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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雀

第二十一章 激怒

黑雀 余晉 3012 2019-07-10 23:14:49

  “畢竟沒了自己的這條命,就算有再多的錢也沒用不是?”余服朝著藏在阿勝身后的阿香擠眉弄眼,表情輕佻,“再說了,你要是果真丟了性命,那讓這么漂亮的媳婦兒跟著別人跑了也實在是太可惜了,對吧?”

  阿勝頓時火冒三丈揮著拳頭就要往余服的身體上落去。身后的阿香趕忙拉扯住阿勝的手臂,而余服則是狡黠的往后退了兩步。

  “你看,我明明說的就是事實嘛?”余服嬉笑著,“雖然很殘酷,但事情就是這樣。你之所以這么生氣,不也是因為覺得我說的很合理么??。抗?!”

  “哼!”阿勝一把將身后的阿香向后推去。然后上前幾步來到余服的面前,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情,要是你敢打阿香或者是我母親的主意,想要威脅或者傷害他們,”阿勝惡狠狠的說道,“我一定會讓你死在我的前面。”

  “欸,”余服收起剛才奸詐的笑容,以一種稍稍嚴肅的語調(diào)說道,“你放心,我我不過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不用——”阿勝大吼一聲。

  “好好好,”余服連忙點頭,“不用的話,我不提醒就是了。那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說吧?!卑偎浪赖乜粗喾?,怒目圓睜,眼睛里還泛著微微的血絲。

  “我要,”余服微微松手,手中的短刀便又一次滑出一截,嘴角露出一絲黠笑,“十個金幣!”

  “什么?”阿勝一時間覺得自己聽錯了什么,“你要多少?”

  “十個金幣,”余服抬起手,先示意阿勝不要說話,“你先不用說話,對你我這等人來說,十個金幣不算十個小數(shù)目。我當然知道你沒有,若是有了,你便不會再像一條狗一樣跟著不學無術(shù)的富家公子天天往賭館和花樓里跑。不過這十個金幣對江布公子來說,那只不過是一點看不到的小錢而已,恐怕和一顆芝麻也沒什么不同?!?p>  “不行,”阿勝的語氣一如開始一般堅定,“我剛才就說過,這是你我兩人之間的事情,與其他人沒有絲毫關(guān)系?!?p>  “哼!”余服十分的不屑,“你這般維護著他,難道你就把十五年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了嗎?”

  “我沒有,”阿勝低下了頭,怔怔的看著地面,阿香趕忙上前攙扶住他,卻被阿勝架起的胳膊擋走?!拔覜]有?!?p>  “不,你忘了?!庇喾謿?,趕忙上前兩步,語氣咄咄逼人的繼續(xù)說道,“你忘了自家的農(nóng)田是怎么被淹的,你忘了自己的父親是怎么被人家打死的,你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從一個衣食無憂的孩子變成一個看人臉色、被狗追著滿大街跑,只是為了一口飯的小乞丐的?!?p>  “住口!”阿勝抬起頭,雙眼驚恐的看著余服,他的臉色變得通紅,嘴角齜出絲絲血跡,拼命搖著頭,“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是祝況,他不顧村民的反對,執(zhí)意在農(nóng)田之上開挖新的河道。你的父親帶著村民前去求情,卻被官兵亂棍打死。而他們,卻占領(lǐng)了原本屬于村民們的土地,讓原本的擁有者成為了被他們勞役的奴隸。而像我們這樣沒了爹的孩子,就只能像是野狗一般流浪在街頭,吃別人的剩飯,你難道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這些阿勝當然全部都記得。他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最喜歡同自己的父親撐著小船,沿著田間的小河向上游去。大約劃出十里的地方,有一片巨大的荷塘,父親踩到荷塘之中給他摘下滿滿一船的蓮蓬。又在荷塘的泥里摸出些魚蝦來,在岸邊架起柴火,用荷葉將它們統(tǒng)統(tǒng)包住烤了,如此便是極具美味的一餐。而自己的父親去世之后,他便再沒有摘過蓮蓬,也很少再吃魚或者蝦。

  他想起父親最后一次出門的時候拿著一根擔子,那是他挑稻米時用的擔子,已經(jīng)跟隨了他幾十年,卻是十分的好用,擔子應為常年的使用,表面已經(jīng)十分光滑,卻沒有出現(xiàn)一丁點的損壞。他把這根擔子靠在門旁,然后蹲下身來告訴他要他好好聽母親的話,不要惹她生氣。那是的阿勝還不知道所發(fā)生的一切,只是不住地點頭。說完之后,父親起身便走出門去,阿勝拿起靠在門口的擔子,追著跑到了村口,才把擔子交到父親的手上。父親接過擔子,將他攬在懷中結(jié)結(jié)實實的抱了一下,然后便帶著村里的幾十個男人一同去了城里。

  他又想起自己見父親最后一面,那時的他奄奄一息的躺在村口的大樹下,身旁是已經(jīng)斷成兩截的擔子,他只對阿勝說了一句話,不要報酬,便歪過頭去。村里一同出去了三十幾個男人,回來時卻是死了大半,還有幾個被抓了之后下落不明。阿勝仍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從那天之后,他的生活變得極為不堪。母親連著哭了十幾天,最終瞎了雙眼,自己的土地沒有了,只得像個小乞丐一樣跑到城中吃別人丟下的剩飯。而自己的姓氏也因為父親的叛亂被剝奪了去,只留下一個名字。他也沒了普通農(nóng)民的身份,成為了城中最低等的人。同流浪漢、犯人被歸進同一類里。

  余服依然在不停的說著。阿勝的身體因為劇烈的呼吸上下起伏,他緊握雙拳,微微曲臂,腦子里卻是一片混沌。

  “好呀,”余服的嘴角微微上揚,“這才對嘛,你要看清楚是誰讓你如此充滿了仇恨——”

  阿勝猛然發(fā)力,掄起手臂一拳打在了余服的胸口。

  余服未作防備,向后踉蹌幾步,摔倒在地上。袖中的短刀掉落在地上。他急忙撿起來,站起身,褪了刀鞘,雙手握著放在身前。

  而阿勝已經(jīng)被余服的一番話蒙蔽了理智,此時只管朝著余服走過去,完全沒有在意他手上的兵器。

  身后的阿香哭著去攔風風火火的阿勝,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余服不停的向后退著,終于被逼到墻角,再無退路。他胡亂的比劃著手中的短刀,想要把來勢洶洶的阿勝嚇退。而阿勝對此視而不見,依然大步的朝余服走過去。

  眼見得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面對面,阿勝順勢用盡全力一拳打在了余服的臉頰之上。余服被這記拳頭打的頭腦發(fā)昏,一頭栽到了地上,嘴角瞬間流出鮮血,而那把段刀卻是依然死死地的握在手里。

  出了一拳之后的阿勝精神稍稍的恢復了正常,他站在原地,拼命地喘著氣,好像剛才那一拳耗盡了他的力量似的。阿香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小跑過去想要攔住氣勢洶洶的阿勝,她害怕此時沒了還手之力的余服被自己失去理智的丈夫按在地上打的昏死過去。

  她跑到阿勝身邊,驚恐的搖著頭,哽咽著說道,“不要再打了,我們趕快回家吧。”

  而阿勝也平靜了下來,出了氣之后,便沒了兇惡的氣勢,“好,我們不管他,拿著東西回家去。”

  阿勝正要將自己的妻子拉過到懷中抱一下,卻見得她的眼神緊緊地盯著自己的背后,從剛才看自己時的哀怨祈求變成了怔怔的驚恐。他臉色一變,連忙轉(zhuǎn)身,只見余服嘴角淌血,揚著刀便砍了過來。阿勝手無寸鐵,只能抬起手臂格擋,頓時從手臂中冒出的血灑在了余服的臉上和身上。

  而余服則更加的狂躁,提著刀一步步的逼近。他歪著頭看向不斷后退的兩人,嘴里則開始說道,“我真是看錯你了,甘勝。你大概是全忘記了,忘記了你的父親,也忘記了我?!?p>  “你忘了冬天的時候下著冰雨,我們躲到破廟里避寒的日子。你發(fā)著燒,嘴里說著胡話,一個勁兒的干嘔。我跑到荒郊野外去挖野蘿卜,又去撿城里人家丟下的骨頭。我就穿著一件單衣,跑了一個下午,給你拿回這些東西,在破廟里拿著一個破碗給你煮了喂你吃下,就是為了讓你嘔吐的時候好受一點。這些你已經(jīng)不記得了?!?p>  “你忘記了我們一起在賭場中做事的時候,你錯手把茶水打翻在了費潑大人公子的身上,那人叫來一群打手將你團團圍住,還是我去求情,最后只給他跪到地上踩了幾腳才肯罷休。這些你也已經(jīng)不記得了?!?p>  “你記得的,只有祝況的公子帶著你到處吃喝,隨意賭錢,美女環(huán)繞。而自己的兄弟大難臨頭之時,只會甩手了之。你同那些殺了你父親的仇人的兒子混在一起,忘記了自己身份,為了一點點的小利放棄了不該放棄的東西?!?p>  “不,”阿勝停了下來,小聲的回道,“我沒有!”

  “那你來啊,”余服將短刀丟到阿勝的腳下,刀碰在石頭上的尖銳聲響讓阿勝為之一驚,連連后退幾步。

  “來啊,”余服逼迫著阿勝,“把刀拿起來,你知道該做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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