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zhuǎn)反側(cè)地思量了半夜,直到天將破曉時(shí),蘇未卿才又有了幾分睡意。還沒睡熟,春花就來喊起了。
蘇未卿一看天色不早,拖著倦意起了身,兩眼酸澀,哈欠連連。春花一瞧她這模樣,問道:“小姐,昨兒夜里可是沒睡好?”
蘇未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連話也懶得答,半睜著眼,神情迷迷糊糊,腦子里翻涌的盡是高端定制的事。這后半覺她睡著了也沒睡好,半夢半醒似的,盡想著宋先著說的那些話。
懶懶地起了身,讓春花攙著去了屏風(fēng)后頭更衣。
衣裳是昨夜里就備好的,淡黃色羅衣短襦,牙白綢緞下裙,紫色錦緞腰絳,帶尾繡著黃色云紋,通身雅致,正襯外頭這盎然春意。
春花從柜中取了兩年披帛來,都是淡紫色,只是上頭繡的花樣不同,一件是蓮花初綻,一件是蝴蝶牡丹。
“小姐,披帛用繡著步步生蓮的好,還是用繡著百蝶穿花的好?”
“用繡著……”蘇未卿話說到一半,忽然愣住,呆了一陣,連忙沖春花招手,“把披帛拿來我瞧瞧。”
春花即刻把兩件披帛都捧了過去。
蘇未卿捏著兩件披帛的繡花仔細(xì)看了又看,忽然問道:“這上頭的花樣都是秋月繡的?”
春花道:“自然是秋月繡的。小姐穿的衣裳繡鞋,用的香囊帕子,哪一件不是秋月繡的?自打小姐說了那句‘秋月的繡工除了宮里出來的繡娘,京城沒有人比得上’之后,您身上的繡件,秋月就不讓人插手了。”
“這就對(duì)了!就是繡工啊,我怎么一直都沒想到!”蘇未卿忽然叫道。要說與宮里沾邊的東西,除了貢布之外,還有宮里出來的繡娘啊。
秋月正好打了熱水進(jìn)來,聽到說話,連忙放下水走過來,一見蘇未卿正拿著兩件披帛在那里比對(duì)繡花,問道:“繡工怎么了?可是我繡得不好?”
“沒有不好,好著呢。你們今日可是幫了我一個(gè)大忙。秋月,快給我梳妝,一會(huì)兒吃了早飯,你就替我去姐姐那里一趟,說我有主意了,讓她好好收著那布等我消息。春花,你隨我去瑞王府。”
秋月應(yīng)了一聲,就利落地去擰帕子給她凈臉凈手,春花一邊替她散著發(fā),一邊說道:“昨兒個(gè)老爺還說,小姐年紀(jì)不小了,要多在閨中,不要常出府去,怕惹來旁人的閑話?!?p> 蘇未卿道:“那咱們就從后門出去,你倆替我瞞好了,別讓爹爹知道?!?p> 春花聽罷一笑,道:“是,小姐。”
齊睿這日心情不錯(cuò),一聽說蘇未卿來了,更是開心。往堂上一坐,笑道:“昨兒個(gè)才送了你東西,今日就知道登門來道謝,卿兒真是越來越懂規(guī)矩了?!?p> 蘇未卿也和他笑,“現(xiàn)下京城里頭冰絲錦金貴得很,二殿下一下送了三匹,卿兒豈能不親自登門道謝?!?p> 這話說得齊睿通身里外都覺得舒坦,眉開眼笑地湊過身去道:“那跟本王說說,那三匹緞子,你是想做裙裳,還是想做繡鞋???”
蘇未卿道:“我送姐姐了?!?p> 齊睿一愣,覺得是自己沒聽清,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我送姐姐了。”
齊睿氣結(jié),“我昨兒個(gè)才送你的緞子,你今日就轉(zhuǎn)手送人?”
蘇未卿不嫌事大地說:“二殿下誤會(huì)了,不是今日送的,我昨日就送了?!?p> “你……”
齊睿已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這丫頭,總有辦法氣得他七竅生煙。
沈躍站在主子身邊,側(cè)著頭,盯著廳角放著的青瓷瓶,拼命地憋著笑。春花立在蘇未卿身后,眼觀鼻,鼻觀心,見怪不怪。
“今日來找二殿下,除了親自登門道謝,還有一事想求。”蘇未卿道。
“說?!饼R睿糟蹋了一日的好心情,自然也沒有好口氣。
“二殿下可知道近幾年從宮里頭出來的繡女,是否有住在京城的?”
齊睿微一皺眉,“我記得你身邊不是有個(gè)繡技過人的丫鬟么?宮里出來的那些繡娘,眼睛都?jí)牧?,繡個(gè)帕子披帛尚可,大件已繡不下來,你尋她們做什么?”
蘇未卿連忙說道:“不用繡什么大件,繡些披帛帕子足以,二殿下可知道她們的住處?”
齊睿半瞇著眼瞧她,心里思量著。他送這丫頭的冰絲錦,她轉(zhuǎn)手就送予姐姐了,剛送了布又來尋繡娘,想必也為了她這個(gè)姐姐。
蘇雪賣冰絲錦之事,已在京城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蘇惠也是個(gè)做生意的,定也在為此事所惱,這不難猜想。左右這丫頭布已經(jīng)送出去了,索性再幫她一回,讓她樂一陣便是。
一勾手,沈躍躬身上前來。
“去把這兩年出宮,仍在京城的繡娘姓名住處寫來?!?p> “是,二爺?!?p> 沈躍領(lǐng)命離去,不多時(shí)便寫好了拿來給齊睿過目。齊??戳搜郏焓诌f給了蘇未卿。
蘇未卿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頭寫有姓名住址的繡娘共五名,已是比她預(yù)料之中還要好了。連忙起身道謝,不待坐下便即刻告了辭。
見她行意匆匆,齊睿挽留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擺了擺手,著人送客。
待蘇未卿離去,沈躍問道:“二爺,宮里頭出來的繡娘眼睛早都繡壞了,出了宮便封了針,蘇姑娘去請,怕是也難。您既然都告知了姓名住處,何不干脆寫份手諭,送佛送到西?”
齊睿斜了他一眼,“要事事都來得這樣輕而易舉,還要她那腦子做何用?”
他如何不知道寫份手諭就能輕易讓那些繡娘出山?只是這樣一來,豈不索然無味?哪有看那丫頭耍聰明來得有意思。
一想,齊睿不禁又半斂了眉目,不自覺勾起了唇角。喜歡上一個(gè)聰慧過人的丫頭,當(dāng)真像是心頭上長了顆將熟未熟的青黃梅子,又酸又甜??此龣C(jī)靈時(shí)心頭歡喜,可機(jī)靈過頭了,心里頭又犯堵,怒不得罵不得,憋在心口釀得酸酸澀澀的,真是千百般滋味道不清,說不明,唯有品過方能知。
蘇未卿揣著那張寫了繡娘姓名住址的條兒回了家,開始想招。
繡娘惜眼,宮里出來的繡娘眼睛都?jí)牡貌畈欢嗔?,更是舍不得多用,若貿(mào)然去請她們起針,定是請不動(dòng)的,她得先想個(gè)法子才行。
深思熟慮,原本不是她會(huì)做的事,若是從前,她定然拿了條兒就去尋那些繡娘去了,可如今她聽了宋先生幾番教誨,已然深知,謀定而后動(dòng),方是制勝之道。
與人打交道亦是交易,那些個(gè)繡娘在深宮之中耗了大半輩子鉆研繡技,熬壞了一雙眼,一朝出得宮來,所求是何,軟肋又是什么?她手中又有何物,是可用來利誘的呢?
蘇未卿坐在房中,細(xì)細(xì)思量。
月光芷
強(qiáng)勢助攻我二爺再次上線,華麗麗地秀了一次恩愛。 二爺一如既往地奮力在卿卿面前刷存在,然而…… 嗯…… 道路阻且長,任重而道遠(yuǎn)…… 接下來的事,會(huì)順利還是不順利呢,大家不妨猜猜看吧。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