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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殤之風云起

第五十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明殤之風云起 西樓暮雨 3975 2022-06-16 19:41:58

    通州。孫承宗一行人終于到達城外。孫承宗勒馬駐足,借著火光仰望城門上的“通州”二字,命隨從拍馬上前喊道:“城上的人聽著,遼東經(jīng)略孫大帥進京朝賀皇上圣壽節(jié),途經(jīng)此地需進城休整,快快打開城門?!?p>  話音剛落,城頭突然燃起一排火把,躲在城墻后面的士兵紛紛現(xiàn)身。一個將官模樣的人沖城下喊道:“孫承宗你聽著皇上有旨,令你立即返回山海關(guān),如敢越通州一步,格殺勿論!”

  孫承宗聞言大驚,頓感不妙,皇上怎么會下如此嚴厲地旨意,京城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不讓自己進京?

  想到這里,他上前道:“這位將軍,老夫是孫承宗,老夫想問問京城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不讓我等進京為皇上賀壽?”

  那將官生硬地說:“孫大帥,您還是趕快回去吧,否則怕是后悔莫及?!闭f罷,一抬手城頭上立即出現(xiàn)了一排弓箭手,拉弓上箭,氣氛頓時極其緊張。就在孫承宗等人目瞪口呆之時,一個探馬來報,在通州西北方向發(fā)現(xiàn)大隊官軍正向通州移動,孫承宗感覺事態(tài)嚴重,立即下令返回山海關(guān),為了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孫承宗派人潛入京城打探消息,自己率大隊人馬踏上了回程。

  這天天剛放亮,由錦衣衛(wèi)護衛(wèi)的車隊便從葉府出發(fā),緩緩地向城西進發(fā),從左安門出城,龐大的陣容吸引了許多路人駐足觀看,所謂位極人臣,衣錦還鄉(xiāng)大概也就是如此吧。

  內(nèi)閣簽押房。新任首輔韓爌正和魏忠賢商議增補閣員事宜,顧秉謙、魏廣徴和朱延禧等人也在場。韓爌心里明白,雖然自己身為首輔,但其他幾位閣員都不是東林出身,“東林內(nèi)閣”已經(jīng)名存實亡。

  現(xiàn)在的內(nèi)閣,顧秉謙、魏廣徴是魏忠賢黨羽,朱國楨、朱延禧是中間派,五個人儼然形成三足鼎立的態(tài)勢。而據(jù)可靠消息稱朱延禧已經(jīng)私下投靠了魏忠賢。這樣一來這次增補閣員便成為兩派爭斗的焦點,東林黨能否保住內(nèi)閣就在此一舉了。

  韓爌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極力舉薦吏部尚書趙南星入閣為武英殿大學士,魏忠賢自然極力反對,并推出了自己的人選——禮部尚書張瑞圖。此人也是福建人,和葉向高、林汝翥以及后來的洪承疇都是同鄉(xiāng),是當時有名的書法大家,后來歌頌魏忠賢的碑刻、匾額很多都出自他之手。

  韓爌力主趙南星更合適,并指出張瑞圖剛升任禮部尚書不久,資歷尚淺,不及趙南星經(jīng)驗豐富、老成持重。魏忠賢也不跟他多費口舌,直接使出殺手锏。

  “昨兒個呀,皇上看了張尚書的《千字文》,別提多喜歡了,簡直是愛不釋手,皇上說呀這么好的人才怎么能不重用呢?”魏忠賢陰陽怪氣地說。

  顧秉謙也附和道:“是呀,是呀,張尚書深得皇上賞識,入閣后必有大作為呀?!?p>  魏忠賢把天啟搬出來為張瑞圖入閣開路,韓爌還敢說什么,再堅持就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了。無奈,只得妥協(xié)同意推薦張瑞圖入閣。內(nèi)閣失守,東林黨人控制的吏部、都察院的處境勢必更加艱難。

  楊漣、左光斗等人心急如焚,暗下決心要孤注一擲,和魏閹拼一把,葉向高的叮囑早被他們拋到了腦后,一場生死決戰(zhàn)即將拉開戰(zhàn)幕……

  夜色深沉,內(nèi)閣里還亮著燈,中書舍人汪文言整理完最后一摞奏折后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和另外幾個當值官員道別后離開內(nèi)閣。

  東華門外。當值的官員馬車都停在這里,汪文言和眾人道別后,上了自己的馬車緩緩離開東華門。大街上空無一人,一片死寂,馬車穿過街道,拐進一條巷子,這里離他家已經(jīng)很近了。

  馬車里汪文言閉目沉思,上次他為熊廷弼的事找王體乾,眼看就要成功了,最后關(guān)頭這熊蠻子死活不肯拿錢,也可能是真沒錢??晌褐屹t不這么想,魏忠賢覺得汪文言是在戲弄他,這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汪文言感覺馬車停了下來,他問道:“怎么停下了?快走呀!”

  外面靜悄悄地,無人回答他。

  汪文言頓感不妙,急忙掀開門簾一看,車夫早已不見了,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汪文言慌了,正不知所措時,腦后挨了一棍,眼前一黑……

  內(nèi)閣。韓爌在簽押房里東翻西找,似乎在找什么東西。一個職員進來送東西,韓爌問他:“哎,昨天陜西三邊總督送來的折子放哪里了?”職員:“卑職不清楚,昨天是汪文言當值的?!?p>  韓爌:“那汪文言呢,把他叫來。”

  職員:“他今天沒來當值。”

  韓爌愣了一下:“今天不是他休息呀,怎么會沒來?”

  職員:“卑職不知?!?p>  韓爌揮手打發(fā)他下去,心里十分郁悶,尋思著一定要重重責罰他。正在生悶氣時,朱國楨走了進來,拉住韓爌說:“閣老,不好了,汪文言被東廠的人抓了?!?p>  “什么——”韓爌吃了一驚,追問:“為什么?”

  朱國楨:“我在東廠里的熟人傳出話,說汪文言和熊廷弼暗通款曲,圖謀不軌,被抓去審訊了。”韓爌:“汪文言和東林之士來往甚密,東廠抓了汪文言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韓爌:“此事非同小可,必須想個辦法?!?p>  詔獄。燈光昏暗,陰森潮濕,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不時的傳來犯人的哀嚎聲,汪文言被綁在柱子上雙手被鐵環(huán)束縛,頭發(fā)蓬亂,囚衣上血跡斑斑。一個滿臉橫肉的獄卒提著鞭子惡狠狠地說:“快說!快說!”

  汪文言瞟了他一眼,扭過頭不理他。

  獄卒大怒,揮鞭就打,汪文言咬牙切齒,罵不絕口。

  這時,許顯純在眾人簇擁下走了過來,獄卒急忙停住手,恭敬地退后幾步。許顯純叫來獄卒問:“招了嗎?”獄卒忐忑不安:“回許大人話,這家伙嘴硬得很,死活不開口……”

  “廢物——”許顯純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說:“汪文言,你最好放聰明點,當年熊廷弼喪師失地,罪無可赦,而你卻為他奔走呼號,甚至想賄賂魏廠公,被魏廠公嚴詞拒絕,熊廷弼不死心,又讓你重金賄賂東林黨楊漣、左光斗等人乞求活命。經(jīng)過東廠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熊廷弼之所以有大量銀子供你活動用,一是大肆苛扣軍餉;二是——私通關(guān)外建虜?!?p>  聽許顯純滔滔不絕地描述,汪文言瞪大眼看著許顯純仿佛是聽天方夜譚似得,沒等許顯純說完,汪文言便大叫:“胡說,你胡說——”

  許顯純臉一沉:“我胡說?心里沒鬼,你激動什么!定是本官說到了你的痛處,這才不打自招,露出了馬腳。”

  汪文言勃然大怒:“許顯純,你這個卑鄙小人,任你如何胡編亂造,汪某絕不會誣陷任何無辜之人,你就死了那條心吧,魏閹走狗,不得好死!”

  許顯純惱羞成怒,一把搶過獄卒手中的鞭子,抬手就抽,汪文言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叫出聲,隨即昂著頭罵不絕口,怒目而視。許顯純抽了一陣后,把鞭子扔給獄卒,咬牙切齒道:“給我狠狠地抽,抽——”

  獄卒賣力地抽了起來,吶喊聲,叫罵聲和許顯純的狂笑聲交織在一起,回蕩在陰森恐怖的詔獄中……

  內(nèi)閣。韓爌匆匆推門而入,見顧秉謙、魏廣徴兩位閣臣正在品茶閑聊,便正色道:“二位可知中書舍人汪文言被東廠逮捕一事?”

  “哦,這事兒呀……知道?!蔽簭V徴輕描淡寫地說。

  韓爌急了:“那你們還有閑心情在這里品茶?汪文言是內(nèi)閣屬員,東廠怎么可以隨意抓人,趕快和老夫想想辦法?!?p>  顧秉謙無動于衷地說:“韓閣老,您呀,就別白費力氣啦,汪文言是熊廷弼重賄東林一案中的重要人犯,這可是皇上欽定的,東廠奉旨辦差,我們也沒有辦法呀?!?p>  顧秉謙的話無異于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韓爌感覺內(nèi)心冰涼冰涼的,他轉(zhuǎn)身看了看光溜溜地桌面,問:“怎么,吏部的折子還沒送到嗎?”魏廣徴說:“哦,一早就收到了,我和顧閣老已經(jīng)票擬好呈進宮了。”韓爌強忍怒火:“老夫是首輔,票擬必須得到老夫首肯,你們怎么可以私自票擬呢?”

  魏廣徴張口結(jié)舌,不知如何回答。還是顧秉謙反應(yīng)快,趕緊說:“韓閣老息怒,是這樣的,魏廠公見韓閣老日理萬機很是辛苦,便吩咐我等多替閣老分憂呀?!?p>  韓爌氣憤難耐拂袖而去。

  山海關(guān)。孫承宗派往京城的密探回來了,向他稟報了京城里的情況。孫承宗聽后眉頭緊鎖,神情凝重,他沒有想到離京僅一年時間,魏忠賢的勢力就壯大到如此地步。不但左右皇上控制朝政,甚至籠絡(luò)了一批朝中高官為其搖旗吶喊,做鷹犬打手,。連兵部尚書這樣的高官都成了魏忠賢的徒子徒孫,遼東軍務(wù)堪憂。

  袁崇煥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孫承宗臉色不好看,關(guān)切地說:“大帥,怎么了?”

  孫承宗嘆道:“朝廷里日益險惡,老夫深感憂心吶?!?p>  袁崇煥問:“是否和大帥上次進京受阻有關(guān)?”

  “嗯——”孫承宗點點頭,說:“魏忠賢現(xiàn)在不得了了,一手遮天,氣焰囂張的很呢。”

  袁崇煥深有同感:“是呀,以前葉閣老在時還能制約一下魏忠賢,如今朝中再無人能對他施加壓力。就說他的心腹劉朝在山海關(guān)目中無人,狂妄自大,這山海關(guān)都快容不下他了……”

  “慎言——”孫承宗急忙制止他說下去。

  袁崇煥小聲說:“大帥,我們得想個辦法呀,不能任由魏忠賢胡作非為呀?!?p>  孫承宗若有所思:“如果老夫沒猜錯的話,這會兒朝中已經(jīng)有人在密謀準備倒魏計劃了…….”

  楊府。月黑風高,街上空蕩蕩的,遠處不時傳來幾聲犬吠。一頂小轎悄無聲息停在了后門口,轎夫掀開轎簾,左光斗鉆了出來四下里看看,疾步進門。

  對面的巷子里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楊府客廳。楊漣走出書房,招呼道:“遺直兄深夜來訪,有何貴干呀?”

  左光斗放下手中的茶杯,打趣的說:“大洪兄府上好東西多嘛,來打秋風呀?!?p>  楊漣坐下說:“怎么大半夜專程跑來打秋風嗎?你左遺直是什么人,我還不清楚嗎?說吧,什么事?”

  左光斗指著楊漣:“什么事兒都瞞不過你呀,那好,咱就開門見山吧。”他壓低聲音:“魏閹近來越來越囂張了,葉閣老剛離京,他就指使顧秉謙、魏廣徴之流處處刁難排擠韓閣老,真是欺人太甚啊!”

  楊漣一臉凝重:“那韓閣老如何應(yīng)對?”

  左光斗撇撇嘴:“別提了,韓閣老只是一味和稀泥,當和事老,一忍再忍,我看別指望他了?!睏顫i來了精神:“左兄所想和楊謀不謀而合,我們不能再忍氣吞聲了,動手吧。”他從袖中掏出一卷手稿遞給左光斗說:“這是我連夜來草擬的討閹疏草稿,你看看提點意見?!?p>  左光斗接過草稿,展開后一行醒目的大字躍入眼簾:

  《劾太監(jiān)魏忠賢二十四大罪疏》

  左光斗迅速瀏覽了一遍,還沒看完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連聲叫好。他激動地走來走去,轉(zhuǎn)身舉著草稿說:“大洪兄,此乃千古未有之奇文呀,好文章!好文章??!”楊漣說:“不急,容我再潤色一番,馬上上奏,就不信他魏閹還能沉住氣!”

  左光斗擊掌叫好:“好,大洪兄上疏后,左某一定緊跟而上,一鼓作氣搬到魏閹逆賊!”

  兩人熱血沸騰,徹夜長談,絲毫沒有注意到窗外遠處的天空已經(jīng)露出了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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