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問冷清的將她與冰封男子的過往淡淡訴來,眉間透出一兩絲疲憊。我將過往的情節(jié)簡單在腦子里捋了捋,問道:“如果救醒了他,你要怎么面對他?””
千問一愣,眼眸深處露出些忐忑,久久沉默。許久,長嘆一聲,“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醒來,雖盼望著有一天他能活過來,卻也只是奢求罷了?!蔽亦絿`阶?,“雖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救活他,但起碼我可以試一試?!?p> 我試著施法替后炬解封,不料幾次我的法力都被后炬身體上厚厚的一層寒冰稀釋。我不解,千問淡淡解釋,“我已經(jīng)試了不知多少次,結(jié)果都一樣,我問過師尊,她說只有找到雪族修為上層的人才能破了這冰封?!?p>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大概交代了千問幾句,趁天蒙蒙亮便匆匆趕到九重山。七師兄原喬向來清靜,素來喜歡北山清幽僻靜的山谷。曲徑通幽,梅蘭深處,靜潭之西,最高處石崖邊的木屋,便是原喬的住所。原喬自千萬年來,長期隱居于此,過的是與世無爭的逍遙日子,故而未曾在九天神族任職。
我去的時候,原喬就坐在靜潭邊大石上釣魚。蓬頭蓑衣,儼然一副凡間垂釣的老翁。我飛步向前,落到原喬邊上的大石上,喚道,.“師兄好雅致!”
原喬抬起頭看了看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道,“我當(dāng)是誰,原是阿九,你不在瀛洲島待著,跑到九重山作甚?!?p> 我苦笑,“好歹我也是九重山的人,就算有了自己的地盤,這也算是我娘家不是,總得回來瞧瞧?!?p> “師尊前幾日出島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xiàn)在在哪?!痹瓎桃粍硬粍拥妮p聲說道。
我笑了笑,也細(xì)聲細(xì)氣說道,“我不找?guī)熥?,我找你?!?p> 原喬執(zhí)竿的手微微一顫,向上一提,一條大魚上鉤。收完魚,原喬恢復(fù)本來的聲色,問道,“找我做什么?”
“救人!”我說道。
原喬一頓,“救誰?”
“應(yīng)南荒女媧族千問所求,救一個曾經(jīng)是你們雪族的人?!?p> “我雖出身雪族,但已沒有任何瓜葛,你找錯人了?!甭牭窖┳宥?,原喬有些不悅,提了魚簍便往住處走。
我追上去,再次說道,“想來你也不知道雪族幾百年前的大劫?千問舍身曾救過你們雪域一族,如今人家有難,作為雪族人,難道不應(yīng)該知恩圖報!”
原喬冷漠說道,“我說過,雪族與我已無瓜葛,你走吧!”
我一頭霧水,問道,“師兄你該不是這樣的人?為什么你都不問一下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原喬不為所動,只手將魚簍放在一旁的木架上,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我隨了進(jìn)去。還沒開口,原喬便說道,“你如果不急,吃了魚再走?!?p> 我埡口。
原喬便去擺弄食物,也都是他自己種的食材,有些是從山間采來的野果。原喬將食材整整齊齊擺放在木桌上,開口道,“許久未嘗過你的手藝,今日正好,你來做飯,我添火?!?p> 說罷,挽起衣袖便開始燒火。柴火噼噼啪啪燃放起來,我也隨即擺弄開。約么半個時辰,一桌菜已然做好,原喬添了碗筷。兩個人面對面落座,我看著此時的原喬,取笑道,“看看你現(xiàn)在,哪里是個上神的模樣。”
他一邊吃菜一邊說道,“我們師兄妹九個人,最不像上神的就是你?!?p> 我哦了一聲,扒了一口飯。只聽到他又說道,“上次吃你做的飯還是幾萬年前,世事變遷當(dāng)真不可隨意估量?!?p> 我苦笑,“師兄弟平時都是各玩各的,確實應(yīng)該多聚聚的?!?p> 原喬沒有再說,默默吃完飯便起身出去,走到門口處時回過頭對我說道,“吃完早點動身,就看在你我同門多年的面子上!”
看著一桌還沒怎么動的飯菜,我燦然一笑。
日落之前終于趕回女媧廟,千問早已等候多時。見我?guī)Щ貍€人來,嘴角微微上揚(yáng),神色甚是欣慰。
易北寒在廟門口守著,遠(yuǎn)遠(yuǎn)看到我們,迎上前拉著我衣袖問道,“師傅怎么去了這么久?!?p> 我淺笑,一邊將原喬介紹給千問道,“這便是我七師兄原喬,也是上神之階?!?p> 易北寒很有禮貌的向原喬作揖,“見過七師伯!”
原喬只是點了點頭,沒作理會,直接走向千問。千問俯首行禮,作了個請的姿勢,原喬便隨著千問的方向闊步走去。
下到冰室,后炬還是平靜的躺在冰床上。千問的表情很是凝重,自進(jìn)屋開始眉頭便緊皺在一起。
原喬仔細(xì)打量,許久,長嘆道,“此乃雪族巫尊之軀,何以被冰封至此?”
千問淡淡答道,“女媧一族的冰魄神珠素來有凍息萬物的能力,可惜千問修為有限,解不了這冰封?!?p> “為何不上雪族求救?”原喬問道。
千問眼眸一沉,輕聲說道,“雪族大祭司下令凡雪族中人,誰都不能插手這件事,更不得救他,否則殺無赦?!?p> “既然如此,我還非得救他不可?!敝灰娫瓎叹従徟e起右手,輕輕拂過后炬的身體,不一會兒,后炬身體上厚厚的一層寒冰漸漸褪去。周圍易北寒白瓊等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就是千問也有些欣喜的抬起頭來。原喬替后炬探了探鼻息,將一只手附在后炬心窩處,頃刻,一束紫藍(lán)色微光透過原喬的手心融入到后炬心口。不消片刻,后炬身體最后的冰封褪去,面容已經(jīng)有了微許血色。如同安睡了一般,十分安詳平和。
半響,原喬冷冷說道,“他的冰封已解,睡幾日就好了?!?p> 說罷,原喬拽了我的手將我拖出冰室,易北寒見此情形也跟將出來,白瓊見都走了,也自覺的退出冰室。
一直拽出女媧廟,原喬冷漠的沖易北寒喝道,“我同你師傅有些私房話要說,你先自己玩會?!?p> 易北寒緊緊盯著我,我示意他沒事,他便才拉著白瓊默默走開。
等易北寒和白瓊走出很遠(yuǎn),原喬才輕輕說道,“你就是為了這個小子出的紅塵,根基確實不錯,是塊好料?!?p> 我一愣,“你拉我出來就說這個?”
原喬咧嘴淺笑,“也不是,只是很明顯冰封的那小子不愿意醒來,我們那么多人守著太尷尬,拉你出來透透氣?!?p> 我粲然大笑,腦海閃過一個念頭,說道,“這么說來,除了千問,我還真有一件事想請教你呢!”
原喬抬起頭打量我,問道,“何事?”
我笑了笑,說道,“可有稱手的兵器,能否勻我一件?!?p> 原喬詭譎的看了看我,問道,“你要兵器做什么,又是為了剛才那個小子。”頓了頓又說道,“我又不是昶梧,你給人家做兵器犯不著跟我要吧!”
我無奈說道,“原本是想找昶梧來著,一來昶梧最近實在沒空理我,再來誰不知道師兄你手握絕世神兵卻如同廢鐵,與其浪費,不如轉(zhuǎn)贈良人,何樂不為?”
原以為原喬會生氣,至少也會不悅才是,不想他卻同意了。
入夜,我叫來易北寒,原喬語重心長的將他手中的天河劍握在手心,說道,“這柄長劍從我成年之日便伴我左右,可是閑云野鶴的日子過慣了,也再沒有他的用武之地。時間一久,再好的神兵也會有生銹的一天?!?p> 易北寒不解,疑惑問道,“師傅,師伯這是什么意思?”
我吐了吐舌頭,原喬接著說道,“這柄劍乃是取自雪族圣河沽我河天河源太古寒冰借魔族剎羅海熔火經(jīng)百年時間鍛造,我是沒有機(jī)會發(fā)揮他的力量了,只希望你能好好利用?!闭f罷,將天河劍放到易北寒面前。
易北寒有些受寵若驚的呼道,“師伯意思是給我啦!”
原喬閉上眼點了點頭,我也隨著點頭。易北寒幾乎跳了起來,舉起天河劍便是一陣劍舞。原喬可是又驚又奇,感慨道,“我本著不想浪費這大好的絕世神兵,不想這小子卻是世間少有的奇才。好好的神兵利器被他用的可謂得心應(yīng)手,還有誰能比他更適合天河劍?還有誰.”
舞完劍,易北寒拱手跪下沖原喬作了三個揖,說道“多謝師伯,小北一定視寶劍如至寶,定不負(fù)師伯相贈之恩?!?p> 原喬抬了抬手,說道,“罷了!既然劍認(rèn)了你我也無話可說?!鞭D(zhuǎn)頭對我又說道,“你所求我都已辦好,也再無久留的必要。為兄這就告辭?!闭f罷,準(zhǔn)備離開。剛走到門口,想起什么又回頭說道,“阿九,以后不要等有事相求才來看為兄,沒事多來陪陪我。我可是時刻都惦記你的百花釀呢?”
我應(yīng)聲答道,“等我辦完事就回瀛洲島取梨花樹下埋了上萬年的陳年百花釀去拜訪師兄?!?p> 原喬嘴角微微上揚(yáng),衣袖輕拂,化為一縷清風(fēng)消失于暮色蒼茫中。。
易北寒嚴(yán)謹(jǐn)?shù)睦疫M(jìn)屋坐下,喃喃細(xì)語道,“師傅,謝謝你!”
我抿嘴淺笑,說道,“早前就對你許諾會幫你尋一件稱手的兵器,原喬師兄雖擅長使劍,可他的手追究不適合握劍。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好生珍重便是?!蔽矣H嘆,“夜深了,早些歇息?!?p> 易北寒默默點頭,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沖我笑了笑,說道,“師傅,我聽說過那個男人的事,聽月說這是千問的劫,那你的劫是不是之前的那個男人,你一直躲著他,是不是因為放不下?”
我一愣,疑惑問道,“什么意思?”
“這一路他都跟著,既然是劫,何必?”易北寒沒有說完,長嘆一聲,便大步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