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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歌無名

第一百三十三章 執(zhí)手江湖(大結(jié)局)

劍歌無名 枚若先生 3776 2015-05-16 13:02:23

  清晨,微風(fēng)拂來,竹林沙沙沙沙地響著,簌簌地落下了一片片未曾黃透的竹葉,景若畫,讓此刻正觀這自然之色的人愜意而悠閑。

竹屋前,竹椅竹桌,白玉壺,琉璃盞,竹葉青的幽香飄散開來,熏熏然魂似竹葉飄落。

林間晨曦微露,在那沙沙的竹林風(fēng)聲之中,似乎掩蓋住了踏葉而來的青衣男子的腳步聲。

青衣男子玉冠束發(fā),高挺的身姿,冷峻的臉頰,一雙幽暗的眼盯視著竹屋前坐在竹椅上披散著頭發(fā)的人。

這人一身白衣緩袍,烏黑長發(fā)披散而下,俊美的容顏不辨男女,而那紅唇邊尚還停留著琉璃盞沿,一口口細品著琉璃盞中清澈的醇酒。

“你終還是來了?!睙o名放下了手中的琉璃盞,眉心微蹙,抬頭看向了來者。

隳夜行至了無名身前,卻見那桌上除了方才無名放下的那琉璃盞外,還有一個注滿了酒液的盞杯。

隳夜執(zhí)起了那琉璃盞,仰頭一飲而盡。

這酒剛剛?cè)肟谥畷r甜綿柔軟,片刻之后卻覺一陣苦澀,不激烈,柔和得如若幻覺般的苦澀。

“即使紫骨圣香的毒已經(jīng)解了,也不應(yīng)當(dāng)大清早飲酒,對身子不好。”

這樣柔和的話從隳夜的口中道來,應(yīng)當(dāng)是會讓世人驚詫的。然而,如今的他卻說得這般的順口。只因,面對的是她。

無名咧嘴一笑,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便想要翹起二郎腿來,卻驚覺如今這寬袍長衫已不是那男裝,更何況屋子里那人要是看到自己翹了二郎腿,怕是又會故意忘記在中午的飯菜里面放鹽了。

“偶爾一次,不礙的?!睙o名無所謂地道。

隳夜執(zhí)起了白玉壺,又往酒盞里添了些酒,滿滿的,都快溢出來了。

再一次一飲而盡,隳夜又拿起了白玉壺,卻被另一雙纖長的手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壺的另一端。

“這個世上,有一類人是不能夠喝醉的?!睙o名盯視著隳夜的眼,道:“你,和曾經(jīng)的我?!?p> 隳夜回視著無名,卻并沒有問為什么。只是那無名徑自說了開去:“因為一旦喝醉,背過身可能就是幽冥地獄。”

隳夜突然冷冷一笑,道:“對。我,和曾經(jīng)的你。”曾經(jīng)二字,隳夜說得有些重了,讓無名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相顧無言,無名的雙目垂了下去,微蹙的眉心讓隳夜想要伸出手去撫平。然而,剛剛伸出右手,卻聽得一個柔和的聲音從木屋門口處傳來:“誰說不能醉?”

只見一男子邁步走出,烏發(fā)一絲不茍地束在腦后,一身灰藍袍子,腰間扎著白色的束帶。他的眼角眉梢都帶著絲絲點點的笑意,唇角自然而然地往上勾著。

無名瞪著眼看著從屋里走出來的沐風(fēng),疑惑他怎么出來了。

沐風(fēng)走到了桌邊,卻從身后猶如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個大壇子出來,拍開泥封,濃烈的酒味飄散開來。

無名訝然,心想這酒要是下了肚,在場的三個人怕是就都躺下了。

“就這一次,何不一醉?”沐風(fēng)看著隳夜,卻見隳夜看著那酒壇。

然而,過了很久,隳夜都沒有點頭亦或者搖頭,卻是突然道:“我曾想過,若是沒有那一場我所執(zhí)著的華山之巔你我二人決戰(zhàn),若你仍舊是無名樓不能表明女子身份的樓主,若你我二人沒有兩敗俱傷引發(fā)紫骨圣香之毒,一切……是不是會更好。”

無名垂著頭不說話。而一旁的沐風(fēng)卻冷了臉色,正欲開口,卻被無名制止了。只聽無名對著沐風(fēng)笑道:“餓了?!?p> 沐風(fēng)皺了皺眉,心說早上才吃過怎么就餓了,騙神仙呢?不過卻也知道,無名當(dāng)是有話要對隳夜說,希望自己能夠避開一些。

沒有拒絕,沐風(fēng)提著這一缸子烈酒出來,卻空著手回去。臨了轉(zhuǎn)身,似是突然察覺一般,道:“怎么頭發(fā)都不弄?”言罷,伸出手來替無名攏起了頭發(fā),從懷中摸出了一根竹簪,將那一頭烏發(fā)別了起來,清爽利落。

無名笑了笑,卻有些赧顏。

待沐風(fēng)走后,隳夜低低道:“他待你很好?!?p> 無名點了點頭,道:“第一次在斷霞山遇見他,因他是毒仙谷的人而有所偏見。當(dāng)時他失手殺了沙姨,雖然知道他不得已,卻還是在心里不怎么待見他。再加上后來似乎走到哪兒都能夠遇到他,就像是跟屁蟲一樣?!闭f到此處,無名笑了笑,而后繼續(xù)道:“后來……后來……”

隳夜那一張冷漠的臉此刻乍現(xiàn)了悲傷,接著無名的話道:“后來,你我二人紫骨圣香毒發(fā),出塵用了性命來救我,而他雖留下了一命,卻形同廢人一個,再后來,你就跟著他走了,躲到了這里,閑云野鶴,青竹古松?!?p> 無名雙眼盯視著隳夜,搖著頭:“這世上,有多少人是有武功的?他不是廢人,只是回到了一個平凡的人?!?p> “如若他不是為你解毒失去了一切,你還會隨他走么?”隳夜終還是問了出來,這一句綿軟的、絲毫不似是一個如今氣吞山河雄霸爵河以北的一方霸主說的話,卻真的也從他的嘴里問出來了。

“不知道。”無名老老實實地道:“但是我曾想過,若當(dāng)日拋開一切用性命來救我的是慕羽簫亦或者曾邑風(fēng),無論最后結(jié)果如何,我不會隨他們而去?!?p> “那若是我呢?”隳夜問道。

無名抬頭,回視了隳夜如今逼迫的眼神。

“你或許不會在乎性命,”無名輕聲道,“但是你在乎凝夜谷?!?p> 其后的話,已不需要說得多么的清楚。隳夜不會放下手中的凝夜谷,即使他真的失去了功力,他只會用其他的手段繼續(xù)牢牢地掌控著凝夜谷,繼續(xù)與無名樓爭奪著勢力。所以,不是無名愿不愿意隨隳夜走,而是隳夜愿不愿意帶無名走。

沙沙沙沙,仍舊是風(fēng)吹動著竹葉的聲音。

隳夜伸出了右手,手掌撫上了無名的額。

無名沒有避開,她知道,隳夜早就是想通了的。如今來,只是心底深處有那最深的惦念而已。如今,將這番惦念耗盡,他才會是曾經(jīng)的隳夜,才又會是那個冷漠銳利的凝夜谷谷主。

隳夜的手指順勢插入了無名的發(fā)中,將剛剛沐風(fēng)整理得一絲不茍的烏發(fā)又弄亂了來。

收回手,隳夜臉上乍現(xiàn)了一絲淺淡的笑,云淡風(fēng)輕雁過無痕。

“我有生之年,凝夜谷不會南侵,凝夜谷與無名樓劃河而治,你可放心了?!?p> 言罷,隳夜轉(zhuǎn)過了身去,那清俊的身影在竹林深處逐漸消失,只留下那空空的琉璃盞,似乎尚還有他方才冰冷的溫度。

無名抬頭看著晃動不已的竹梢,不自覺地躺在了竹椅中,順手拈過了隨風(fēng)飄來的竹葉叼在嘴里,雙腿更是自然而然地翹了起來。只是,這看著竹梢的無名并不知道,隳夜的手指纏上了一根烏黑的發(fā),一圈一圈,纏在了他的心中。只是如同這竹梢一般,無風(fēng)的日子便靜止著如同釣桿般不動,然而哪怕是最為柔弱的微風(fēng),也會讓那纏了發(fā)絲的心搖晃不已。

一雙指節(jié)分明的手將無名叼在嘴里的竹葉拿了出來,忍俊不禁,“怎么還是改不掉這些男兒的習(xí)氣?”

無名倏然坐正了身子,沐風(fēng)無奈,抬頭看了看天,道:“這里天色說變就變,風(fēng)有些窒悶,怕是要下雨了,還是回屋里吧。”

剛剛?cè)肓酥裎?,便聽得外面一個晴天的閃雷劃過,窸窸窣窣似乎有稀稀拉拉的雨點落了下來了。然而那無名卻鼻尖聳動,聞到了一陣香味,高興地道:“肉糜餅!”

這話音還未落,桌上盤子里的小餅子就已經(jīng)少了兩塊了。

“呼,呼……燙……”無名邊吃邊吹著指頭,沐風(fēng)看著那已經(jīng)亂了來的頭發(fā),又默默地為她攏了起來,道:“以前你是男兒身的時候,我還在想,怎么堂堂七尺男兒這么喜歡吃的?!?p> 看無名絲毫沒有答話的意思,沐風(fēng)又道:“后來知道了你是女子之后,倒也釋然,哪家丫頭不貪吃?”

無名瞪著雙眼睛瞅著沐風(fēng),突然問道:“我記得我要死的時候你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沐風(fēng)失笑,俊臉上飄過一抹紅暈來。

紫骨圣香毒發(fā),無名徘徊在生死之路上,回光返照之時對著床前的一干人等自嘲著:“我這個沒有名字的人,竟然能夠上了閻王爺?shù)纳啦?,誰知道上面寫的什么名字?我還真想去看看?!?p> 彼時的沐風(fēng)并不知曉無名的女子身份,卻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執(zhí)了無名的手,道:“你有名字,你叫劍歌……是我的歌兒?!?p> 如今,舊賬重提,讓沐風(fēng)尷尬萬分。

無名挑眉:“若我是男子怎么辦?”

沐風(fēng)狀似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是男子又怎么樣?”說著,沐風(fēng)從身后將無名擁在了懷中,低低地道:“只要是你就好……”

無名臉上一陣發(fā)熱,掙了掙卻沒有讓沐風(fēng)松手。

撲哧撲哧,窗外一陣扇翅的聲音傳來,只見一只白鴿停在了那竹桌上,撲簌簌抖了一陣身上的雨水,細細的腿上綁縛著一個小竹筒。

無名拍了拍沐風(fēng)的手,道:“鏡兒的信。”沐風(fēng)這才松開了手,徑自取了信鴿腿上的竹筒,將里面的帛書遞給了無名。

打開帛書,無名臉上現(xiàn)出了笑意來,對沐風(fēng)道:“看來我們要回洛陽一趟?!?p> “怎么了?”

無名將手中帛書在沐風(fēng)面前抖了抖,道:“鏡兒和影弱大喜的日子,你我理當(dāng)前去?!?p> 沐風(fēng)恍然,卻又想了想,道:“這次回去,管堂主他們應(yīng)當(dāng)不會勸你留在無名樓吧?!?p> “……應(yīng)該,不會的?!睙o名說得勉強,心里卻沒有幾分把握。如今的無名樓雖然仍舊她是樓主,可是卻幾乎已經(jīng)沒有管理任何的事物。雖然管祁和胤克二人曾經(jīng)提到過希望她可以回去,說是女子之身同樣也可執(zhí)掌無名樓,不過她不置可否之后倒也沒有再提。

這一次……

“要不把樓主的位置當(dāng)彩禮送給顧影弱?”沐風(fēng)亂出主意。

無名訝然,“他不會收的。”

“那怎么辦?”

“既來之則安之,到時候再想辦法……鏡兒的信上說有琴公子也會來,這么久沒見到他了,不知他身體可還好?!?p> 聽到有琴公子這幾字,沐風(fēng)臉色一陣不暢快,“歌兒,要不我們不去了,言鏡和影弱應(yīng)該會理解的?!?p> “怎么可以?”

“我們?nèi)ツ虾0伞?p> “你怎么了?”無名不知沐風(fēng)這突然吹的是哪陣風(fēng),盯視著他。

被無名樓樓主盯視著的感覺是很不好的,江湖中人應(yīng)該都知道。所以,沐風(fēng)坦白道:“有琴公子一人來就罷了,那兩個肯定也會跟著……”

“你……”無名愣怔地說不出話來,心說這沐風(fēng)唱的哪出?

“我們?nèi)ツ虾0伞!?p> “不行?!?p> “我以前去過南海?!?p> “那又怎樣?”

“那里有很多海蟹,有海蝦,有無刺的魚……”

“……”

“有長在水里的蔬菜,還有扳開來里面有很多肉的蚌……”

“真的?”

“真的?!?p> ……

窗外,雨真的大起來了,打在竹林里,比那風(fēng)吹竹葉的聲音更為動聽,將竹屋內(nèi)二人的話聲盡數(shù)淹沒了去。

若問心歸處,天下三分云滅時,難交付。

若問情何苦,執(zhí)手江湖待雨停,不悔路。

全文(完)

枚若先生

這是枚若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的結(jié)局,枚若是希望無名(劍歌)可以得到幸福的,她和隳夜是不合適的,相互之間糾葛太深,放不下的太多,勢必不會幸福。所以綜合下來,枚若選擇了沐風(fēng)。這個最終章相當(dāng)于就是全篇最后一章,中間的重重糾葛直接在這一章里面由他們的話給帶出了一部分,算是一個交代。而對于里面的一小部分人的最終歸屬也作了簡單的介紹,無名樓仍舊是老樣子,凝夜谷劃河而治,捕門的人繼續(xù)破案,言鏡嫁給了顧影弱。整個《劍歌》由破案篇的所有章節(jié)以及問情篇的這最終章構(gòu)成,中間由于隔了太多年,枚若已無力填補,這是枚若最后的決定,希望大家可以理解和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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