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同約了吳非幾次出來玩,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拒絕了,說話的語調(diào)也沒了情感。許同百思不得其解,一股腦倒出記憶翻閱,并沒有覺得哪個地方做得不對,得罪了她。
“同同啊,平時看你挺聰明的,咋辦事這么虎了吧唧呢?”
小白說這句話的時候,剛點完一支煙,吐出的煙圈繚繞,一陣空氣流吹過,鉆進了許同的鼻子。
二手煙許同抽的多了,早就形成了免疫,可方才吸的這一口,竟讓他頭皮發(fā)麻。
“小白,你是不是換煙了,味道這么沖?!?p> “別打岔,剛才說到哪了,哦對,虎里吧唧的。”
許同往后挪了挪凳子,盡量離小白遠點,少受二手煙的侵害,然后說:“有那么嚴重嗎,她又不知道我見了木素?!?p> 小白眨眨眼,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你確定她不知道?”
他的小眼睛里寫滿了深意,把許同看的也不敢確定了。
“女人的第六感你知道吧,很強的,每次打完牌回家,我媽聞聞我身上的味道,就知道我又玩牌了,更強悍的是,居然還能猜到我輸了多少錢?!?p> “廢話,你掙多少錢她心里有數(shù),每月上交完,你還能剩幾個子,加上你運氣差,幾乎不可能贏錢,她能猜到你輸多少錢也不稀奇。”
小白站起身,把門打開,煙頭隨手扔到院子里,回來繼續(xù)往沙發(fā)上一靠,說:“這不是重點,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著名詩人泰戈爾曾說過‘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我敢打賭,你再不行動,不用等夏花秋葉,今年還沒開春,你的愛情就得死去?!?p> 許同喝的水差點噴出來,“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這些名人名句從小白嘴里說出來能算世界奇跡,他爸要知道了,都得連夜上祖墳燒香,向他家的列祖列宗吹噓:“爹,娘,祖奶奶,您的大孫子雖然沒念完學(xué),但沒給你們丟臉,肚子里有墨水,會講名人名言咧!”
雖然泰戈爾這句詩原意不是講愛情的,但是被小白套用過來,竟毫無違和感。
“就算吳非知道了,那又怎么樣,我們本來沒什么啊,單純的同學(xué)敘舊,照你的意思,我還不能跟女的說話了?”
“你見過大半夜不睡覺,一個晚上找人家兩次,孤男寡女?dāng)⑴f的嗎?還有一句話你說的不準確,跟任何一個女生說話都沒事兒,就是不能跟秦木素太近。”
許同雖然對小白的話有異議,但他一時竟找不出理由反駁,思索一番,決定順著他的意思問道:“那您說現(xiàn)在該怎么辦,小白大詩人?”
小白掏出打火機,“啪啪”兩聲,又點燃一支煙,猛吸一口,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煙,搭在沙發(fā)的邊緣,宛然一副教書育人的姿態(tài)。
“她家你知道吧?”小白問。
“知道。”
“能去嗎,有沒有公交車?”
“有?!?p> “摩托車會不會騎?”
許同望了一眼院子里的摩托車,回答:“不太會?!?p> 小白聳聳肩說道:“那你還是坐車去吧?!?p> “好,其實你要騎摩托車送我過去的話,會更快一點?!?p> 小白沒有答應(yīng),起身就走。
他離開之后,風(fēng)馳電掣間,忽然想到還有一句非常重要的話要說服許同,可是又不想折返回去,只能把這句話揉碎,在心中咒怨:“許同這個傻玩意,吳非家兩套大別墅,你還瞎琢磨什么呢!”
許同也不會想到,居然有一天能被小白教做人做事,要知道以前,方方面面都是許同在指揮他的。
許同的家就在長川鎮(zhèn)的邊上,到城里不是很遠,村口有好幾趟從衡川過來的班車能到長川市里。
他不在猶豫,決定去吳非的家。
吳非開門見到許同的那一刻,心里又是驚喜,又是生氣。驚喜的是,她也想見許同,許同就來了。生氣的是,她依然猜疑,許同和秦木素的關(guān)系。
“你怎么來了?”
“不放心你啊,來看看你。”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女孩子嗎,一個月總有那么幾天,已經(jīng)好了?!?p> “那就好?!痹S同說著,心里在想,難道女孩在這幾天的情緒都會這么差嗎?
吳非本來想讓許同進屋,好好探探他的口風(fēng),眨眼間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換上笑臉,對許同說:“我想去買點東西,同哥,你陪我去超市唄?!?p> 許同一聽當(dāng)然樂意,說:“好呀!”
“你等我下,我上樓換衣服?!闭f完,吳非小跑著上了二樓。
令許同沒料到的是,吳非要去時代廣場的超市,他有點小緊張。
“干嘛去那么遠啊,這附近就有超市吧?!痹S同下意識的想要阻止。
“哎呀,那個超市大嘛,東西多,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吳非仔細看著他的眼睛問。
“沒問題,就是奇怪,一般不都是就近原則嗎?!痹S同避開她的眼神回復(fù)道。
吳非這么做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想裝作無意,其實是故意撞見秦木素。許同和她認識,見了面一定會打招呼,然后就能從中看出來兩個人的狀態(tài),也就知道許同到底有沒有找過她了。
吳非在愛情上是個執(zhí)拗的人,她一味的想知道,許同對她的愛是不是所有,是不是摻雜別的什么。
許同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吳非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不敢百分百確定,所以也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秦木素就在時代廣場的超市兼職。
到此時此刻,許同真正佩服起小白來,他的話針針見血,而且貌似正在朝他猜測的方向發(fā)展。
路上,許同好幾次都想向吳非坦白,告訴她,他跟單獨秦木素見過面,但是讓她放心,他們只是朋友,沒有其他關(guān)系。
不過次次都欲言又止,許同開始怪自己為什么沒有問小白,要不要把真相告訴吳非。如果現(xiàn)在打電話請教,恐怕為時已晚。
汽車時時顛簸,許同的心也跟著忐忑,一咬牙,剛要張口,出租車司機停下車,喊道:“時代廣場到了,十一塊,謝謝!”
許同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