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伴隨著一陣陣絲竹管樂在玉山朝清宮傳出,一眾參加宴會的大荒各族代表紛紛走進主殿;西王母端端坐在主殿正位上,含笑盈盈的表示歡迎;待大荒各族代表一一落座,西王母身旁一位衣著七彩長裙的美人高舉手臂,大呼了聲,“百花宴開始!”
一陣絲竹奏樂聲隨之響起,樂聲響了一陣漸漸安靜,只留下一絲單調(diào)的編鐘還一高一低的起伏敲打著;接下來便是大荒各族代表一一朝西王母敬酒,最先舉杯的是九重天上的神族,由天君大兒子叫玄戰(zhàn)的向西王母敬酒,他聲音洪亮的朝西王母說了幾句祝賀的話,手杯一仰先干為敬很是豪爽,西王母也微笑著回敬;接著是南荒魔族,敬酒的是凌御風,再是西戈九尾白狐族、四海龍族的代表、西北荒即墨族、北荒天狼族、雪族、南荒女媧族等等也都依次敬酒,昶梧也在各荒代表敬酒之后起身朝西王母敬了一杯;以至于整個上午都在重復著無數(shù)次敬酒的禮數(shù)中度過,甚是無聊。
百花宴共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由西王母親自坐鎮(zhèn)款待大荒各族,便是眼下這番情形;第二個階段是大荒各族自由活動的時間,許多大荒的代表可以趁此機會好好相互認識,禮尚往來。第三個便是由百花仙子主持的奪花大賽,參賽者自由報名,文爭武斗,最后勝利取得賽花的可由西王母親自挑選一件寶物作為獎品。其中,最乏味的是第一個階段,眼下已經(jīng)算是過去了;西王母在各荒代表敬完酒之后,尋著一個借口早早遁了;既然王母遁了,參加宴會的人也都按捺不住,一一起身各自活動,有的到主殿外面擺好的餐桌上品嘗蟠桃玉髓花露,有的三五成群的到后山散步聊天,也有的就坐在原位上與幾位聊得來的朋友繼續(xù)喝酒。比之先前,實在熱鬧的很。
我和昶梧坐在原位上隨便喝了幾杯,凌御風也遠遠的湊了過來,昶梧禮貌的與他斟酒,同飲了三杯,我覺得乏味的很,便想起身出去走走;昶梧沒有跟上來,凌御風倒是很自覺的隨了出來;在園子里擺放好的果盤中,我隨手取了杯花露,淡淡嘗了一口,覺得不如酒好喝,喝了一口將杯子放到了原處。園子里站滿了許多人,都是陌生的面孔,也實在沒有心思去結(jié)交他們,便一遛彎的走進一座假山,繞過幾道彎再往前走上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瑤池。不知道為什么,在玉山除了長佪殿,便就覺得這瑤池最是親切;瑤池旁邊長著一棵與景物大不一致的梧桐樹,很粗很壯正是枝繁葉茂的時節(jié);此時剛剛過了午時,太陽光有些強烈,我徑自走到梧桐樹下,學著那晚凌御風的樣子飛身落到梧桐樹的枝椏上歇涼。
我閉上眼睛很是愜意,準備舒舒服服的在樹上大睡一覺;
“你倒蠻會享受?”凌御風站在梧桐樹下,正目光冷淡的看著我;我朝他咧嘴笑笑,“這里甚是涼爽,實在是棲身休息的好地方,你要不要也來感受一下?!蔽覜_他揮手;他一個飛身,便穩(wěn)穩(wěn)的坐到了我的身邊;一同坐下后,凌御風從左邊袖子里伸出手來,手中正提了一個酒壺。他隨口喝了一通,將酒壺遞給我;“嘗嘗看,這可比花露好喝?!?p> 我半信半疑的接過送到鼻子上聞了聞,確實是好酒,滿意的點了點頭毫不客氣的大喝了幾口,味道當真沒的說,便又貪杯的喝了兩口才將酒壺還給他。他隨意的舉起酒壺,放到了一邊。
玉山鐘靈毓秀,這瑤池更是美的精致;湖光山色,美景當前,心情豁然開朗了許多,看著遠處瑤池晃動著波光粼粼的池水,不經(jīng)意咧開嘴扯出一個笑來;“要是以后有機會,我一定讓你嘗嘗我釀的酒,可不比你這個差?!贝藭r我心情尚好,一邊砸吧著嘴唇一邊說著。
凌御風有些詫異,歪著頭看我,“你會釀酒?那倒不能錯過?!?p> 看他的神情,我有些愜意,“我的師尊可是個嗜酒如命的老頑固,這些年我呆在他身邊可沒有少受他逼迫,為了讓他老人家高興,我硬是將大荒所有的釀酒之法盡數(shù)學會,好在釀酒不難,閑來還為我打發(fā)掉不少的時間?!?p> 凌御風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木訥了一下,噸聲問道,“你喜歡那里嗎?可有想過離開去別的地方看看……”頓了頓又說,“我可以帶你回魔界。”
我笑著搖頭,“那里就很好,有師傅有昶梧還有懷彧,我沒有想過去其他地方,如果是游歷大荒,我倒是會很喜歡?!?p> 他眼睛里越過一絲光芒,瞬間閃過,直直的盯著我問,“你想去大荒游歷?”
我點點頭,“從小師傅就把我關(guān)在九重山,所有師兄都可以過一段時間就出山去游走一番,然而唯獨我,師傅就不會答應把我一個人放出去;”凌御風默默看著我,疑惑的哦了一句。我兩手一攤,娓娓道來,“三萬歲的一天,我一個人去后峰找草藥,碰巧遇到我飛升上仙歷劫,在九重山后峰被天雷活活劈了一天一夜,師傅正好出游不在山上,等昶梧匆匆趕到后峰將我抱回紫霄宮的時候,我已經(jīng)奄奄一息;后來師傅聞聲趕回,我卻只剩下最后一口氣。我還記得當時他看到我時的眼神,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顫顫巍巍的將我抱在懷里,就像是一位蒼老的父親凝視受傷的女兒,又是擔憂又是心疼的。后來,師傅渡給我一萬年的修為,才將我救活。自那以后,師傅對我便留了許多的不放心,自然,下山便也成了禁止。”
凌御風看了我一眼,轉(zhuǎn)移視線凝視了遠方瑤池許久,擠出一句話,“你師傅不允許你出去玩,我?guī)愠鋈ァ視阕弑榇蠡拿總€角落,直到你玩盡興為止?!?p> 我“咦”了一句,偏著腦袋瞧著他,他的眼眸深邃幽黑,看得我有些暈;他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九兒,我本來可以好好陪在你身邊,好好看著你長大成人,只是,時間錯了;我錯過了你成長的時光,卻讓我在你最好的年華里重新遇上你,你說,這算不算緣分?”
他的話讓我有些頭疼,當初明明是他把我一個人丟在昆侖虛,為什么他會認為是錯過?如果他當時肯回頭看看我,或者在我等他的那三年里趕回來,那又當如何?只是,就像他說的,他當時沒有回頭,也沒有在我等待他的那段時間回來找我,所以我們確確實實是錯過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時隔六萬年,我們依舊會在這瑤池相遇,或許是緣分,又或許是趕巧罷。
我眨了眨眼,不知作何回答,只得笑了笑,“應該感謝王母咯,如果她老人家不擺出一個百花宴,便也不會有今日的相見?!闭f罷,我將頭抬起,太陽移了位置,也不像之前那般燥熱,便縱身越下;抬頭沖凌御風喊道,“今天就這樣吧,我出來很久該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罷?!闭f完,不等凌御風說話,便擺了擺手飛一般的溜出瑤池。
途徑一片假山,聽到假山后面?zhèn)鱽頍狒[的說話聲,有男聲也有女聲,十分聒噪。我堵了耳朵繞過一片紫藤花,一溜煙躲進了長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