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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雀

第二十三章 疑問

黑雀 余晉 3017 2019-07-11 21:22:44

  陶藤站在前廳之中,環(huán)望四周,只見左右兩面墻壁之上各掛著三幅畫卷。每幅畫上皆是一只彩色的鳥。六幅畫中的彩鳥動作不同,形態(tài)各異。有的在啄食,有的在喧叫,有的在靜靜的站著。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頭都朝向著房間的最內(nèi)側(cè)——陶藤此時所面對的——那一扇巨大的漆紅色的木質(zhì)屏風(fēng)之上。屏風(fēng)之上雕刻著一只碩大的鳥,這只鳥舒展著一對翅膀,鳥首引向一側(cè),露出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與畫幅上的鳥兒不同,屏風(fēng)上的這只,并沒有過多的動作和神態(tài),更像是一個符號或者圖騰,如同天上的太陽一般耀眼,同時不近人情。

  陶藤看向那只大鳥的眼睛,盯了許久,忽而發(fā)現(xiàn)那只鳥旋轉(zhuǎn)起來,不由得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眩暈感。陶藤突然閉上雙眼,才感覺到那只眼似乎是有一種怪異的吸引力,將自己的意識完完全全的抽了過去。

  “公子?”一個頗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公子可還好?”

  陶藤聽到叫聲,緩緩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一個鶴發(fā)的老者靜靜的立在身前,捋著長白的胡須,微笑的看著自己。

  “先生!”陶藤見了這老者,忙雙手作揖。

  “不必多禮了,”老者緩緩說道,“公子隨我來吧?!?p>  說完,老者便轉(zhuǎn)身朝屏風(fēng)之后走去。

  陶藤看了看兩旁的畫,又疑惑的看了屏風(fēng)一眼,便邁步跟了過去。

  穿過數(shù)個彎轉(zhuǎn)的長廊,又過了數(shù)重高墻,在路的盡頭,老者終于停下了腳步。

  “到了,”老者在一個小木棚前站定,轉(zhuǎn)過身看向陶藤。

  陶藤也跟著停下腳步,朝著四周張望。周圍幾顆茂盛的大樹遮住了頭頂?shù)娜展?,四下里盡是綠色的藤蔓,在一陣雨水過后,藤蔓葉子的綠色顯得格外的通透。小木屋在空地的另一側(cè),門半掩著,沒有光照進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空地中央是一個石質(zhì)的圓桌,三個石頭坐凳分列周圍。

  “公子快請坐吧,”臨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陶藤看向身后,只見臨月端著茶盤緩緩的走了過來。

  “公子快請坐。”臨月將茶盤放在桌上,又往茶杯之中斟了茶水,然后站起身看向陶藤,又一次說道。

  “哦,”陶藤看的出神,再一次聽到喊聲,才回過神來,趕忙坐到坐凳之上,連連道謝。

  臨月不再說什么,只是見了陶藤這般神態(tài),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后朝著老者微微頷首,便拿著茶盤出去了。

  “久聞少將軍大名,今日得見,榮幸之至啊,”老者看著陶藤的目光隨著臨月越走越遠(yuǎn),便先開口道。

  “哦,”陶藤收回目光,忙不迭的點頭,忽然感到一陣恍惚,轉(zhuǎn)而驚醒,不禁問道,“老先生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老者聽得這問話,不覺大笑起來?!袄戏蜃介g便知盡天下之事,看透少將軍的身份,不算什么難事。”

  陶藤忙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連表歉意,“在下久居軍營之中,已經(jīng)很久沒在市井中走動,這次前來望水城,是想看看城中百姓和風(fēng)貌,不想引得浩大盛勢,所以才隱瞞了身份?!?p>  老者擺手示意陶藤坐下,“本應(yīng)如此,少將軍做的沒什么過錯。”

  “見諒?!碧仗倩氐馈?p>  “可有什么感受?”老者輕抿杯中的清茶,然后問道。

  “還沒有,”陶藤如實說道,“尚未仔細(xì)走過,只是隨意的看了幾眼。感覺同其他城沒什么區(qū)別?!?p>  “那是自然,”老者輕嘆一聲,“人嘛,大體上都差不多是一樣的,人居住的地方當(dāng)然也不會有太大的不同。”

  “哦?”陶藤有些不解,繼續(xù)問道,“這人與人的相貌、出身、經(jīng)歷,普天之下怕是難走兩個人相同,又如何可以說是大體一樣呢?”

  “人的相貌、出身、經(jīng)歷,除了這些,還有人的學(xué)識、思維,種種不過是我所說的這個‘人‘之外的東西。它們附加在‘人’這個最本質(zhì)的東西上,才成為了世間上來回行走的各式各樣人物?!崩险呖粗仗伲翱捎忻靼??”

  “我大概懂了,”陶藤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那這本質(zhì)又如何?”

  “‘人’的本質(zhì),是混沌的,是不理智的。這種東西狂躁易怒,卻又很容易被引導(dǎo)?!?p>  老者看了看陶藤。陶藤微微點頭,老者再繼續(xù)講下去。

  “之所以世間的人和人千差萬別,形色各異。還是因為在本質(zhì)之外的各種附加物的不同,引導(dǎo)著本質(zhì)朝著不同的方向成長,最終才成為了各式各樣的人。”老者一手扶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若是想看透一個人,只需了解他的附加物即可。了解他的內(nèi)心是沒有用的,連自己都不可能了解自己的內(nèi)心,你又如何能了解?”

  陶藤看見老者的雙眼之中泛出一絲異樣的光芒,連忙端起茶杯,朝一旁閃躲過去。

  “你即便是一句話都不說,”老者輕笑兩聲,繼續(xù)說道,“我也知道你此次前來的目的,這沒有什么好掩飾的,尤其是想干這種大事的人。你若是問,我便告訴你,而且是如實的告訴你。我并不會因為自己身居這城中就去維護些什么,世上發(fā)生的一切都已經(jīng)注定,而我就是注定來透露一些天機的人。”

  老者提起茶壺,將自己的茶杯倒?jié)M。陶藤盯著茶杯之中快要溢出的茶水,一個水泡慢慢的漲大,然后破掉。

  “好,”陶藤回過神,看向老者,“那我便只問一句,我可否會再一次來見您?”

  老者微笑道,“你先問問自己,可想再見到我?”

  “想!”

  “那便不會!”

  “這是為何?”

  “到時你便知道了?!崩险哒酒鹕恚艾F(xiàn)在即便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p>  “這又作何解釋?”陶藤一臉疑惑。

  “好了,”老者站定,“我有些累了,公子請回吧?!?p>  說完,老者轉(zhuǎn)身走進了木棚之中。

  臨月不失時機的再次出現(xiàn)在陶藤面前,“家父既然已經(jīng)累了,便不會再多說一句話,公子還是隨我一同出來吧。”

  陶藤站在原地,又向著木棚看了一陣,才略有些不舍的跟著臨月走了出來。

  “以前可有什么比較不同的人前來找過令尊?”陶藤跟在臨月身后,疑惑的問道。

  “前來的人絡(luò)繹不絕,”臨月放慢腳步,仔細(xì)回憶,“若是說有什么與常人不同的,我倒是想起來一個?!?p>  “是什么人?”

  “不知是什么身份,來人不曾說過自己的身份,我們當(dāng)然也不會問。家父自然是知道,可也不會隨意透露。”臨月在長廊的拐角停下來,“說此人不同,只是因為他的詢問與平常人不大相同?!?p>  “哦?”陶藤十分好奇,不禁問道,“什么問題?”

  “往常有人來了,大都問自己的運勢,可否做官,什么年紀(jì)做官。能否發(fā)財,又去哪里發(fā)財?!迸R月微微一頓,“這人卻實在是怪異,來了便問家父如何才能做到忘記?!?p>  “忘記什么?”

  “他說他曾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被人斬殺,在那之后夜不能寐,痛苦至極。便前來詢問,試圖尋求解脫?!?p>  “令尊對他說了什么?”

  臨月?lián)u搖頭,“我當(dāng)時還年幼,不曾關(guān)心這些,現(xiàn)在想來,著實記不得了家父說過什么?!?p>  “那此人可曾再次來過?”

  “沒有,”臨月這次的回答十分干脆,“不僅是他,所有前來詢問過的人,都不曾再有來過?!?p>  臨月再次邁步朝前廳走去,“公子隨我來吧。”

  陶藤的腦中還有疑惑,卻無人能給他解答。

  來到前廳,陶藤又看到屏風(fēng)上的那只浮雕的鳥。

  “這是什么鳥?”陶藤指著屏風(fēng)問道。

  “哦,”臨月笑道,“這不過是家父隨手畫的而已。不曾見到過這種鳥?!?p>  陶藤又盯著鳥的眼睛看,這次卻沒有了剛才那種吸引的感覺。

  “時間不早了,”臨月看著怔怔望著屏風(fēng)的陶藤,“公子還是請回吧?!?p>  “哦,”陶藤一邊應(yīng)聲,一邊往門口走去,“今日前來,多有打擾,十分感謝姑娘和令尊的款待?!?p>  臨月以笑臉回應(yīng),將陶藤讓出去,隨即關(guān)上了大門。

  站在門口的陶藤腦中依然是老者所說的那些話,什么是人?我想問的又是什么?為什么我想見卻又無法再次見到他?那個不同的人又是什么來歷?為何和詢問如此怪異的問題?

  陶藤的腦中一片混亂,自己原本的疑問沒有得到答案,反而從這疑問中生出了更多的疑問。他略微有些失望,甚至開始覺得這老者是在故弄玄虛,故意引出別的東西來回避自己的問題。

  走出了門口,來到大街之上。陶藤被慌亂四散的眾人從疑惑的思考中驚出,他抬眼看去,發(fā)現(xiàn)許許多多的人從街的另一端慌亂的跑來,一邊跑一邊驚呼著怪物來了。

  陶藤頓時警醒了起來,他向周圍的小巷子和角落看了一周,卻沒有發(fā)現(xiàn)矢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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