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曇夫人雙眼一凌,低聲道:“毒仙谷風(fēng)使者?!?p> 沐風(fēng)向著憂曇夫人頷首致禮,若是隳夜與無塵成婚,那么眼前這個女人便將是他們谷主的姑媽。
管祁抱拳笑道:“風(fēng)使者來得可算及時,老夫還以為風(fēng)使者先行離開了呢!”
沐風(fēng)淡淡一笑,道:“管堂主都沒有先走,晚輩怎可造次?”
跟隨在歐陽序等人身后的那些門派中突然有人叫道:“歐陽詢?!是不是搞錯了?”
“堂堂風(fēng)使者怎么會弄錯呢!”慕羽簫手中把玩著那三尺青玉棍,笑道:“但凡是老一些的武林前輩應(yīng)該或多或少能夠知道一些,這歐陽詢可是歐陽序的孿生兄弟,當(dāng)年二人一同拜在華山派門下。只可惜啊可惜,四十多年前那歐陽詢就因為一些事情被逐出了華山派,至于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恐怕只有問他本人了。晚輩說得對嗎,歐陽詢老前輩?”
慕羽簫盯視著歐陽序,也就是他口中的歐陽詢,道:“華山派的祖師祠堂前的大屠殺只是為了轉(zhuǎn)移大家的注意力而已,讓人難以想到你們的目的其實是那本名冊。可惜啊可惜,百密一疏,辰洋老前輩偷偷地帶了玉冪進祖師祠堂,偏就被玉冪看出了破綻?!?p> “一派胡言!”歐陽序沒有表現(xiàn)得異常惱怒,仍舊一派宗師的氣度,道:“我確實有一個不成器的弟弟歐陽詢,也正如你所說四十多年前被仙師逐出了師門??墒侨缃裨趺赐蝗挥譅砍兜搅怂纳砩??還妄言說老夫是他!”
“你可認(rèn)得玉冪?”蘇世海突然冷冷地問道。歐陽序有些疑惑,道:“當(dāng)然認(rèn)識,今日老夫還……”
“不!你不認(rèn)識他!”蘇世海冷聲道:“今日玉冪說那血靈鳥是你送給他的,你當(dāng)場便說了句‘原來是你’,但你又可知,那血靈鳥根本就不是歐陽序送給他的!而是他父親留給他的!”
乍聞此事,歐陽序眼光一閃。而言鏡卻現(xiàn)出一種激動的神色來,管祁拍了拍言鏡的手,示意她切勿喜形于色。
歐陽序笑笑,道:“蘇兄,此事怕是有些誤會。更何況……”歐陽序看了看周圍,道:“那位玉公子此刻也并不在這兒。若是真要說明此事,恐怕還得他在場?!?p> “你們說的如果是他的話……”沐風(fēng)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意,反手從背后那群藍(lán)衣白帶的手下里揪出了一個不停掙扎的人出來,“來的時候碰巧遇見了,似乎是想要下山卻無奈幾個路口都被管堂主的人馬給看守住了,所以就順道帶在身邊了?!?p> 沐風(fēng)掩不住的笑意,看著手里面提著的人還在不停掙扎不愿意露臉,心里說不出的愉快。
“死沐風(fēng)!你出賣我!”一個秀氣的聲音伴隨著掙扎傳來。
言鏡渾身一震,不自覺地邁出了一步。而管祁也顧不得提醒言鏡了,兩眼盯著那掙扎的人。
片刻之后,玉冪知道躲不過了,便拍了拍衣衫,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嬉皮笑臉地轉(zhuǎn)過了身子來,笑道:“大家好啊,怎么都圍在這里啊?這里風(fēng)大,有什么事進去說不是更好?”
有琴軒摸了摸左腕的青色絲帶,似乎那已經(jīng)是他的一個習(xí)慣動作,唇邊閃現(xiàn)無奈的笑意,搖了搖頭,低聲道:“跑不掉啊。”
慕羽簫倒是很高興的樣子,卻不忘歐陽詢這邊的事,冷冷道:“如何?歐陽詢?人在這里,難道你還要說那血靈鳥是你送給他的?”
歐陽詢冷冷地盯著玉冪,直盯得玉冪覺得這里冷風(fēng)陣陣,尷尬地笑笑,道:“只是,只是小小地訛?zāi)阋幌拢l知道你那么坦白就說了呢?”
嘩啦啦一陣拔劍的聲音,華山派幾大弟子警惕地抽出了劍來嚴(yán)陣以待,青羽低斥道:“師父在什么地方?!”
歐陽詢臉色一變,卻是對著那些華山弟子,怒道:“愚昧!別人幾句話就讓你們懷疑到了自己掌門身上!那玉冪是什么人誰能夠清楚?一個沒有身份地位的人這么站出來一指責(zé)你們就都對自己的掌門拔刀相向了!愚蠢!”
一番話下來讓那些華山派弟子覺得似乎也是這么回事。卻一時間分不清究竟誰對誰錯。
玉冪站出來之后便一直將頭偏到一邊,心里默念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然而,一陣香風(fēng)飄過,一個柔軟的身子卻突然撲了上來,緊緊地抱著玉冪,將臉埋在玉冪的肩頭。不一會兒玉冪便感覺肩頭被打濕了。
玉冪有些手足無措,然而看到這一幕的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有些手足無措。
堂堂無名樓毒御御主言鏡,行事果斷人人稱羨的無名樓言姑娘,今日竟然就這樣撲在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身上!
玉冪稍稍移了移身子,將言鏡的身體扶了扶,尷尬地道:“這,這位姑娘……你……”
然而,在言鏡抬起頭來,讓玉冪看到她那不停流淚卻又有一些憤恨有一些喜悅的眼睛的時候,玉冪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抬手為言鏡擦干了眼睛里的淚水,玉冪苦笑,低聲道:“你是故意的吧?”
言鏡唇邊乍現(xiàn)一抹得逞的笑來,卻立馬收住了,也低聲道:“誰讓你裝死害我們傷心?還假裝不認(rèn)識我們!逍遙了這么久,你不知道管大哥他們支撐得有多辛苦!”說完便又將頭埋在了玉冪的肩頭。聞著玉冪身上的味道,言鏡突然覺得,幾年來晃動不安的心此刻終于安寧了下來。
倏然,玉冪感到一股及其壓迫的冷氣直逼面門!
沐風(fēng)身形先動,隨手抽出了身旁手下的佩劍轉(zhuǎn)瞬之間移到了玉冪面前,堪堪擋住了一柄閃著寒光的利劍。
劍身銀白,沒有絲毫雜色。劍柄也是一片銀白,沒有絲毫的裝飾。
然而江湖中人都認(rèn)得出來,這柄劍,以及這柄劍的主人。
無名樓無武堂堂主,顧影弱。
事態(tài)的轉(zhuǎn)變有些讓人措手不及,顧影弱突然出現(xiàn),卻對玉冪拔劍相向。
玉冪躲無可躲,抬起頭來回視了顧影弱的冰冷眼神。言鏡轉(zhuǎn)過身來卻也看到顧影弱的殺氣彌漫,喚了聲:“顧大哥。”
顧影弱沒有看言鏡,卻一直盯著玉冪,啞聲道:“你終于現(xiàn)身了。”
“影弱!”管祁適時地喊了一聲,然而顧影弱卻仍舊將長劍對著玉冪,道:“洞庭之戰(zhàn)我便說過,一旦哪一天我能夠贏你,我便不會再留在無名樓!”
聽得顧影弱如此說來,人群先是愣怔了好一會兒,而后突然喧嘩起來!
“無名!”
“那是無名!”
“只有無名才與顧影弱在洞庭一戰(zhàn)!”
“可是聽說無名三年前就死了不是嗎?”
“只是失蹤了,沒說死了!華山斷崖下也沒有找到尸體!”
“難道從華山絕頂跳下去都沒有死嗎?不愧是無名!”
“可是無名怎么會在這里?”
“啊!既然他是無名,歐陽掌門絕對沒有不認(rèn)識的道理啊!”
“就是就是!這個掌門絕對是假的!”
“等等!歐陽序呢?”
“歐陽序呢?不見了!”
“歐陽序不見了!”
慕羽簫嘴唇微張,整個人完全被震住了。
他……他是無名?!
他怎么會是無名呢?
有琴軒搖了搖頭,卻看向了叢林中的某個方向。那是歐陽序方才趁亂離開的方向。他看見了,卻并沒有出手阻攔。這個江湖,已然不是他曾經(jīng)所看見的江湖了。除開那么幾個仍舊留戀的人,他已經(jīng)與這個江湖沒有任何瓜葛。歐陽詢無論逃到了什么地方,都是逃不出這三派圍剿的。
其實那個所謂的灰衣組織,有琴軒多年前便也開始調(diào)查。之所以此次會來武林大會,也完全是因為灰衣組織。
然而,諸多勢力阻撓著。不僅僅是灰衣組織本身,還有那些害怕本門派中秘密泄露的江湖派別。如同凝夜谷,也如同無名樓。不論是凝夜谷還是無名樓亦或者毒仙谷,叛逃出去的弟子攜帶著本門的秘密,一旦被有琴軒揪出來的話,那些秘密很有可能就會大白于天下。所以即使是三個水火不容的派別聯(lián)合圍剿,他們都不會允許捕門的人或者外人插手此事。
更何況,那個如同暗夜之皇一般的人還沒有出現(xiàn)。
歐陽詢,他又能夠逃到什么地方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