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在海浪聲中醒來,迷迷糊糊看到一個人的影子。我吃力的睜開眼睛,用手擋了擋陽光,看得方才清晰一些。易北寒背對著我在海里清洗什么東西,回過頭來看著我,見我醒來便朝我走過來。微笑著帶著關(guān)切的說道,“師傅你醒了,洗把臉吧!”說著,一手將手絹遞給我。我接過手絹簡單清理了下臉部,覺得頭有些疼,習(xí)慣性的用手扶了扶額頭。發(fā)現(xiàn)之前割開的口子已經(jīng)被易北寒用布條仔細的包好,便看了看。
易北寒扶著石頭慢慢坐到我身邊,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師傅,以后不能這么傻了!我何德何能能承師傅你這么大的恩澤……”
我苦笑,“好歹我也算個上神,我的血總歸是有點用處的,能救活你救好?!?p> 易北寒卻不依不饒,“那也不行,反正今后師傅不能再干這種事?!?p> 我閉著眼點了點頭。正值頭腦發(fā)熱,有些難受,隨手扶了扶后腦勺。易北寒一時之間緊張的不得了,連忙過來扶我。我靠在易北寒的胸膛上淺睡,他便一直坐著,一手攬著我,儼然一副大丈夫的姿態(tài)。
我睡的難受,起身之時發(fā)現(xiàn)易北寒有些別扭,便問,“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p> 易北寒憨笑著搖頭,扶了扶腰身,“坐的久了,有些麻。”
我淺淺一笑,易北寒一瘸一拐的過來扶我,兩個人相互攙扶著在沙灘上緩緩挪動。
易北寒傻笑的呼了口氣,說道,“師傅,能不能說說你和那個凌御風(fēng)是什么關(guān)系?。俊?p> 我板著臉看了眼易北寒,思忖片刻說道,“他是我小時候的救命恩人,不過他的恩情我差不多還清了,現(xiàn)在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p> 易北寒意味深長的噢了一聲,我疑惑的看了看他。他連忙傻笑,又問,“師傅可有牽掛的人?”
我眉頭一皺,喃喃道,“你不就是我現(xiàn)在最牽掛的人?”
易北寒嘿嘿一笑,“師傅對我真好,以后到了西戈見到母親,我一定會謝謝她派了你這么好的師傅給我?!?p> 我一愣,頓時心里多了幾絲愧疚??粗⒆右粯拥囊妆焙?,他的天真透著少年的懵懂神氣,他是那么完美的一個人,可是,我卻帶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拔乙稽c也不好?!蔽依淅湔f道。
易北寒淺淺一笑,“師傅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以后我要保護師傅,不讓師傅受半點傷害?!?p> “我法力比你厲害,哪需要你保護?”
“誰說法力高強就不需要人保護了,師傅看起來冰涼無懈可擊,實則心地善良比誰都親切?!币妆焙疅o比自豪的說道,嘴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他越是如此,我越是自責(zé),一時竟不知說什么好。
過了一會兒,易北寒又問道,“師傅你想念你父母嗎?”
“我是從鳳凰蛋里蹦出來的,天生天養(yǎng)無父無母,你問這個做什么?”
“師傅了解我的過去,可是師傅的過去,我一無所知,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事情我都沒有參與,實在是遺憾。我希望多多了解師傅,以后有師傅的地方就有我,這樣就能無時無刻保護師傅啦?!?p> 我無奈搖頭,“傻孩子,誰要你保護,你不讓我保護就算好的了?!?p> 易北寒傻乎乎的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的叫到,“我都忘了我們現(xiàn)在流落到荒島上,卻不知瓊兒現(xiàn)在何處?”
易北寒的反應(yīng)太過,看來是風(fēng)寒未完全褪去,估計昨兒高燒燒糊涂了,到現(xiàn)在才想起同行的還有兩個人。我恨鐵不成鋼的瞅了他兩眼,開解道,“有凌御風(fēng)保護,她沒事?!?p> 易北寒卻很不放心,憤憤然道,“就是有他在才不放心呢!”
“你很擔(dān)心她?那你去找她吧!”我戲謔道。
“不可,師傅受了傷不能御劍,我得照顧師傅?!币妆焙畵u了搖頭。
我追問道,“那現(xiàn)在你不擔(dān)心你的瓊兒啦?”
“師傅囑托凌御風(fēng)照顧瓊兒,那我就姑且相信他一次?!币妆焙洁斓溃^了一會兒,又問道,“為何師傅在船上那么緊張瓊兒,還非得讓凌御風(fēng)照顧瓊兒呢?”
“你還是不放心?”我笑著問道。
“不是,就問問,師傅不想說就不問了?!币妆焙拖骂^,眼睛卻還是不自覺的瞄了我一眼。我無奈搖頭,面對易北寒,還真的就做不到不管不顧,有問題還非得好好解釋清楚,解釋說道,“白瓊是你大舅獨女,她若有事,你便是走到西戈,只怕你大舅非撕了你不可,更何況有白瓊這層關(guān)系,到了西戈有百利而無一害。當(dāng)時事情緊急,我必須顧你周全。而凌御風(fēng)是魔族,這里是魔族地盤,讓他帶走白瓊是最好的方法。你還有什么不懂的嗎?”
易北寒低著腦袋搖了搖頭,我便不再多說。
在島上稍作休整,待手腕處傷口愈合結(jié)痂,我?guī)弦妆焙俅斡鶆δ舷?。長劍在海中穿行半日,連一只飛鳥都未曾見到,何況人煙。日落時分易北寒忍不住饑渴難耐,苦惱的哭訴,“師傅,好餓。”
放眼望去,底下是蒼茫大海,頭頂繁星萬里,眼看著一時半會找不到落腳點。我深吸一口氣,將手腕遞給他,“實在忍不住就喝點吧!”
易北寒連忙將手腕拿開,憤怒吼道,“師傅你怎么這樣?”
看他反應(yīng)有些激烈,我收回手臂忙安慰道,“除了這個,也沒別的給你吃,你看你還嫌棄。”
易北寒一把握住我的手,掌心緊緊貼著我的手掌心,帶著憤怒又有些憐惜,說道,“師傅,既然你照顧不好你自己,以后就讓我照顧你。”
他語氣無比堅定,掌心與我相對,身體也從后面緊貼著我,生怕我從劍上滑落下去。
我苦笑,“師傅還沒老呢,不用急著給我養(yǎng)老吧!”
他沉默一會兒,突然指著遠處一塊黑點歡喜的叫到,“師傅,前面有島?!?p> 順著他手指望去,余暉中島身若隱若現(xiàn),再靠近些,可以清晰看到主島比較大,附近相連的還有許多零零星星的小島。我兩指一揮,驅(qū)動長劍直往主島駛?cè)?。長劍在最大的島嶼上方停下,我拉著易北寒往下輕輕一躍,身體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涞缴惩恋乩铩?p> 與之前的不同,此島上盛開著許多白色雛菊花,星星點點好不宜人。遠處還有一處茂密的樹林,許多大樹交織相連,郁郁蔥蔥。
易北寒大步流星走進樹林,我緊隨他而去。只見在樹林另一端,一覽青野,雛菊迎風(fēng)開放,點綴于整塊草地,腳底踩著的石頭五彩斑斕,閃閃發(fā)光。往前再走幾步路,遠遠看到一泊平湖,躍過平湖便有一個湖心島,島上除了色彩斑斕的透著巖光的小石子便只剩下一棵大樹。樹高百丈,枝椏密密麻麻的盛開著一種殷紅色的花,卻無一片樹葉。
“好奇怪的樹,師傅,你可有見過?”易北寒在大樹底下轉(zhuǎn)悠一圈,茫茫然問道。
我搖頭,“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