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蘇、陳閔之和章程被迫從暫時中斷假期讓。
陳閔之的夫人鼓著臉有些不爽的給自己丈夫穿上外套:“早點回來!”
“該是有什么急事,等事情完成我便回來?!?p> 陳閔之來的不算早,章程手最先到的,隨后李蘇也匆匆趕來,一個粗壯的中年男人,胡須留至脖頸出,隨著步伐飛舞。
九王是不一個喜留胡子的人,總是喜歡將胡子掛的干干凈凈,上行下效,泗州的達(dá)官顯貴的年輕子弟們也愛起了白面小生的路數(shù),在這個美須長留的將軍倒是在這股風(fēng)潮里顯得別具一格。
好在他孔武有力的武將氣質(zhì),配上這番鎧甲十分相得益彰。
“殿下?!崩钐K行半禮。
“起來,起來,說正事。”九王是最不在意虛禮的,催著李蘇起來說正事:“易元清回來了你們該都知道了,他從第戎待會些消息。第戎大軍已經(jīng)拔寨出發(fā),本王思來想去,該是沖著玉涼來了。”
“殿下可知曉大概人馬?”李蘇摸著胡子道。
“不知,但按易元清看的,該是他們的重騎。這第戎新可汗,心里沒個底數(shù),三番五次的挑釁,這次不給他個教訓(xùn),怕是他姓什么都不知道了?!?p> “殿下想親征?”陳閔之問。
九王默認(rèn)點頭。
章程瞪大眼睛,趕忙勸阻:“殿下,如今中城不比以往,殿下大兵壓境也罷,若殿下再離中城,怕是會讓賊子趁虛而入??!”
章程說的賊子不是別人,正是新官——周博文。
周博文的上一任叫郭旭東,不同于靠外家上位的周博文,郭旭東出身華南三大士族之首的郭氏,不喜摻和皇家權(quán)利之爭,占著茅坑不拉屎,不干正事,對皇帝的吩咐從來是敷衍了事,偏生還拿他沒辦法。
于是皇帝果斷換了個小門小戶的周博文,明顯要比郭旭東賣力多了,這不過幾個月便將泗州的細(xì)作網(wǎng)安排的“有模有樣”了。
章程對周博文的積極態(tài)度非常警惕,他擔(dān)心九王一走,周博文要猴子稱大王。
九王卻毫不猶豫將事情推了出去:“什么事兒都得本王根定海神針一樣定在那,本王還要你們干嘛?吃白飯嗎?泗州事務(wù)就交由你和陳閔之打理。”
章程是顧隨意親信的班子里年比較大的,讓他當(dāng)右丞相,優(yōu)點是為人老成穩(wěn)重朝堂上那群炮仗炸了可以震場子;壞處是為人老成穩(wěn)重,見不得風(fēng)險。
見著九王又要去前線送死,章程仿佛看見九王前方生死不明,后方雞狗亂跳的魔幻場景了:“殿下??!如今中城情況不比四年前,可由殿下孤注一擲,若有王妃里應(yīng)外合,難保不會出事啊?!?p> “王妃啊…”聽著章程提起花容,九王分了幾分神,起了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一點點春思,想起自己夾在書頁里的那支柳葉,心中不知為何多了幾分僥幸“王妃情況特殊,本王會讓羅安和易姑姑看著的,若是……罷了?!?p> 九王不知想說什么,最后沒有說出口,留下疑惑的三人滿臉問號。
九王擺擺手:“總之王妃本王自會安排,丞相將周博文看好便不會有事。”
“臣附議,一忍再忍,只會后患無窮,外加大興危機(jī),如今在第戎人眼里,玉涼乃至整個泗州,都是要一塊肥肉而已。”陳閔之淡然開口。
章程看著自己身旁的忘年之交有些無奈,陳閔之雖長的溫吞,性子卻激烈的很,一到對外打仗,陳閔之就喜歡和自己唱反調(diào),當(dāng)初九王要打高天原他也是一力支持的,甚至不惜體弱與九王一同去了前線。
章程雖有不甘,但一個李蘇加個陳閔之他是勸不了的了,九王專找了這兩個愛出頭的,怕就是為了堵自己嘴,章程只得安慰自己退一步海闊天空:“那殿下可以安排?”
“如今四方混亂,高天原結(jié)束也距離不長,百姓剛從中緩過來,若是損失太大,必定會加重他們負(fù)擔(dān)?!?p> “若是如此,殿下不如安排支輕騎,在云浮駐兵,待殿下拔營,云浮便可繞草原,襲擊第戎后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若能找其糧草毀之更佳?!崩钐K常年作戰(zhàn),九王一提,他便能迅速給予意見。
陳閔之道:“若要去云浮必要接近寧陽,如今關(guān)鍵時期,殿下兵力若有往寧陽移動的跡象,必會引起大興反應(yīng)?!?p> “那就繞遠(yuǎn)路,不從老路走?!崩钐K道。
“為今之計,最要緊的還是讓其他縣城支援玉涼,開糧出兵。若殿下要往云浮派兵,不如多派幾個西域長相的探子,第戎縱使擅長途移動,但要打大仗始終離不開糧草,提早探明地形也好提早找到第戎糧道。”
陳閔之的提議忽然給了九王靈感,云浮雖離玉涼不遠(yuǎn),但地形狹長,緊挨寧陽,難免不被寧陽察覺提防。
而泗州地形著實奇怪,邊界直接第戎,偏生南部內(nèi)陸少了大塊成了寧陽。原先大昭是沒有寧陽的,這塊地早被第戎占了百年,也是九王順帶著高天原一同拿回來的。
寧陽城多雨,算是西北難得都肥地,但寧陽丟失之前,朝廷早讓人將寧陽的設(shè)施砸了個稀爛,撤走了所有人馬。
守著個又是水災(zāi)又是旱災(zāi)的雞肋,不喜種地的第戎自然而然荒廢在那,偶爾種田放牧,再采點水,對他們而言也是滿足。
本以為拿回來一塊肥地,但九王運(yùn)氣不好,拿回來就趕上寧陽洪澇。
剛打完大仗的泗州窮的叮當(dāng)響,沒能力接收難民,更別說重修設(shè)施,故而干脆把這一麻煩給了朝廷,還能得了個“忠君”的名聲。
可當(dāng)初的雞肋,如今卻成了九王移兵云浮的最大麻煩,好在能饒遠(yuǎn)路,一樣可達(dá)目的。
當(dāng)天下午,九王便發(fā)軍令要求四周縣城支援,中城距離玉涼有一段距離,即便快馬加鞭也要大概半月時間。
九王又叫來了羅安。
“給我送封信?!?p> “送哪?”羅安接過信問。
“嘉興?!?p> 羅安愣:“衛(wèi)老將軍?怎會想著與他遞信?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九王在紙上奮筆疾書:“嗯,不算急事,不過,是件頂大的事情。我想親征玉涼,想從嘉興派支輕騎,抄第戎后路。”
“可嘉興畢竟是朝廷管轄的地界,若是忽生異軍,難免惹人懷疑?!?p> “所以才讓你去問問,嘉興管轄不嚴(yán),多是衛(wèi)將軍親信,不似寧陽,被朝廷隨時盯著。且嘉興地處更高,要從嘉興出發(fā)包抄第戎來的更為容易。這個險值得一試?!?p> 羅安嘆息:“真是該盯的地方不盯,朝廷對嘉興那么放松,也不怕被第戎給捅了?!?p> 九王挑眉,漫不經(jīng)心的嘲諷道:“這不是有我們給擦屁股嗎?!?p> “要我們給他守邊,還要在寧陽駐兵戳我們后背。”
九王放下筆,吹了吹,一邊將信塞進(jìn)信封一邊聊道:“我是他侄子嘛,做長輩的自然覺得靠身份就能壓一頭咯。”
九王將信給了羅安,讓他趕緊去辦羅安剛拿信出去,他就讓時遷叫來了擔(dān)任輕騎校尉的霍邱。
霍邱并無大背景,父親只是一個有第戎混血的牧羊奴,母親是個舞女,低賤的不能再低賤的身份,若不是九王忽然心血來潮,霍邱應(yīng)該也只是個奴籍的賤民而已。
該是在草原長大的原因,九王覺得霍邱就是霍去病的2.0版,人生字典從未有“迷路”二字。九王希望靠著易元清提供的地圖,霍邱能夠繼續(xù)幸運(yùn)下去。
霍邱二十出頭,繼承的母親的美貌,又被父親粗壯的基因綜合,帶著凌冽氣息的美少年,一聲寒光鎧甲,橫刀側(cè)腰,好一個意氣風(fēng)華的少年將軍。
只要不笑就不會人懷疑——霍邱實在是個愛笑的人,可他一笑就會破功,如同川劇變臉,瞬間便從一個冷冽的少年將軍變成單純的隔壁大姐的傻兒子。
好在戰(zhàn)場上沒人能笑得出來。
“霍邱,你準(zhǔn)備一番,清明過后便整裝出發(fā)去舊城?!?p> 如今的中城并非原址,在九王打下高天原之后便將中城牽往離高天原更近的地界,也就是如今的中城,舊址荒廢,便被人叫做了舊城,不過舊城鏈接內(nèi)陸,來往貿(mào)易頻繁,也算繁華。
“舊城?”霍邱知道最近幾月第戎多次南下意圖攻入玉涼,霍邱一直在等九王讓自己出征,卻沒想九王將他掉向了更遠(yuǎn)的舊城。
“有大事讓你做,此事還得等嘉興回復(fù),待到確定本王會讓你再挪地方,本王要你突襲第戎后勤。”
霍邱聽罷便已了然,拍著胸脯自信道:“殿下放心!只有末將不想去的,沒有末將找不到的!”
“小心變成烏鴉嘴,反噬了自個兒?!?p> 霍邱毫無波動,抱拳承諾:“末將定不負(fù)殿下所托?!?p> 九王就喜歡霍邱不帶怕都性子:“行!本王給你兩千輕騎,等羅安來信,到時間你可轉(zhuǎn)移,記得動靜小點,最好易裝,不要張揚(yáng)?!?p> “諾!”
“等假期過后立刻出發(fā),不要耽擱,可分批出發(fā),以免人多惹眼,你自己安排好?!?p> “殿下,末將可能自己選十人隨行?”
九王對霍邱向來大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