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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記之等愛

第十六章一針見血

復仇記之等愛 邢可遇 3121 2017-05-20 20:10:50

  日子如慢吞吞的蝸牛不緊不慢地從夏末爬到了秋初,樹頭的枝葉爭先恐后地由墨綠染成耀眼的金黃,錯落有致地鋪撒了一地。涼爽的秋風將夏日里躁動不安的空氣吹得干干凈凈,湛藍的天空也一下子變得高遠了起來。

  王琦在張揚的精心安排下很快地與三胖談妥了那批鋼材的采購意向合同,兩人都自然被許諾了令人滿意的油水。王琦拿著采購審批單找周總簽字時,周中直瞄了眼被壓縮掉百分之三十的報價,不禁望著王琦笑瞇瞇地大加贊賞到:“小伙子干得不錯,繼續(xù)加油!”邊說邊在審批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于是周中直三個字龍飛鳳舞般赫然于紙上。

  王琦拿著審批單從周總辦公室里走出來,經(jīng)過張揚辦公室時,給她打了個大功告成的手勢。他立刻從窗玻璃里看到張揚用血紅的嘴唇遞給他一個無聲的口型,王琦馬上心領神會,領會到那血紅的口型里傳達出的腹語,她是要讓他做的“滴水不漏”,于是,他回到辦公室,將那批鋼材的采購合同從檔案盒里抽了出來,放在了一個不起眼的文件夾里。

  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張揚一邊得意地回味,一邊賞心悅目地端詳著自己剛做的藍色妖姬的指甲,不由地在心底里生出一股志得意滿的令人竊喜的快感。

  當張揚沉浸在自己一手策劃的愉悅的快感之中不能自拔的時候,宛言正全神貫注地投入到華南正大的案子上忙得不可開交。三分廠的工人們似乎也被宛言忘乎所以的干勁兒感染了似的,一個個也都干得熱火朝天,忙得不亦樂乎,車間里大都是年輕氣盛的小伙子,他們或憨實或靈光,一個個倒都是一身正氣、熱氣騰騰的!望著他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股子勁頭,宛言在心里增添了不少底氣。于是,她驅(qū)除掉內(nèi)心所有的不快與懊惱,心底里再次充滿了陽光和勇氣。她始終相信,真正的工作都是真槍真刀打拼出來的,來不得半點虛假和僥幸,更不是什么油嘴滑舌、花言巧語所能換取的。她依然始終相信,只要敢于面對敢于承擔,便不會錯過每一次成長的機會,終有一天,她會在自己一次次勇于面對和承擔的經(jīng)歷中積蓄出無限的能量,以迎接和戰(zhàn)勝所有未知的挑戰(zhàn)。

  不幾日,那批鋼材也浩浩蕩蕩地涌進了三分廠的大門,并以排山倒海的氣勢沖進了三分廠的原材料倉庫里。

  劉東兩眼放光地望著那批鋼材,眉開眼笑地望著宛言說:“這下我們弟兄們可以甩開了膀子大干一場了!”

  宛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授之重托地回到:“劉東哥,這下全拜托給你了!”

  劉東點頭應是,毫無遲疑。

  望著倉庫里滿滿當當?shù)牟牧?,宛言心里越加有了底氣,巧婦不愁有米之炊,這下總算踏實了。于是,她信步走到車間里,查看工程的進展,車間里小伙子們見宛言走過來,都洪亮又甜兮兮地喊著“宛言姐”,還有那些羞怯的小兄弟和憨實的大叔們望著她傻呵呵地笑著。宛言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暖意,她喜歡他們的勤勞實干,正如他們喜歡她的溫婉親切一般。當她與他們的那種不謀而合的默契形成一種氣味散播在車間的空氣里的時候,這車間里便有了一種新的味道,這種味道的名字叫做“干勁”!沒錯的,盡管宛言看起來是那么的單薄瘦弱,然而,每當她在車間的工人中走過,她便會魔力一般播種下一種無形的力量,當這股力量被傳播到他們的身體之中,便會形成一股強而有力的叫做干勁的東西,這種感染力恐怕是宛言自己也不得知的。

  宛言在車間里巡視了一圈,所有的工作都按照設定的工藝和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員工的態(tài)度更是無可挑剔。宛言看著這一切,不覺在臉上綻開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她來這里一個多星期了,這是她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而之前的種種懊惱與不快瞬間在心頭一散而去了。

  大大咧咧的王師傅又將工裝的鐵片散落在地上了,宛言笑著搖了搖頭,靜靜地走過去,將鐵片收拾起來,準備將它們放在工裝架上。正當宛言走到樓梯口的工裝架前時,措手不及地,一個鐵片陡然從手中滑落下來,不偏不斜,正對著宛言的腳背直直地刺了下去,宛言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只覺得一瞬間腳底下全濕透了,一股黏稠溫熱的液體頓時浸透了腳底,一向機警靈透的宛言在那一刻居然傻眼了,大腦里也是一片空白,像被定了型似的站在原地竟一動也能動了,腳下傳來的疼痛也變得麻木起來。正當她茫然無措的時候,不知從哪里飛出來的一雙大手竟那樣毫無遲疑地攬起了她,迅速地將她抱離了現(xiàn)場,在他們身后身后留下了一串斷斷續(xù)續(xù)地血跡。

  在那個狹長陰暗的樓梯里,那雙大手將她輕輕地放下來,宛言這才睜開了因緊張而緊閉的雙眼:還是那個樓梯,還是那個人,只是此時,她坐著,他蹲著,她看到他蹲在她面前,戚著眉,輕輕地為她擦著傷口的血,神情專注,滿臉柔情。不得不說,宛言再一次被定了神一般癡癡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曾經(jīng)就在這個狹長深諳的樓梯里讓她怦然心動過的男人。然而,當他伸手欲解開她的鞋帶,她卻下意識地縮回了腳。

  “別害羞,這里沒人來!”他表情嚴肅,神情溫和。

  她仍遲疑地望著他。

  “聽話,我?guī)湍惆褌诎饋?!”他試圖勸慰到。

  她依然躊躇不已。

  “再不包扎起來血就流干了!”他望著她腳底的血焦急起來。

  她依然麻木不仁地望著他。

  “我又不是非禮你!”他一針見血,說出她的顧慮。

  她臉紅了,將腳伸了過去。

  她看著他輕輕地解開她的鞋帶,輕輕地脫下她的鞋子,用紗布擦去腳上面的血跡,又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兩個小藥瓶,他打開其中一個瓶子,是一瓶藥水,他又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支棉簽,蘸了蘸藥水,輕輕地將帶有藥水的棉簽涂在了傷口上。宛言正癡癡地看著,當棉簽輕輕地觸動傷口,這才忽覺有一絲疼襲來,沿著皮膚傳遍了每一個細胞,而,伴著他的溫情,那是怎樣的一種疼呀,是一種讓人心甘情愿為之承受的疼痛,伴著一種舒緩的柔情,她忘記了所有的疼痛甚至不快,忘情地感受著那種讓人沉淪的的快樂。不得不承認,那一刻,她心底竟有一絲感動,而他,始終神情專注地為她處理著傷口。此時,他又拿起另一個瓶子,對著傷口拍打了幾下瓶底,立刻有一股白色的粉末從瓶口噴出后附在了傷口上,當白色的粉末輕輕地落在腳背上,仿佛如神父神圣的撫摸一般,瞬間帶走了她所有的疼痛。此刻,眼前的這個男人猶如白衣天使一般又從口袋里掏出了潔白的醫(yī)用紗布和膠布,依然神情專注地扯著紗布,然后輕輕地包扎著傷口。她感受著他的手時不時地輕觸著她的皮膚,以及從紗布里傳來的他身體的溫情和溫度,不禁有些恍惚,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感受著他手指的每一個動作,仿佛在接受一場神父的洗禮,圣潔安靜,而這背后狹長深暗的樓梯就猶如一尊莊嚴肅穆的教堂。

  直到他輕輕地擦去她鞋子上的血跡,甚至再次幫她系上鞋帶,她扔沉浸在一種沉醉而迷離的感覺中恍惚不已。

  “好了,傻丫頭,嚇呆了吧!”何相天用手背輕輕地觸了觸她的頭,如釋重負地問到。

  她這才被拉回到現(xiàn)實中,于是,她羞赧地笑了。

  這個從小缺愛的姑娘呀!當眼前的這個男人那么專注而柔情地為她包扎傷口的那一刻,不,而是從為她解開鞋帶的那一刻,她的心怎么可能不為此柔軟感動呢?而如果她心里是感動的,是充滿溫暖的,那么,她到底是愛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因為從小缺乏愛而愛上了這種被疼愛的感覺呢?那一刻,被感動和溫情籠罩的她哪里會有心思去思考這樣的問題?那一刻,她只知道,她被感動著,被溫暖著,被疼愛著,被一種細若游絲卻又撲面而來的感受浸透了整個身體。

  “何廠,你從哪里弄來的這么多東西,搞得自己像個魔術師似的?”宛言掩飾著內(nèi)心的感動裝作若無其事而又好奇地問到。

  “呵呵,在這樣的地方上班,怎能不有所防備呢?難免有哪個小兄弟刮傷磕破皮的時候,隨時都能用得著的。所以我常帶在口袋里,有備無患!”何相天娓娓道來,轉(zhuǎn)而他又霸道而認真地問到:“我像不像個醫(yī)生?”

  “非常像,何醫(yī)生!”宛言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哎!看來這一陣子白忙了,不懂得感恩,反倒先學會取笑我了!”何相天假裝無奈地搖著頭,做了個離開此地的眼神,于是,兩人一前一后地離開了狹長陰暗的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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