒。以前亞索不喝酒也不吹簫,就是這兩年逃亡流浪后,莫名其妙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了這些愛好和嗜好。
亞索不知道自己吹得好不好聽,因為亞索從來沒吹簫給別人聽過,不過好不好聽無所謂了,反正附近也沒人。
只是亞索還沒有吹多久,海灘突然刮起了狂風,吹得周圍的樹葉唦唦作響,直接壓下了亞索的簫音。
亞索見此收回了竹簫,苦笑起來,實在沒了再吹簫的興致,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這狂風并不是海風,因為海風一般是溫暖的,而這風帶著寒意。
亞索熟悉風,所以亞索知道有人來了,緩緩起身,看向風吹來的方向,然后就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那。
那個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穿著一身樸素老舊的長衫,臉上胡子拉碴的,比亞索還冷峻的臉龐有些憔悴,手里還拿著一把老舊普通甚至還有點生銹的長劍,全身上下看起來都很落魄。
但莫名其妙的,這個男人,看著如此落魄,卻給人一種精神抖擻的感覺。
那是一種氣場!
那不是強者的氣場,不是上位者的氣場,而是身懷傲骨,自然而然形成氣場!
亞索看著這個男人頓時笑意更濃,當然,還是苦笑。
亞索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一路過來都沒有人追殺了,畢竟瓦洛蘭屈指可數(shù)的絕頂劍客都親自動手來追殺自己了,誰還敢插手這事?
“嗨,老哥,好久不見?!眮喫餍Φ?,笑得很艱難。
是的,亞索眼前的男人就是御風劍術上一屆的傳承者,疾風劍的前任主人,瓦洛蘭最強劍客之一,他的導師,他的兄長,永恩。
“的確是好久不見,亞索?!庇蓝鲬溃曇艉艹?,語氣冰寒,完全沒有一點是對自己弟弟說話的樣子。
亞索見此卻是泰然自若,道:“你來這干嘛?老哥?!?p> 永恩淡漠道:“你覺得我來這還能干嘛?”
亞索又苦笑起來,他當然知道永恩來這干什么,所以亞索拔出了風痕劍,直接擺出一副迎戰(zhàn)的樣子。
永恩見此毫不在意,神情還是那么淡漠,道:“你知道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亞索。你已經(jīng)被廢了筋脈,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老實點,跟我回去,能少吃點苦頭?!?p> 亞索當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永恩的對手,盡管永恩已經(jīng)沒有風痕劍,再也施展不出真正的御風劍術,但永恩依舊是瓦洛蘭最強劍客之一。而亞索巔峰實力都不是永恩的對手,更別說亞索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廢了筋脈,實力大跌。所以亞索顯然真不可能是永恩的對手。
最重要的是,亞索也不想拿劍指著自己兄長。
但問題是,亞索必須迎戰(zhàn),他不能跟永恩回去,因為有些事情亞索必須要去做。
“我知道我不夠你打,老哥,但我真不能跟你回去。”亞索平靜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p> 永恩淡漠一句,揚起自己那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長劍,直接向亞索一斬,長劍瞬間迸發(fā)出極其凌厲的劍氣,向亞索疾速掠去!
亞索知道這道劍氣威力驚人,不敢硬扛,側身想躲開,可永恩的劍氣速度實在是太快,眨眼間便到亞索面前,亞索完全來不及躲,直接被永恩的劍氣給擊中。
“嚓——!”
亞索消耗自己所有的劍意使出風盾,試圖擋下永恩的劍氣,但永恩這一擊的威力比亞索想像的還要高,落到風盾上瞬間就把亞索的風盾給切碎,然后劍氣狠狠地落到亞索身上,直接把亞索震飛幾十米外,重重地摔到地上!
“咳咳……”
亞索忍不住咳了幾口血,艱難地爬起身來,還好風盾抵消掉永恩的劍氣部分威力,不然亞索現(xiàn)在估計站都站不起來。
只是亞索剛站起來,永恩瞬間就到了他面前,比亞索的踏前斬還快,然后永恩毫不留情,提劍就是一劍斬向亞索!
“斬鋼閃!”
亞索見此當即揚劍迎擊,一劍斬鋼閃疾風劍直接刺向永恩的劍!
“鐺——!”
兩劍驟然開始了交鋒,但亞索的劍根本不是永恩的劍的對手,亞索直接被永恩一劍劈倒在地!
“竟然還能動?看來你這兩年沒白流浪,被廢了筋脈竟然還能領悟了御風劍術的浪客之道?!庇蓝鞑恢朗切牢窟€是嘲諷地笑了句。他本以為亞索中了自己的劍氣會承受不住直接暈過去,但沒想到亞索竟然還能站起來。
一個真正的浪客,浪跡天涯,一定是孤獨的,而孤獨一個人意味著背后沒有托付,遇到危險時永遠要提防著背后,所以很多浪客都會練有一些防御手段,而那風盾就是亞索的防御手段。
顯然亞索已經(jīng)掌握了御風劍術的浪客之道,懂得利用行走來為自己積蓄劍意,然后再利用劍意為自己形成風盾來防御。
亞索雖然被永恩劈倒在地,但卻沒有絲毫生氣,苦笑道:“流浪兩年多了,連浪客之道也領悟不了,怎么配修煉御風劍術?”
亞索以前本來領悟不了浪客之道的,怎么修煉也領悟不了,但被誣告殺害斯圖爾特開始逃亡開始浪跡天涯后,不知不覺的,亞索就領悟御風劍術的浪客之道。亞索都已經(jīng)不記得,風盾為自己防止了多少危險的發(fā)生。
“呵……你領悟了又能怎樣?這并不能改變什么。”
永恩淡漠一句,然后一腳踩到自己親弟弟的胸口上,踩得非常用力,毫不留情,沉聲道:“現(xiàn)在,亞索,你有兩種選擇,要么你老老實實跟我回去,要么我把你打到暈死然后拖你回去?!?p> 亞索沒說話,雖然胸口被永恩踩得很疼,但亞索卻是笑了起來,盡情地、放縱地、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永恩見此皺眉,淡漠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終于是孤身一人了?!?p> 亞索還是笑著,雖然笑得非常艱難,笑得很苦澀,笑得很假,但亞索看著永恩的眼睛毫無愧疚,依舊用著最大的聲音高聲道:“連老哥你都不相信我了,呵……真的,連你都不相信我了,為什么,連你都不信我我了?徹底的孤獨,原來是這樣的感覺?!?p> 笑著笑著,亞索拿出了酒,依舊是絲毫不在意永恩踩著自己,仰頭把酒喝完,然后又肆無忌憚地笑著。
永恩知道亞索在抱怨他為什么不相信他,沉聲道:“全世界都不相信你?!?p> 亞索平靜地說道:“那是他們,而你是永恩,你是我哥!”
永恩淡漠道:“那又如何?”
亞索道:“他們認為斯圖爾特是我殺的沒什么,因為他們不清楚我,覺得我是喪盡天良的人渣也無所謂??赡氵€不清楚我嗎?!你覺得我會是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都不放過的人渣嗎?!”
永恩冷哼道:“我為什么要相信你?我為什么不能覺得你是個人渣?我到現(xiàn)在看不到你一絲懺悔之意,亞索,真的,你一點懺悔都沒有,你跟人渣有什么區(qū)別?”
“我從來沒有做錯什么!”
亞索問心無愧道:“為什么要懺悔?!”
永恩沉默不語,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松開了踩在亞索胸口上的腳。
亞索見此想爬起來,不過因為傷得太重,亞索此刻已經(jīng)極其虛弱,完全站不起來,剛起來一點就摔到在地上,還伴隨著一聲“咔嚓”聲,顯然摔到了骨頭。
但亞索并沒有放棄,右手緊攥著風痕劍,刺在地上像拐杖一樣撐起自己,一點一點爬著,還在試著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