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若有似無地應(yīng)付了一聲,盯著對面的交通信號燈發(fā)呆。在紅燈閃爍完轉(zhuǎn)為黃燈時,華羽又牢牢地抱住了他,頭也靠在了他背上。
將華羽送回了青年公寓,蘇鏡回到了家。
客廳內(nèi)一片漆黑,兩扇房門也關(guān)著,但是在作為陳文潔畫室的那個房間的門底下卻傳出了一道顯眼的白光。
蘇鏡察覺到了異樣,陳文潔若在家總不會讓客廳暗著。
他打開了燈,慢步走到門口,稍作停留感受了一下里面的動靜,然后去扭門把手,但門被反鎖住了。
“文潔,文潔?”蘇鏡敲了敲門說:“你在里面嗎?”
“不在,不在!”
蘇鏡松了口氣,他聽出了這女孩子的心思,于是故意為她造了個臺階下,就說:“你沒做晚飯嗎?”
“做什么做?做什么做?”
“你不吃晚飯了嗎?”
“吃什么吃?吃什么吃?”
“我肚子餓了,”蘇鏡說著又敲了兩下門。
“你不是跟那老女人在一起快活嗎?”生氣女孩走到了門邊,聲音也變大了些,她又說:
“怎么!沒一起吃晚飯?看個電影?開個房什么?”
“她是我的老師,開什么房啦!”蘇鏡說完就走去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然后用電熱水壺?zé)诵┧?,又做?0個俯臥撐和30個仰臥起坐。
等把開水倒進(jìn)了熱水瓶后,蘇鏡再次來到門邊,敲了敲門說:“你晚飯要吃什么?”
“不吃!”女孩瞬間回答,聲音近在咫尺,只與蘇鏡隔了一道木板。
“蛋炒飯還是泡面?”蘇鏡又問。
“不吃!”
“蛋包飯?jiān)趺礃???p> “沒番茄醬了?!?p> “那我去買,”蘇鏡說完便轉(zhuǎn)身走開。
沒走兩步門卻被打開了,女孩探頭出來,擰著眉噘著嘴,說道:“等一下。”
待蘇鏡回過頭,女孩接著說:“我也去?!?p> 與此同時,一個陌生男子出現(xiàn)在那門口,衣衫不整。那男子邊拉扯著衣服上的皺褶邊走出門,一臉歉意地朝蘇鏡笑著說:“鏡哥,鏡哥,你好啊。”
“哦,你好,”蘇鏡心中這樣說道,立刻朝后退了兩步指著那男子大叫:“握草!你誰???為什么在我女人房里?”
蘇鏡又怒視著陳文潔,疾步走到她面前問:“你們干了什么?”
“沒干什么,”陳文潔立刻抱住了蘇鏡拍著他的后背,安慰道:“嘿嘿,真沒什么!”
那男生剛才被蘇鏡一呵斥嚇得連連退到了門內(nèi),此時也馬上附和道:“沒干什么,沒干什么,有錄像,有錄像?!?p> “有錄像?”蘇鏡推開陳文潔問道。
“對啊,我就是找他當(dāng)模特,畫個畫而已,”陳文潔笑著說:“怎么?你吃醋了?”
見那男生拿出了一個DV機(jī),蘇鏡長舒了一口氣,滿臉心有余悸的樣子,說道:“你以后不要這樣好嗎?好歹我也是衛(wèi)校的校隊(duì)隊(duì)長?!?p> “好了啦,別生氣,”陳文潔拉起了蘇鏡的手左右蕩了蕩,“嘖,你還不走?留著吃晚飯嗎?”她又轉(zhuǎn)頭對那男生斜目怒道。
待那男生走后,蘇鏡和陳文潔也下樓去到了超市。
陳文潔看著蘇鏡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覺得他剛才吃的醋也是假的。她擠開了蘇鏡,搶過了手推車,對著前方空氣說:“我來推?!?p> 蘇鏡沒說什么,走在陳文潔的身邊,左手卻搭在她的右手上。
這舉動讓吃醋女孩稍稍穩(wěn)了心神,她便關(guān)心起小霞的事情來,問道:“那同學(xué)沒事吧?”
“有事,”蘇鏡說。
“你們那美術(shù)老師也是不知死活,援交要管,借貸也要管,什么都要管,早晚有一天會被那幫人抹掉?!?p> 陳文潔感到自己在說“抹掉”這兩字的時候,蘇鏡握著她的手瞬間加重的力道。她看了看蘇鏡,蘇鏡也看著她,隨即又看向前方。
“你又去湊什么熱鬧?”陳文潔說完把右手往左移了兩個拳頭的距離。
“是她找我?guī)兔Φ?,”蘇鏡說。
“老女人?”
“小霞?!?p> “那么多人你幫得過來嗎?”
“至少要幫她吧?!?p> “你就不怕被報(bào)復(fù)?”
“不怕?!?p> “那我呢?”
蘇鏡見手推車不動了也停下了腳步,隨手拿起貨架上的一盒咖喱尋找保質(zhì)期。
陳文潔曾親口說過對蘇鏡的愛意,就在他們倆唯一一次睡在同張床上的那晚。她說:“我想喜歡你?!?p> 在蘇鏡主動找她談租房的事情之前,陳文潔還不怎么了解他,只是在虹飛被推到新聞的浪尖時被動地從四周聽到一些關(guān)于他的事情。
在煌鎮(zhèn),她的學(xué)校她的班級有女生把手機(jī)壁紙換成了蘇鏡的,也有女生給蘇鏡寫信的,這些陳文潔都看著眼里。
如果不是蘇鏡的出現(xiàn),她便以為那只是過眼云煙。
在M記事件發(fā)生后,她班里的女生就高調(diào)宣布不再使用虹飛的男生作為壁紙,當(dāng)然也不會再寫信給他們。
陳文潔出于好奇仔細(xì)看了那些新聞,在嘲笑虹飛幼稚的同時也不免帶著些許憐憫。她又去菁虹論壇逛了一圈,映入眼簾的是滿屏幕有關(guān)“虹飛校隊(duì)恐分裂”的標(biāo)題。
出于對虹飛的憐憫,陳文潔便更改了出租房屋的條件。原本她打算找一個女生合租,AA制,也不允許把男生帶進(jìn)家門,以及其他苛刻條件。
陳文潔想著如果虹飛真的分裂了,如果有人轉(zhuǎn)校到中學(xué)城里的某個學(xué)校了,如果那人也想找人合租,如果合租對象可以是個女孩。
她甚至想好了見面時說的第一句話“我敬你是條漢子”,若那人問為什么免租,她也想好了該怎么回答。
條件一改,立刻有各種各樣的男性留言給她,他們不知道陳文潔等待的只是虹飛的人而已,都想碰碰好運(yùn)氣。
陳文潔一張張地翻著他們照片,看著底下千篇一律的留言會莫名其妙地笑出來。
直到她被這些強(qiáng)裝幽默的自我介紹弄乏味了,想著這條租房消息也已經(jīng)盡到它的價值了,便打算改回原先的條件,卻沒想到在一張猴子照片的底下看到了一個“鏡”字。
驚異又激動的陳文潔在初次見到蘇鏡時忘了敬他是一條好漢,而蘇鏡送的那束花更是讓她感到手足無措。
那情景在路人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小情侶約會,沒人會想到他們要談?wù)摵献獾氖隆?p> 蘇鏡的言行與網(wǎng)上所描述的不符,陳文潔只當(dāng)他還沒擺脫陳輕的陰影,是在故意強(qiáng)顏歡笑。但當(dāng)兩人聊完租房合同的事情后,蘇鏡卻提出要去吃飯。
與男生吃飯本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可蘇鏡出了那茶室的門卻直接勾搭住了陳文潔的肩膀,臉也貼在了她的臉上,一副把陳文潔當(dāng)做是自己女友的自然模樣。
陳文潔不明所以,但想到自己手中的那束花也許是蘇鏡親手為她摘的,就放棄了掙脫的念頭。
那束花只有三支,一支桂花,一支茉莉,一串紅。
陳文潔的心中小鹿亂撞,由內(nèi)而發(fā)表現(xiàn)出一張生無可戀的臉。她從一串紅上拔下一朵小花含在嘴里,試圖讓甜味鎮(zhèn)住慌張。
吃完了午飯,兩人回了虹飛幫蘇鏡收拾行李,拒絕了蕭鐵根和邱鶴廉的車而去坐了地鐵。
把行李搬到出租屋后蘇鏡并不急著收拾那間畫室,而是讓陳文潔帶他去中學(xué)城逛了一圈。
隨著兩人聊天話題的深入,肢體上的接觸也越來越平凡。撩發(fā)摸臉,牽手摟腰,這些只在陳文潔的幻想中才有的情節(jié)卻在那個午后在蘇鏡的幫助下一一變?yōu)楝F(xiàn)實(shí)。
在陳文潔眼里,蘇鏡仿佛極力擺脫著虹飛的束縛,或是在向人們證明她是他的女人。
表面雖有各種夸張的動作,陳文潔卻沒有感受到蘇鏡的心動。于是她也漸漸淡下了亢奮的心,躺在屬于她領(lǐng)地的那半邊床上數(shù)了半夜的星星。
“保質(zhì)期過了沒有,”陳文潔從回憶中醒來不經(jīng)意地問。
“沒有,”蘇鏡說完隨手把那盒咖喱放進(jìn)了手推車,看著陳文潔說:“還有一年呢?!?p> 第二天清早,蘇鏡一開機(jī)就收到了小霞的短信。
小霞還沒有把事情告訴附父母,當(dāng)初借的2000塊錢經(jīng)過3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滾到了5W,相當(dāng)于她父母一年的工資。
上午,小霞又來到了學(xué)校的操場,雙眼紅紅的。
蘇鏡因?yàn)楸恍∠计垓_了感情,也就沒了暖聲安慰的想法,直截了當(dāng)?shù)刭|(zhì)問她關(guān)于昨天的不配合。
聲音一粗魯,小霞的淚水又滑下了臉頰,她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外人后就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在蘇鏡剛轉(zhuǎn)到衛(wèi)校的時候,小霞有過去找他幫忙的念頭,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隨著刀疤他們越逼越緊,在第三次向小霞所要利息的時候,小霞就下定決心去找蘇鏡碰碰運(yùn)氣。
但讓小霞沒想到的是,刀疤居然也是這么想的。
“什么!是他們讓你來找我的?”蘇鏡一臉詫異地看著小霞問道。
小霞點(diǎn)了點(diǎn)頭,抹了一把眼淚。
“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了?”蘇鏡盯著小霞,想到昨天自己很可能演了一回跳梁小丑,他只感到心中隱隱的難受。
小霞不敢再點(diǎn)頭了,蜷縮著,顫抖著。
“目的呢?”蘇鏡追問。
“他們就讓我唱反調(diào),故意給你難堪?!?p> 聽小霞這么一說,蘇鏡總算清楚了這件事的不順之處。看著小霞用衣袖檫著眼淚竟不知該問什么了,他又陷入了更深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