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吳非的手掌在許同眼前一晃,詢問道。
許同的思緒被生生拽了回來,吳非的面孔映入他的眼中,仿佛高中那個為他出頭的感性少女,也從他方才的回憶中一并拽了出來。
“沒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兒,咱們快到了吧?”許同看了看窗戶外面,盡是熟悉的景色和建筑。
“是的,已經(jīng)到長川了,許同你快看,長川中學(xué),咱們一起呆過的地方?!眳欠莾裳鄯殴猓d奮的指著窗外說著。
校園依舊是最初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他們曾經(jīng)呆過的教室,用過的桌椅,走過的林蔭小路,跑過的橡膠賽道……
等等所有,年復(fù)一年在變換著主人,他們的青春如同戰(zhàn)場上前赴后繼的戰(zhàn)士,前輩倒下了,后面總是有人跟上,不畏路程艱險,只求歲月靜好。
當(dāng)然,前輩也有臨陣脫逃的,比如吳非,就是其一。
吳非站起身來,臉幾乎要貼在玻璃上,目光隨著學(xué)校的方向轉(zhuǎn)動,直到消失不見,才重新坐好,突然惆悵,小聲的對許同嘀咕:“可惜,我沒有能跟你在這里走到畢業(yè)?!?p> 許同摟過她的肩膀,語氣溫和的說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xiàn)在在一起,不是嗎?”
“只是現(xiàn)在嗎?”吳非嘟著嘴反問。
“還有將來!”許同趕緊接上下一句。
許同不確定這算不算一種承諾,他感覺能輕易說出口的承諾是無力的。人們是看不到未來的,所以才會對現(xiàn)在說出的話,那么的肆無忌憚。
下了車,已經(jīng)是中午十二點半了,許同早飯也沒吃,現(xiàn)在饑腸轆轆的,于是對吳非說:“我們找個地方先吃點東西?。俊?p> 吳非吃了烤腸,又喝了一大杯熱巧樂力,并不是很餓,回答道:
“我不是很餓,咱們先回我家吧,把東西放好,離這不太遠?!?p> 許同雖然很餓,但是他想,在女生面前不能表現(xiàn)出來,否則會顯得弱雞,丟了男子氣概。
“好的,聽你的?!?,許同說完就去攔車……
不一會就到了目的地,看到眼前的景象,許同差點驚掉了眉毛。
“吳非,你家住這?”
“是啊,怎么了?”吳非回答。
許同早就聽說,她住在長川市里,但是不知道,她的家是在別墅區(qū)。
說是別墅區(qū),其實跟大城市里的別墅稍微有點區(qū)別。這一帶位于長川市的西南側(cè),屬于老城區(qū)。早年間,地廣人稀,市政招商引資,開發(fā)了臨近清水河的這片開闊地,打算給退休的干部建造養(yǎng)老家園。
因為居住的基本都是老人,樓房住不習(xí)慣,于是統(tǒng)一蓋成了兩層小別墅。
房子造型新穎,中西結(jié)合,紅墻青瓦。尖塔形斜頂,抹灰木架與柱式裝飾,在當(dāng)時可算得上超前建筑風(fēng)格了。
每棟樓都有獨立小院,區(qū)內(nèi)綠化極多,只可惜此時是冬天,不見暖季時,樹木連陰,蒼翠幽靜的景象。
歲月變遷,城市發(fā)展飛快,更多的新區(qū),高樓拔地而起,老城的別墅區(qū)漸漸被人疏遠,略顯滄桑,但是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能買的起這里的房子,也并非一般家庭。
許同往后退了一步,從頭到腳打量了吳非一番,差點就要鞠上一躬,不可思議的說:
“你從來沒告訴我,你家住別墅啊。”
“你也沒問過我啊,這都是我爺爺以前留下的老房子,沒什么特別的,我看著跟我老家農(nóng)村蓋得沒什么區(qū)別啊,都是兩層。”吳非說的風(fēng)輕云淡。
“什么,你老家還有,兩層?”此時許同張大了嘴,塞個燈泡都不能問題。
“嗯,哎呀,不用那么大反應(yīng),都是浮云,浮云?!?p> “是福云,祝福的‘?!皇瞧〉摹 ?。許同感嘆道。
“別愣著了,趕緊進來啊?!眳欠谴舐晫λf道。
“我就不進去吧,咱倆的關(guān)系,見了你家人咋說啊,我在外邊等你,你一會兒出來吧。”
許同在門口提著行李,有點像初次進大戶人家的門童,躊躇不前。
吳非一挽他的手臂,說:“怎么,你還害羞啊,放心吧家里沒人,我爸媽平常不來這,就我,我哥和我嫂子在這,這會兒他們都上班去了”。
許同平復(fù)了下心情,跟著吳非進了屋,她沒有管許同,噔噔噔直接上了二樓。
許同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簡單的中式裝修,干凈整潔,屋內(nèi)隨處可見一些老物件,特別是角落擺放的老式留聲機,襯托著年代感。
“同哥,你在下邊干嘛呢,上來啊。”樓上傳來吳非的喊聲。
“來了!”
許同心中一震,這場景,怎么有點類似于古代青樓紅塵女子招呼客官呢。
吳非的房間不小,跟一樓的裝修風(fēng)格比起來,就顯得時尚現(xiàn)代的多。全屋純白色的墻面,橡木花紋的木地板,踩在上面很有質(zhì)感。南面是超大的飄窗,粉色的窗簾透著好看的陽光,隨風(fēng)而動。
吳非脫了外套,平躺在床上,紅色的貼身毛衣異常扎眼。
許同覺得進女生閨房不太禮貌,就靠在門框上,吳非坐起身,說:“在門口站著干什么,像個保鏢似的?!?p> 許同從進了別墅的大門,那種跟吳非的距離感就逐漸拉大,他沒辦法控制。
但是一直杵著門口也不是長久之計,只好不情愿的進了房間,在床尾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坐下。
許同為了緩解緊張情緒,咳了咳,問她:“吳非,你家還挺大的,對了,你爸媽是做什么的啊,不會是哪里的大官吧。”
“什么官啊,你可真能想象,我爸就是普通人,在家承包的果林,有個冷庫,我媽在縣衛(wèi)生院工作?!?p> 許同嘖嘖嘴,家里有實力就是不一樣啊,想不上學(xué)就不上學(xué),想上學(xué)了說去就去。
許同自知跟她家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兒,拘謹了一會兒,慢慢地心平氣靜。
他心想: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跟吳非的感情又不摻雜任何物質(zhì),得大大方方的,不能露怯。
許同身子往后一仰,張開雙臂,舒服地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